安娜小队乘机离开首阳,抵达流沙。
流沙处于沙漠边缘,景色一半青,一半黄。青色的是大山,黄色的就是沙漠了。
这大青山就是两国的边界了,东边属于合虚国,西边属于阎浮国。
流沙城确实小,只有六百户人家,旁边还有一个军事基地。
安娜小队没去城里,直接坐车来到军事基地。
走进指挥室,一个军官上前迎接。
贺兰铁箫一看,居然是文曜。
文曜首先和安娜握手,说:“安娜,咱们又见面了。”
安娜笑着说:“与你合作,我放心多了。”
文曜又跟贺兰铁箫握手:“铁箫。”
贺兰铁箫看他面无表情,颔首道:“中尉。”心想:“他离开东太,原来是到这来了。”
文曜就没跟其他三人握手了,反正也不认识,只说:“欢迎大家,请往这边来。”
江琥看着文曜不禁嘴角一撇,心想:“我去,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不过看他眼神,显然对安娜不来电。嗯,还好。”
文曜带他们来到指挥平台。
这里有个AI服务器,几个大屏幕汇集情报。
文曜说:“有个坏消息,对方已经加强了网络安全,现在我们无法再侵入保罗博士所在的科研基地。看来是我们太操切了,反而给你们的行动带来不便。”
原来军方之前配合国安局找人,入侵阎浮国的情报系统,果然数据越是机密就越是有用,终于查到保罗博士的下落,但严横、瞿睢仍然没有消息。
军方除了获取保罗博士的下落,当然还想知道其研究的项目。结果阎浮国的调查分析局监控到网络入侵,因此提高了安全级别。
安娜说:“事已至此,有没有查到保罗博士在研究些什么?”
文曜摇了摇头,说:“的确有生物实验,但具体数据难以获取。还有,我们水下机器人在博浪湖并未找到长腿巨鲵。”
安娜说:“无论如何,接下来还要请你继续为我们的行动提供帮助。”
文曜说:“我会尽力的。”
军方不光要提供情报,卫星通讯,必要时提供救援。
在军事基地待了一晚,安娜交代抵达不二城之后的行动。
次日凌晨,安娜小队乘机赶往不二城。
从机场下飞机,果然遭到海关人员的盘查。
小屋子里,贺兰铁箫、张究、朴儒三人穿着一色圆点白衬衫,带着檐帽,胸前各挂一个相机,当真是组团出游呀。安娜和江琥则穿得很潮,安娜浓妆艳抹,穿着炫亮的裙子,一双皮鞋尖得可以踢死人;江琥的穿着倒还正常,西装革履的,不过那爆炸头十分醒目。
行李已经被打开,都是生活用品,衣物、零食、化妆品。除此之外,安娜的皮箱里有一把手提琴,江琥的皮箱里有一把手风琴。
一个拉长脸的关务员打量他们一番,其他人目光正常,只朴儒显得呆里呆气,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们五个人是一伙的?”
朴儒点头说:“是呀。”
贺兰铁箫不禁捏了一把汗,心想:“之前把人分作两组了么?”他与朴儒虽是同事,但平日里并无接触。也不知道他是装痴,还是真痴。
关务员指着安娜问朴儒:“她叫什么名字?”
朴儒说:“安娜。”
关务员又走到安娜面前问:“你们五个人是一伙的?”
安娜扬着下巴,抬手指着贺兰铁箫三人说:“他们的品味那么low,怎么可能跟我一伙呢?”
关务员讨厌她犀利的眼神,移步到江琥面前,问道:“你说呢?”
江琥露齿一笑:“当然是一伙的,要不我们一起给你表演个节目?”
关务员问:“什么节目?”
江琥说:“三只小猪。”用手指着贺兰铁箫三人说:“他们演小猪,我俩奏乐。”
贺兰铁箫瞪着眼睛对江琥说:“你说谁是猪?嘴巴放干净一点!”
江琥嬉皮笑脸说:“表演而已,激动什么?看你眼睛瞪那么大,演技好差呀。”
贺兰铁箫上前歪着脖子怼他:“再胡说,小心我把你的鼻子打成猪鼻子!”
关务员呵斥道:“别吵!”又对贺兰铁箫说:“你,站回去!”
贺兰铁箫“哼”了一声,站了回去。
关务员又走到朴儒跟前问:“听到他们说的话了,你刚才为什么你们五个人是一伙的?”
朴儒说:“我们做同一班飞机,我还给安娜巧克力吃,我们是朋友。”
安娜听了,嗤之以鼻:“切。”
关务员问:“你会围棋?”
朴儒说:“我是围棋五段,可惜。”
关务员问:“可惜什么?”
朴儒皱眉说:“我没带围棋呀,不然可以和你下一盘。”
关务员心想:“这个人怕和书呆子异曲同工。”说道:“我没工夫跟你下棋。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贺兰铁箫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朴儒不过是装痴。”
料想安娜是个机灵鬼,无论如何也不会找个笨蛋同行。
五个人离开机场,乘出租车去往城里。从空中俯瞰,机场出来一条道路穿越茂密的森林,远处的不二城就坐落在湖边的草甸上。
来到城门口,见有警卫机器人把守。警卫机器人的模样就像是没有尾巴的猎犬,监视过往人员。
虽坐在车里,贺兰铁箫也能感觉到警卫机器人的监控。
入了城,见当地人大多穿着长衫,有的包着头巾。
五个人按计划分开行事,安娜和江琥住在高档酒店,而贺兰铁箫三人则住进一栋民宿。
民宿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因这屋子年久失修,生意越发不好做了。
门敞开着,贺兰铁箫刚进屋,就见是一只机器猴子上前迎接。
机器猴子踮着两条腿行走,在他们面前人模人样的合十道:“欢迎三位的光临。请问是住店呢,还是歇脚?”
贺兰铁箫说:“我们住店。”
老太太听见声音,从柜台后边伸首张望,对客人们说:“欢迎,欢迎,请过来说话。”
三人走到柜台前。
那只机器猴子爬上柜台,老老实实的坐着。
贺兰铁箫对老太太说:“您好,我们想要这三间房。”说着递给她一张纸条。
老太太把纸条拿远,用老花眼看了看上面写的房间号,然后对贺兰铁箫说:“先生,您以前住过我们这?”
贺兰铁箫说:“住过,您老忘了?”
老太太打量他帽檐下的面孔,笑着说:“我年纪大了,老忘事,请您不要介意。”
贺兰铁箫说:“哪里哪里。我们先定五天的房间。”说着拿出银行卡。
银行账户并非他个人的,以免暴露身份。
老太太刷卡,收下房钱,这才对机器猴子说:“吉吉,快取钥匙。”又报了房间号。
吉吉钻到柜台下面,取了三把钥匙,爬回台面,交给老太太。
贺兰铁箫看那些钥匙还是铜的,想来门锁怕是老古董了。
老太太再把钥匙交给贺兰铁箫:“您的房间钥匙,请收好。”
贺兰铁箫接过钥匙,向老太太告辞,和张究、朴儒往里屋走。找到房间,各自开门进了房间。
贺兰铁箫关上房门,靠墙放下行李箱。
光线从百叶窗照进来,倒还能看得清楚。他扫视了一眼,房间里除了床铺,还有桌子、椅子,以及衣柜。又抬头看向顶棚,见有一个半米见方检修口。
房间的木地板打扫得一干二净,踩在上面“吱呀吱呀”作响。
贺兰铁箫搬了桌子移到检修口下边,再将椅子摆在桌面上。他爬上去,踩在椅子上,低着头,用手推了推检修口的板子,是活动的。
打开检修口,把头伸进去,里边黑咕隆咚的,隐约看见近处有一只手提箱。把它取下来,放在地上。
手提箱是有密码锁的,这密码贺兰铁箫在路上就记下来了。
输入密码,“咔哒”,锁开了。
打开手提箱,上面一层有十个“虫草”,三个意识操控仪,还有各种电动工具,是用来拆开机器人的外壳的。将上面的东西取出来,隔板下面是电脑主机,原来整个手提箱就是一台电脑。
贺兰铁箫启动电脑,一切正常。
“笃笃”,敲门声响起。
贺兰铁箫大声问:“谁?”
“朴儒。”
贺兰铁箫听了,这才停手。站起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线,用脚抵住。见门外只朴儒一人,这才放他进来。
朴儒看了一下地上的手提箱,对贺兰铁箫说:“‘灰鸽子’已经全部放出去了。”
原来他的房间也藏着手提箱,里面有“灰鸽子”。“灰鸽子”是用来搜集情报的,不方便使用电话的时候,也可以传递消息。
朴儒在手提箱前的地上坐下来,输入密码,电脑跟踪到了几只“灰鸽子”。它们正往同一个方向飞,目标是保罗博士所在的科研基地。
这还得花点时间,朴儒对贺兰铁箫说:“我手提箱里还有五张面具。”
他摘下帽子,里面藏着一个面具,透明、柔软的材质,最奇特的是眼睛的部位有一层黑色的薄膜,单光透视。也就是戴着面具的人眼睛能透过薄膜看清楚外面,而外面只能看到一层黑色。
朴儒将面具交给贺兰铁箫。
贺兰铁箫拿在手里看了看,说:“这面具怎么用?”他虽然身在国安局已经半年,但很多东西没有使用过。
朴儒说:“用相机拍下别人的面目,然后将数据输入到面具里。面具会自动构建外部轮廓和虹膜,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骗过AI。当然了,这面具反而骗不过人类。”
贺兰铁箫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将面具还给朴儒说:“你先忙,我去张究的房间看看。”
朴儒点了点头。
贺兰铁箫来到张究的房间,看他手提箱里全是武器。有手枪、弹夹,还有胶凝炸弹。
张究说:“按照计划,还得准备披萨。”
贺兰铁箫说:“我去找老太太,让她给我们订餐。”说完,走出张究的房间。
到了晚餐时间,民宿门口来了一辆送披萨的厢式车,车厢上贴着海报。
送餐员下车,从后面打开车厢门,取出三盒披萨。还未进屋,见贺兰铁箫走出来。
贺兰铁箫说:“披萨是我的,谢谢。”
送餐员将披萨交给他,让他签了字。
刚要走,又被贺兰铁箫叫住:“诶,请问你这车厢上的海报是哪里做的?我也想做个广告。”
送餐员说:“我给你地址吧。”用笔将地址写着披萨盒上。
贺兰铁箫拿着披萨进了屋。
老太太说:“先生,以后订餐,我可以帮您送到房间。”
贺兰铁箫笑着说:“谢谢,这些事情我们自己可以做,不劳您老费心。”
老太太还道他是尊老。
回到房间,贺兰铁箫拿了一盒披萨给朴儒,问道:“怎么样了?”
朴儒说:“已经找到保罗博士了。”
贺兰铁箫说:“哦?”凑到电脑旁看。
朴儒说:“这是之前的录像。”
通过“灰鸽子”的眼睛,在一栋黑色的建筑内定位到一个科研人员,放大来看,正是保罗博士。
贺兰铁箫问:“通知安娜没有。”
朴儒说:“已经通知他了。”
次日,三人用过早餐。
张究对他俩说:“还要去二手市场淘货,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贺兰铁箫说:“那换衣服吧,我们现在就去。”
朴儒回到房间。
窗户开着,一只“灰鸽子”站着窗台上放哨。
朴儒换了一身素净长衫,依旧带着檐帽,胸前挂着相机。
出了门,见其他两个人也是一身长衫。张究包了个头巾,贺兰铁箫则戴着墨镜。
来到柜台,贺兰铁箫铁箫对老太太说:“我们出去参观参观,您不必为我们订餐了。”
老太太看他们的打扮,笑着说:“好的,你们真是入乡随俗。”
贺兰铁箫说:“本该如此,告辞。”
租了车,来到二手机器人市场。
不二城是旅游城市,以服务业见长,因此这个二手市场里有大量的服务型机器人,而且以人形机器人居多。
一间大铺面里,几个人形机器人正在跳舞。老板这么做,无非是告诉过往的顾客,这些机器人还“精神着”呢。
三人走进去,左瞧右瞧。
一个老板模样的大胡子上前笑着合十:“三位贵客,这些机器人都好着呢,请随意挑选。”
贺兰铁箫指着胸口有象的标志的机器人说:“老板,你这有没有象牌的格斗机器人?”
大胡子摇头说:“对不起,没有。”
格斗机器人是陪人练拳的,或者对打取乐的,在服务机器人里属于小众。
贺兰铁箫说:“能否告诉我,这个市场哪里有格斗机器人?”
大胡子说:“往左走,前边有条巷子,里面有个卖格斗机器人的店。不过……”
贺兰铁箫问:“不过什么?”
大胡子说:“他那里的机器人太旧了,我看您还不如买新的,我知道有个店可以打折,要不我带你们去?”
贺兰铁箫说:“谢谢,我去看看再说。”说罢,转身离开。
大胡子对着三人的背影说:“欢迎你们回来,我可以带你们去买新的,有折扣哟。”
贺兰铁箫他们买机器人是为了营救保罗博士,但在阎浮国一方看来就是犯罪。就像当初在首阳城,利用机器人抢劫珠宝的案犯一样。
之所以来二手市场是因为这样的地方往往鱼龙混杂,账目不清,便于躲避警方监控。即便出了事,警方想要查证,也需耗费时日。
根据大胡子的指点,他们来到巷子里。
果然有个卖二手格斗机器人的店铺,也果如大胡子所言这里的机器人太旧了。虽然还能活动,但关节磨损得厉害,“嘎吱”作响。
三人都看不上眼,贺兰铁箫问店里的伙计:“请问这市场上还有卖格斗机器人的么?”
伙计木然的摇了摇头,就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一样的。看来是好久没做成生意了,都懒得说话。
走出店铺,贺兰铁箫说:“我们再去问问。”
出了巷子,又问了好几家,依然没有结果。
张究问:“怎么办?”
贺兰铁箫说:“没有的话,就用普通机器人吧。”
朴儒对贺兰铁箫说:“我看还是去找那个大胡子老板帮忙。”
贺兰铁箫说:“我们所用的银行账户很容易引起关注,除非他肯隐瞒交易。”
电子账单是联网的,外国人在这买格斗机器人当然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
朴儒说:“先去试试,不行的话再说。”
三人回到大胡子的店中。
大胡子面带笑容,张开双臂欢迎:“三位能再次光临本店,我很荣幸。”
贺兰铁箫怎么看都觉得大胡子是个奸商,对他说:“嗯哼,你之前说带我们去买新的格斗机器人,而且有折扣。”
大胡子说:“没错呀。”
贺兰铁箫说:“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就是不要账单。”
不要账单意味着逃税,大胡子摇头说:“这可不行。”
贺兰铁箫说:“那算了。”
大胡子赶紧挽留,说:“好说,好说嘛。我先带你们看货,价钱可以商量。”他以为是钱的事。
大胡子带着他们出了二手交易市场,在附近找了个店进去。
里面果然有好几个格斗机器人,钢筋铁骨。
贺兰铁箫稍一检查就发现这些机器人并非是新的,手指上有磨损的痕迹,但质量上比二手市场的要强。想来是一些让顾客体验的样品,用久了,又不能当新的买,就流入这种店面。
贺兰铁箫开门见山,对大胡子说:“这些机器人并非新的。”
大胡子笑着说:“九成新,所以打折出售。”
贺兰铁箫给朴儒使了使眼色,又对大胡子说:“我们不买了。”转身要走。
大胡子眼见生意要黄,笑容消失:“这……”
朴儒拉住贺兰铁箫说:“算了,这些机器人是打了折的。”又跟大胡子耳语几句。
大胡子爽快的答应:“行,就照你们说的来。”
选了五个格斗机器人,贺兰铁箫给大胡子转了钱,没有交易记录。
给机器人录入贺兰铁箫三人的声纹作为启动和关机密码,现在就是他们的了。
大胡子又找了一辆厢式车,将五个机器人送到民宿。他不光答应不开电子账单,还替贺兰铁箫租到了一辆厢式车。
老太太见来了一辆车,出门问:“这是做什么?”
贺兰铁箫对老太太说:“这车我们要用,占了您的地方,我会付钱的。”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
老太太接过银行卡,笑着说:“顾客就是上帝。”
贺兰铁箫提了手提箱钻进车里,给五个机器人装上了“虫草”。
第三天,贺兰铁箫在朴儒的房间里用早餐。
朴儒喝了一口咖啡,对贺兰铁箫说:“昨天没着见保罗博士,我有点担心。”说着看向窗外。
窗台上,一只“灰鸽子”也没有。
贺兰铁箫边吃披萨,边说:“别担心,安娜自有分寸。”
过了一会儿,贺兰铁箫的电话响了。
那头是安娜,她说:“东西准备得怎么样?”
贺兰铁箫说:“准备好了。”
安娜说:“今天下午五点的时候去送点披萨。”
贺兰铁箫说:“好的。”
挂断电话,贺兰铁箫笑着说:“我们正吃着呢。”
就像在走钢丝之前得学会放松,能找点欢愉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