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阵旗。

　　战场曳兵戈，舞兵挥阵旗。

　　林弦所想，就是在苏陌容上场前，先轩昂出气势，最后以舞剑收尾。

　　舞旗，是战场。

　　战场上，是刀与剑。

　　……

　　林弦收回藏在手中的思绪，决定势必要守护好这个秘密。

　　除却那抹苍灰，那是最不定的缘分，但又有些安心。

　　“在想什么呢？”江凌的手在林弦面前挥了挥，“最近你经常走神诶。”

　　“错觉吧。”林弦推开江凌的手，目光与叶矜交接。

　　微微一笑，以示敬意。

　　叶矜眨了眨眼睛，随后也露出一个微笑。

　　林弦便收回目光，开始一天繁忙的课程。

　　虽说老师上课很有趣，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反应过来，其实是不自觉与白老师的课进行对比，才有些相形见拙。

　　摇了摇头，毕竟有能力的人才能居于高台之上。

　　漫长，安静而琐碎，还没反应过来，晚昏的暖霞，有点寒冷的秋风，吹动云彩，抚动天上的画卷。

　　“如何？”江凌放下竹竿，暂时歇息一会儿。

　　“你指什么？”

　　“所有。”

　　“哈？”林弦躺在操场的草坪上，仰望着天空，余光是仍在排练的众人，“一切都好。好到都不知道怎么举例。”

　　“也是。”江凌看着以竹竿代替旗帜的众人，虽说都是简单的架势，但想做到整齐划一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

　　林弦是领首，自然有独自的架势，练的与后排的同学不同。

　　江凌，运动神经比较好，算是学会了，便暂时休息一会。

　　“女生去练额外的舞蹈了吗？”林弦的目光飘向操场的另一个角落，希望能看到熟悉的人影。

　　但很可惜，距离太远，虽能勉强辨认哪个是领队，但看不清面容。

　　“嗯。”江凌重新拿起竹竿，“要不要带所有人统一练一次？”

　　“试试吧。”林弦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舞动着手中的长竿，耍了个枪花。

　　“噔——”林弦用竹竿重重砸在地上，虽说隔着草坪，略有些气势不足。

　　“集体练一遍。”说完这句话，林弦率先在前方站好，等身后的同学站得差不多时，拿出手机，打开音乐。

　　宏大而斑驳着泥沙的韵律悠扬。

　　“动作是一样的，只是排练的时候我会换动作，这次是整体性的练习。”此话主要说给前排，让他们不要一味地模仿自己，而要自主掌握舞旗的时机。

　　当然，旗肯定比竹竿要难挥些。

　　林弦深吸一口气，随后，韵律骤响……

　　是战场上的刀戈，是金与铁相互啼鸣。

　　以竿代旗，少了几分宏大，多了几分斩钉截铁。

　　随着一声声韵脚的踩下，竹竿划过空气轻微嗡鸣。

　　不到十秒，就有人跟不上了。

　　虽说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些赶不上，甚至喘不上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为首之人，眼神至始至终没有变化，甚至有些迷离，带着思绪飘远。

　　回过神时，第一次集体练习已经结束了。

　　只有一半左右的人勉强跟着林弦完成了整套动作。

　　“呃……怎么说？”江凌小口喘着气，手搭在林弦的肩膀上。

　　“足够了，毕竟才第一天，再练习个两三次大概就差不多了。”林弦将竹竿放下，“帮忙把竹竿收起来吧。”

　　“好。”

　　……

　　林弦找了个借口留下，叫其余同学先回家，自己坐在操场的篮球架旁。

　　摊开手，随即又合上。

　　一道影子便在自己眼前斜矗。

　　“排练得怎么样？”苏陌容在林弦身边坐下，差点就拥入林弦的怀中。

　　“挺好的。”林弦靠着，再好不过了，心中念到。

　　“怎么觉得你惬意又……彷徨？”

　　“这样吗？”

　　“别人或许我看不出来，但你的心绪我看得见。”

　　“这样啊。”林弦摇了摇头，“最近确实有些不知所措……吧。”

　　但归根结底，林弦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分明过着比以前更加充实的日子。

　　“可能是想做的事突然完成了吧。”

　　“确实。”林弦用小指轻轻勾了勾苏陌容的手背，“以前的朝思暮想，现在都在眼前流转。”

　　“嗯……”苏陌容看着渐渐淡去的晚霞，“如果，再早一些，不，如果在很久很久以前……”

　　苏陌容突然不说了。

　　“想到了什么？”

　　“想到一些事情。”

　　“是抱有遗憾的往事吗？”林弦摸着苏陌容的头，希望她忘却那些过去的不开心。

　　“没有没有，是临时想到一些事情。”苏陌容将目光聚焦到林弦身上，“关于今天舞剑时的感想。”

　　“哦。”

　　“你先舞旗，我后挥剑。”

　　“按照班级顺序，确实是这样。”

　　“啊，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林弦站起身，“倘若在真正的战场，舞剑扬旗，对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有那样的想法，有点好奇，但又有些害怕。”

　　“嗯。”那种战栗感，林弦只在少数影视作品和文学著作中能感受到。那种渺茫，竟然在二人之间相互传递？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苏陌容拉住林弦的手，一同朝校门外走去。

　　“苏同学。”林弦的余光一直落在苏陌容的脸上。

　　“怎么了？”

　　“其实……”林弦轻轻舒了一口气，“我觉得现在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那可不行。”苏陌容摇着林弦的手，“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

　　对苏陌容的目光又温柔了几分。

　　说到底，他并不是很了解苏陌容，但交往的这几天，由陌生到亲切，一切都无比自然。

　　互相，都是心中的另一道影子，紧随身后，念念不忘。

　　“……”看着林弦有些发呆，苏陌容鼓了鼓嘴……

　　林弦便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苏陌容的眉梢上。

　　“我懂了。”林弦轻轻拥住苏陌容，所幸这时行人少，没有引起不必要的目光。

　　“嗯。”回应林弦的，自然是微笑。

　　若当因缘会际，

　　若当尘灰散弥，

　　若当心领神会，

　　若当古时……

　　那是何时起，二人的情绪就能相互传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