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唐麻子来到赛场旁边的看台，接待员说：“唐先生，您请看？”

　　唐麻子看地上往空中打出光线，呈现出虚拟的街区，只有一辆飞车在里面穿行。赛场旁边还有救援车、机器人、教练员、安全员，看起来很专业。唐麻子用手指调整了一下眼镜，看清楚车上的标志正是王冠，心想：“是陈如风的车。”

　　接待员介绍说：“我们这里的虚拟场景符合国际赛事的标准，同时也可以为客户提供教学服务。再者，我们的AI监控系统能及早发现飞车的故障，即时报警。还配备有医疗系统，可以实施急救。”

　　唐麻子取下眼镜，对接待员说：“不错。怎么这场地里就一辆车呀？”

　　接待员说：“这个时间段是VIP专用的。”

　　唐麻子说：“你们这就一个VIP？”

　　接待员笑着说：“当然不是，不过VIP客服确实比较少，所以他们不会集中出现。”

　　唐麻子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成为VIP呢？”

　　接待员说：“恕我说一句庸俗的话，就是有钱人。当然了，玩飞车除了有钱人，还有两种人，一种是业余爱好者，另一种就是职业选手。”

　　唐麻子笑道：“我也是个庸俗的人。话说，你们这职业选手都有些谁呀？”

　　接待员说：“抱歉，唐先生，我不能透露客服资料。”

　　唐麻子竖起拇指说：“专业。”

　　接待员说：“谢谢夸奖。”

　　唐麻子又小声问：“你们这有女客户么？”眼神中露出色相。

　　接待员点头说：“有的。”心想：“此人莫非把这里当成结交女士的地方了？”

　　唐麻子说：“请问成为会员要多少钱呀？”

　　接待员说：“二十万，VIP是五十万。”

　　唐麻子一听，心想：“我去，这么贵！”面上却露出笑容，说道：“不贵，不贵。”

　　接待员问：“那您是要办VIP，还是普通会员呢？”

　　唐麻子说：“我只是个庸俗的业余爱好者，就办理普通会员吧。”

　　接待员说：“好的，唐先生，这边请。”

　　唐麻子跟随接待员去经理室，办了普通会员卡。

　　办完会员卡出来，唐麻子问接待员：“现在是VIP的专用时间，这么说我还不能上场喽？”

　　接待员看了一下袖口上的时间，说道：“唐先生，再过二十分钟您就可以上场了。”

　　唐麻子说：“行，那我就再等二十分钟。”

　　接待员说：“唐先生，您可以去休息室，我们为您准备了甜点和茶。”

　　唐麻子说：“不必了，我想四处参观参观。”

　　接待员说：“需要我陪同么？”

　　唐麻子说：“不用。”

　　接待员说：“那您请便。”

　　唐麻子直接走到赛场，被穿着黄色马甲的安全员迎上来说：“先生，为了安全起见，请不要进入赛场。”

　　唐麻子说：“知道，我是来找教练学习驾驶规则的。”

　　安全员：“哦。”指着一个身穿运动服的人说：“那位就是教练。”

　　唐麻子走过去，看这位教练长眉细目，颔下留着一戳胡须，年纪在三十上下，正盯着场内快速穿梭的飞车。

　　他朝教练打招呼说：“嗨，教练么？”

　　教练回过头来，看着唐麻子露出如仪的笑容，说道：“先生，您好，我正是教练，姓黄，您可以叫我黄教练。”

　　唐麻子看他的员工牌上的姓名是黄鸿飞，说道：“你好，黄教练，我姓唐，叫唐糕。想向您请教请教赛车的事情。”

　　黄鸿飞说：“唐先生但说无妨。”

　　唐麻子首先问：“这场内的人技术如何？”

　　黄鸿飞说：“一流，这可是专业赛车手才有的技术。”

　　唐麻子说：“除了他的技术之外，他的赛车有什么特点呢？”

　　黄鸿飞说：“我并非专业的机械师，所以说不出他赛车特点，不过就性能而言，他这赛车非常灵活。您看它的机动性，行云流水，躲避障碍物非常顺畅。这说明飞控系统性能优越，对两台发动机推力的调节很细腻，谁多谁少，偏转力矩如何，全都需要精确的计算。”

　　发动机是矢量的，其喷口偏转会产生力矩，使飞车改变方向。在空中，方向是三维的，除了左右、上下，还可以细分成更多的角度。能改变的角度越多、越大、越细腻，推力越适当，性能当然也就越高。这不光取决于发动机本身，同时也取决于飞控系统。

　　这就好比用毛笔写字，毛笔再好也不见得能写出一手好字来，这还取决于写字的人对毛笔控制力，轻重缓急，从何种角度书写。大家自然是挥洒自如，又自成一体，别人学都学不来。庸辈写字则如临帖般一板一眼，缺少灵动，又没有自己的风格。

　　唐麻子说：“我的飞车就停在外面，可惜是自动驾驶的，难以用于赛场。”

　　黄鸿飞说：“赛事所用的飞车确实是用手动操纵的，但业余爱好者没那么多要求，既可以使用手动操控，可以使用意识操控。唐先生的车可以使用意识操控么？”

　　唐麻子说：“呃，可以。”

　　黄鸿飞说：“那就行了。”

　　唐麻子心想：“他也不问我会不会意识操控？”说道：“黄教练怎么知道我会意识操控？”

　　黄鸿飞说：“我不知道，但如果您不会意识操控的话，那就得将飞车改装成手动操控的了。”

　　唐麻子笑着说：“好在我会意识操控。”

　　黄鸿飞说：“唐先生平时喜欢玩游戏么？”

　　唐麻子说：“不喜欢。”

　　黄鸿飞说：“我建议您玩一款飞车游戏，这游戏刚出来不久。”

　　唐麻子说：“你不会说的是由无隅公司新开发的游戏吧？”

　　黄鸿飞说：“正是，唐先生也知道？”

　　唐麻子说：“我见过，但没玩过。”

　　黄鸿飞说：“那游戏可以锻炼你的意识操控能力，还积分，年度积分最高的还会被奖励一辆真的飞车。”

　　唐麻子笑道：“嘿，这游戏还蛮吸引人，值得投资。”

　　黄鸿飞说：“是呀，我想投资，可惜不认识无隅公司的人。”

　　唐麻子说：“我认识呀，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黄鸿飞讶异的说：“哦，真的吗？”

　　唐麻子说：“当然是真的。”心想：“这教练能有多少积蓄用于投资？”

　　黄鸿飞说：“那就先谢谢了。”

　　唐麻子说：“不必谢。”看了一下袖口电子薄膜上的时间，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把飞车开过来。”

　　黄鸿飞说：“唐先生，不急，您先换上防护服吧。”

　　唐麻子说：“哦，对对。”

　　黄鸿飞带唐麻子进入换衣间，给了他一套防护服。

　　这是一种连体服，唐麻子穿上之后看材料与众不同，且眼熟，说道：“这是比赛用的服装？”

　　黄鸿飞说：“不错，遇到危险时这衣服会如气囊般迅速膨胀，缓冲物理伤害。”

　　唐麻子点头说：“原来如此。”心想：“倒和航天器迫降用的气囊一样。”

　　黄鸿飞说：“唐先生，您以前在虚拟场景中练过车么？”

　　唐麻子摇了摇头：“没有。”

　　黄鸿飞说：“那是得悠着点，慢慢来。车载系统一般来说是无法识别虚拟场景的，因为雷达就照不到这些虚拟的障碍物。如果靠意识操控，那么车手必须有相当的经验。作为教练，我可以教你如何用意识操控。”

　　唐麻子说：“谢谢，不过我想先在场景中体验一下，然后在向您请教。”

　　黄鸿飞点头说：“嗯，那您将飞车开过来吧。”

　　他穿了防护服回到停车场，上了车，对车载系统说：“阿丫，启动意识感知功能。”

　　阿丫回答说：“是的，唐先生。意识感知功能已启动，需要认证您的意识纹，请问是否准许？”

　　唐麻子也知道后果，说道：“准许。”

　　阿丫说：“唐先生，感知到您的意识纹，已经认证。”

　　唐麻子说：“那么关闭自动驾驶，我要使用意识操控。”

　　阿丫说：“警告，关闭自动驾驶将使您的飞行处于不可预知的风险中。唐先生，您真的要关闭自动驾驶么？”

　　唐麻子说：“没错。”

　　阿丫说：“自动驾驶已关闭，显示意识操控动态视野，和引导功能。”在唐麻子眼前投影出雷达感知视野，自身姿态，以及虚拟的操纵杆。还有车子的透视图，凸显动力系统。

　　唐麻子看视野上有引导标注，提示启动发动机。较之意识操控仪的身临其境，这些东西看起来麻烦，的确不习惯。就像用惯了自动牙刷，反过去使用“手动牙刷”一样。

　　他使用意识操控，启动引擎，使车子起飞。意识被阿丫捕捉，在视野中显示出路线。

　　唐麻子说：“这感知系统果然是一流的，跟我想的路线一模一样。”

　　阿丫又根据唐麻子的意识，即时修改路线。

　　飞车降落在赛场边，放下车窗，唐麻子对黄鸿飞喊道：“黄教练！”

　　黄鸿飞看了，走到车边，说道：“这不就是无隅公司生产的车么？”

　　唐麻子心想：“坚大方打广告还真是一流的。”说道：“不错。我用意识操控没问题，请问可以上场了么？”

　　黄鸿飞说：“唐先生，那位赛车手还没有停下来，要不您再等一等？”

　　唐麻子心想：“陈如风不用休息的么，占了赛场这么久？”说道：“不必了，我会小心的。”

　　黄鸿飞看他的车窗正在关闭，依旧嘱咐道：“唐先生，千万要小心啰。”

　　唐麻子答道：“知道了，知道了。”操控飞车进入虚拟场景，看陈如风在高处飞，他就在低处飞。

　　初时，他开得并不快，也就20km/h。但见陈如风的车从头顶“呜——”，一阵风般过去，雷达捕捉到相对速度，居然有220km/h。

　　唐麻子心想：“难怪贺兰姑娘会看重速度，即便这飞车如臂使指，没有速度是难以获胜的。”心里起了较量欲望，直接把速度提高到120km/h。

　　速度太快，意识操控越难，因为你想改变路线或者慢下来是需要时间的。毕竟发动机喷出去的气体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嘛。再者，果然如黄鸿飞所说，雷达并不识别虚拟的障碍物，所以雷达的视野中那些虚拟的高楼大厦、飞车，就是一片空白。

　　唐麻子这才觉得要成为专业的赛车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飞得低感觉还好，就像驾驶普通的在街道上行驶的汽车一样，只需要控制左右方向，并不需要控制上下和其他的三维方向。

　　在这速度上，他还能应付，能及时躲避障碍物。

　　“呜——”，陈如风的车又从头顶飞过，似乎在嘲笑下面“慢腾腾”的“业余爱好者”。

　　唐麻子果断将速度提升到200km/h，不久便觉得眼睛不够用，目不暇接。“砰”，在拐弯的时候撞到虚拟的建筑物。虚拟的声音，虚拟的建筑破碎。

　　唐麻子不得已，立即放慢速度。

　　防护服上传来监控中心的提醒：“唐先生，您犯规了，依照比赛规则，应当出局。”

　　唐麻子回复说：“知道了，知道了。”继续开车。

　　过了一会儿，望见陈如风将赛车停在场边与黄鸿飞对话，看来他练够了。

　　唐麻子将飞车开过去，又撞倒虚拟的障碍物，引来监控中心的提醒。

　　他刚将车靠近陈如风的车停下来，就见对方的车腾空而去，风一般的去了。

　　唐麻子放下车窗，仰视陈如风的车远去。

　　黄鸿飞走过来，对唐麻子说：“唐先生，您还好吧？”

　　唐麻子看向他，笑着说道：“还好。”

　　黄鸿飞说：“开始的时候犯规也没什么，熟能生巧嘛。”

　　唐麻子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比刚才那位赛车手差远了。对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黄鸿飞说：“哦，他说想找几个专业的赛车手练一练，问我们能不能组织一场友谊赛。我说会给他回复的，然后他就道别离开了。”

　　唐麻子说：“你们这有哪些专业的赛车手来练习呀？”

　　黄鸿飞说：“唐先生，对不起，公司的规定，恕我不能透露。您也知道，赛车手都会隐藏自己的实力，不想为人所知。”

　　唐麻子笑着说：“没关系，我只是好奇，随便一问。说实在的，我也很羡慕赛车手的技术。”

　　黄鸿飞说：“赛车手除了后天的练习，还需要天分。就像我，这辈子也只能当个教练，无法突破。”

　　唐麻子说：“说的有道理。但能成为教练也不错了，教我几招呗。”

　　黄鸿飞瞧了瞧他车里的意识操控系统，说道：“唐先生，您这车是意识操控的。”

　　唐麻子说：“怎么，您不会意识操控？”

　　黄鸿飞说：“那倒也不是，只是您这车里的意识操控仪别具一格，属于非接触式的。需要认证意识纹，对我而言不大方便。”

　　就像两个人坐在车里面，车载系统按照谁的意识行事呢？自然只能认证一个操控着。而穿戴式的意识操控仪就不同了，谁使用就按照谁的意识行事，无须确认使用者是谁。

　　唐麻子说：“了解。你不用进来驾驶，只给我讲解一下相关的技术就行。”

　　黄鸿飞说：“明白了，唐先生。”于是就站在车边，讲起来。

　　唐麻子听他讲完，又在场地里练了一气，这才离开。

　　回到酒店，唐麻子翻出以前从鞋里面找到的追踪器，心想：“如果能用这个东西追踪陈如风，那便事半功倍了。”

　　他上网寻找售卖追踪器的店家，还真找到了。嘀咕说：“有个难点，怎么将追踪器放在陈如风的身上呢？我都没法接近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放在他车上。嗯，就这么办。”

　　他想了个法子，买了追踪器，又买了遥控老鼠玩具。

　　趁夜深人静的时候，遥控老鼠溜进辉煌别墅，将追踪器黏在陈如风飞车的底盘上。

　　这样，唐麻子根据追踪器就知道陈如风的车在哪里了。

　　但陈如风的飞车只出现在辉煌别墅和状元俱乐部。

　　唐麻子又将黄鸿飞想投资飞车游戏的事情告诉坚大方。

　　坚大方对唐麻子说：“唐兄，没想到呀，您还能拉到投资。”

　　唐麻子说：“这算是意外之喜，为了进入俱乐部，我可是花了二十万的会员费呀。”

　　坚大方笑道：“唐兄，您这会员费花得不冤，好歹能为本公司收集一点情报。盯着陈如风是对的，一石三鸟嘛。”

　　唐麻子问：“哪来的‘三鸟’？”

　　坚大方说：“一呢，可以观察其飞车的性能，这对我们公司是有用的情报。二是了解陈如风的技术状态，这对贺兰巧心参加比赛是有用的。第三嘛，对你自己也有用，你懂的。”

　　他倒没有说破，唐麻子想追贺兰巧心，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

　　唐麻子心想：“狡猾。”说道：“此事你得给我保密，别让贺兰姑娘知道了。”

　　坚大方说：“放心，我耳背，什么都不知道。”

　　唐麻子一笑，说道：“这就好。”

　　某天，唐麻子在俱乐部再次与他同场，谈不上较技，因为两人不在一个层次。

　　唐麻子将速度飙到200km/h，勉强飞了一圈，第二圈就犯规了，比之以前也算有进步。

　　陈如风这次没作死的练习，中间停下来，往休息室去。

　　唐麻子跟在后面，也来到休息室。

　　休息室还算宽敞，有机器人提供点心、饮料。

　　唐麻子隔着休息室中间虚拟的海洋世界，看陈如风正在给人打电话，连机器人侍者上前问候也不作理会。

　　唐麻子竖起耳朵听，却听不清楚，在离陈如风一丈远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下。

　　一个机器人侍者走到唐麻子身边，说道：“先生，我们这有坚果、点心和饮料，请问您有需要吗？”

　　唐麻子说：“什么坚果？”

　　机器人侍者说：“有松子、核桃、火山豆……”

　　唐麻子说：“来点松子吧。”

　　机器人侍者又问：“您需要饮料吗？”

　　唐麻子说：“来杯红茶。”

　　机器人侍者说：“好的，先生，请您稍等片刻。”说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