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突然调整攻击节奏展开突袭,虽然看上去变换莫测,意图隐藏得不错,可惜最后的节奏没有把控好啊!”坐在最前列银灰色头发的老头点评着,也是起哄着里声势最大的那位。
回到座位上的雷欧正捂着手,突然被震耳欲聋的浑厚笑声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回嘴:“猜中了也没奖!突然那么大声,吓谁啊......”
修拉大方一笑,坦言道:“不错!雷欧兄弟攻击转换的最后一下攻击力度突然削减,让我察觉到异样。”修拉盯着雷欧忽又展颜一笑:“若是各位被他骗过,可就中计了。倘若我是敌人,恐怕那一下根本不会刻意削减力道,反而会更沉重,雷.....”
“玩够了,聊你们的正事,赶紧的。”雷欧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修拉点点头,眼神一变:“目前外城区里主要攻势和秘密培养的兽化基地已经拔除。我们的主要目标现在全面转向内城。多杰斯,麻烦你了。”
这名叫多杰斯的人从布雷伊旁边起身,看样子三十来岁,轻便的护甲,像是隐藏在暗影里等待伏击猎物的犀利双眼散发着凌厉的光彩。
“内城主要的难点在,一二三四还有这里五个地方。”顺着多杰斯的指向,分别是东,东北,东南,西南四个城门,连带一个通往王宫的大道。“根据以往的情报来看,王宫的卫军总数一万,其中魔法师千人,步军总合七千,飞龙兵千人,牧师百人。”
银发老头沉吟着发问:“那些妖人呢?”
多杰斯眉头一皱,回道:“大概占步军人数的一半....”
在场诸人哗然,只是其中几人却是听出来是多杰斯说得隐晦,肯定不止三千,看那个脸色,雷欧猜测起码有五千人,并且还是完全体的半兽人,跟外城砍掉的那些绝对不在一个层次。再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银发老头对面的一人发问:“我们有多少时间?”
多杰斯后退一步,修拉站出来:“半小时前的消息,主力部队刚全歼城外驻军,按时间来算,主力部队进城还需要两小时。西方面赶来的公爵,按最坏的打算已经整军出发,先头部队达到城下差不多也是两小时。”
“预估的数量?”
“不乐观,因波斯公爵手里至少有一万人。”修拉平静的说,面对这样的劣势,看不到一丝慌张。
银发老头突然大笑,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充斥着大厅:“两小时,一万人的攻城战,必胜。否则,我们城内的万人将面临卫军的一万人外加勤王的一万人的联合攻击。老弟啊老弟,这可是块硬骨头啊!”
“喂喂,这老头谁啊?看上去牛皮哄哄的样子,快跟我讲讲!”雷欧伸过头压低了声音悄悄问着卡洛琳,不巧的是老头刚好闭嘴,这些话全落在别人耳朵里。当下布雷伊又捂着脸沉默了,其他人则是好笑得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像是一出滑稽的戏剧一般。
卡洛琳身处最角落的位置,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览无遗,看着雷欧那略显白痴的模样恨不得将他活剥了,刚要出口,就听一个讥讽的声音响起:“不学无术的下三滥自然是认不得,哼!”
雷欧正要发作,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修拉,修拉微微点了点头:“你又谁?”
“哼,别以为仗着认识修拉殿下就能为所欲为!连德高望重的元帅都不认识,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你知道在这里的都是肩负着什么高尚思想的人吗!”
雷欧摊手笑道:“所以我在问你,你是谁,他又是谁。请你好好的告诉我,然后我再回答你,我有没有资格。”
“无礼之徒!这位是帝国最高统帅!大元帅,曾率领十万军士深入荒漠驱除兽人,稳定了北方局势!还....”
“得得得,我大概知道了。然后你呢?”雷欧打断了颇有喋喋不休拍马屁嫌疑的话,发问。
“我?我...我是....我是...我是....!”突如其来的打断和发问明显打断了他之前的思路,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阁下恐怕是商人吧?”雷欧实在忍不住大笑了出来,毕竟前一句还是高高在上光辉荣耀,后一句就特别普通,太大的反差让雷欧喷了出来。“别别别....哈哈哈哈!我不是看不起商人!毕竟有你们的资金才有了今天的壮举!哈哈哈哈哈,等一下!哈哈哈哈!......我好了!”
雷欧戛然而止的笑声,突然煞有其事的正经说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适应,布雷伊此时已经呆滞了,似乎魂魄早已飞走,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
“大元帅....”
大元帅摸不清这个癫狂不羁的小子,起初觉得他很有意思,现在又是从他郑重的眼神中感觉到一股纯粹的压力,不由的站起来身来说:“你可以叫我艾利欧克,或者艾克。”
“好的,艾克!”雷欧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将他们眼中透露出来那些情感一一收下,到了卡洛琳这边时,对着她自信的眨了眨眼。“如果讲三方现在的局面摆在纸面上,以你的经验,有多少胜算?”
艾克老头略微沉吟:“一成。”
雷欧耸耸肩,走向修拉所在的桌前,路过商人身边还微微欠身来了个贵族礼。看了看地图,雷欧转头对着艾克和修拉说:“如果我说,我们除了之前所说的主力部队以外,还有接近一万的援军,有几成胜算?”
“噢,主力部队就是你老爹带着的吧?没错吧?”雷欧拍了拍修拉,压在他肩头问着。
修拉点点头,表示确认。雷欧随后又问:“他也跟着来了?”修拉有些自豪的看了看雷欧,点头。
“啧,恢复得这么快,你们一家都是怪胎吧!”
此时大厅中一人起身问:“你说的多出来的一万援军,哪里来?”众人皆都点头表示不解。
“各位,有没有想过”雷欧缓缓踱出几步走到艾克身边:“面对这么迫切的战事,为什么我们的领导人还如此冷静?正常来说,早就应该攻城了,为什么还能让我在此胡闹呢?”
“这...”
雷欧高深一笑,看了看艾克:“岂不闻,胜一人难,胜二人易?不错!我说的这一万援军就是那什么什么公爵的勤王部队。”
“你是想说我们退出主城,让公爵的部队跟卫城军合流?”
“呵呵,合流?我敢打赌,公爵的部队肯定会跟卫城军站到一起。”雷欧回答到。
“你是想让王族跟勤王军在这个时间点内讧?”
“诸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公爵大人的勤王军这么快就整军出发了?若是放在五十年前,我还相信。哼,今天的帝国军能让万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就集结完毕?若真是如此,怕没有今天的聚会了。”雷欧陈述道。
“你的意思是,公爵是早就收到消息?”一个武人愤然拍桌而起怒骂:“你想说我们中间有内奸?一派胡言!”
“不用激动,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公爵之所以能收到消息是因为那些消息是故意送出去的,就在清扫内城军力之前。恐怕消息的内容,也不是什么叛军。”雷欧顿了顿,忽略掉其他人的目光,死盯着修拉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一切,不过既然已经打出这一拳,就不会是突然起义这么简单。以我的假设,公爵肯定不会加入我们,但是他肯定会对抗王族。”
修拉淡定的接受着雷欧的直视,肯定的说:“雷欧,不用怀疑,我可以保证这里都是自己人。”
“我身上的制服,就是帝国治安队的。之前因为破获了一起精灵族祭司被拐的案子,从中我发现了一些疑点。”雷欧整理着思绪:“暴徒,半兽人,精灵祭司,***势力。哼!真有你的修拉!”
修拉微笑着淡定的说:“必要的力量。”
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修拉的眼神,察觉不到,无奈笑着:“也罢。有谁能告诉我公爵大人的领地在什么地方?”
“西南方的布瑞斯。”
“好,那布瑞斯的信仰构成有人调查过吗?”雷欧此刻仿佛主导一般不断的发问,偏还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违和感。
“原来如此!”不断有人想通了其中的奥秘大呼。稍微反应慢一点的人在别人的喃喃自语中也察觉到了。
“现在大家都很清楚了吧,为什么我们的领袖们如此从容不迫是为什么了吧!”雷欧说完趴在修拉肩头,用旁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阴狠的给了修拉的一个眼神,随即回到了位置上闭目养神了。
修拉摇了摇头直起身来:“雷欧分析得完全正确。叫大家前来是想商议一下具体细节,也顺带休整。关于细节方面主要是以下几个.........”
诸事商议完毕,修拉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雷欧哑然失笑。艾克顺着修拉的目光看去,被口水浸湿的桌垫打湿了脸庞也丝毫不在意。“关系似乎不一般?”
“确实不一般,但是认真讲,也没什么不一样....吧。”修拉思索了一下回答,后一句说得没那么有底气。
艾克思索着修拉的话,再看看雷欧,似乎理解了。只是默默的叹息。
修拉停下脚步背对着艾克,似乎是说给自己听:“若有一天跟他做不了朋友,但是我真的不愿跟他成为敌人。”
卡洛琳看着修拉跟艾克离去,厅内就只剩下酣睡的雷欧和没什么干劲的布雷伊。
看着雷欧滑稽的睡脸,连布雷伊什么时候靠在她的座椅旁都不知道,布雷伊没头没尾的说:“我也希望你不是他的敌人。”
卡洛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口气感觉不对劲。从修拉•帕米雷斯出现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不正常:“能告诉我吗,我想更清楚的知道!”
布雷伊俊俏的脸庞上堆起一个难看的微笑,对卡洛琳挥手示意。两人离开大厅,只留下睡得正香的雷欧独自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二楼的阳台视野极好,如果不是因为缓缓攀升的灰烟和跳动的火光,在这里能欣赏到华美的王宫建筑。
布雷伊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感受着从远处吹来略带腥味的风,湛蓝的眼睛里微微闪烁着,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感受着身旁卡洛琳的呼吸,静静的说:“没什么。你知道我们几年前百人在北方要塞的事吧?”
卡洛琳轻轻嗯了一声。布雷伊接着讲:“那百人里有很多已经永远回不来的事?当然,这都不重要。我先提问,是否觉得今天的事很矛盾,很奇怪?”
“嗯。很多事。不论是艾利欧克,还是修拉,甚至是突然的集结,这里面太多问题。”
“我来告诉你吧,虽然我也不是完全的知情者。”布雷伊沉吟一会接着说:“首先回答你的问题,艾利欧克的时间,并不完全指公爵的那些人马,因为你并不清楚另一层含义,所以会觉得矛盾。至于雷欧,他也不清楚。只是他的性格让他不会在意这些。”
品味着布雷伊模棱两可的话,卡洛琳不知作和答复,她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但是没有什么根据。
“你愿意相信这些半兽人都是出自大厅里那些人的手笔吗?”布雷伊平静的话语里带给卡洛琳的冲击是巨大的。布雷伊也不管她的神情,接着说:“也不是说是亲手制造了那些怪物,而是让制造这些东西的流程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在不久前下了一剂猛药,天亮前。等因波斯的部队到来,还会有更猛的药....”
卡洛琳惊呼:“祭司!”
“不错,经过常年的诱导,他们相信精灵族的血是强大的源泉,越是高贵就越强。呵!”
“那....雷欧他,敌人什么的”
布雷伊牵起一丝笑容:“他当然是反对了。从一开始。我还记得他当初暴怒的样子......不过后面的事,他虽然不知情,只是以他的脑子,可能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吧。”
北方沙漠。
那个异常炎热的下午,狂风卷着碎石撕扯着城墙上的旗帜。我,布雷伊•安道尔在这里等了五个小时,即便漫天黄沙中什么都看不到,我依然坚信雷欧能活着回来。
或许是我的虔诚,风沙减弱的那一刻从大漠深处奔来几个身影。我以为是雷欧回来了,但不是。
我很难过,但是此刻死里逃生的同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我不能变现得难过。我听他们说,雷欧一个人留下断后,对手是一个小队的狼骑兵。
我沉默了,此刻我完全不想掩饰我的内心,我说了很多话,很难听的话。事后我觉得不值得,默默的回到了城墙上,而那里积起了一堆又一堆像是坟墓一样的沙丘。
入夜后风沙停止了,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大漠上,银光璀璨。没有了狂风呼啸,风沙漫天,视野变得极好,可是气温变得很低,和白天的炎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还记得拥有雷电和火焰两种魔力的他说过,比起炎热还是更畏惧刺骨的严寒。明明有着使用高热量魔法天赋的他尽然如此怕冷。毕竟他就是这样体现出人类矛盾体质的家伙。
今天是依然是一如往常的炎热,但是室内的温度明显超越了外面的酷热。原因就是那几个逃回来的人里,其中一个新囊中居然藏着一个幼小的兽人婴儿。
要塞里炸开了锅。我看着依然失去生命的兽人婴儿,如若不是异与常人的肤色,似乎就像是人类的孩子一样。
要战争了。即便和往日一样,但是可以预想到的是这次的规模肯定是我在边境这两年从没见过的浩大。
果然,没多久黑压压一片兽人聚集在要塞百里外。听镇守边关的将士说这次兽人足足出动五千人。而且有着北方双壁的泰兰斯•雷德米亚不在场的情况下。
我的女友,也就是拉娜莉的父亲,我未来的岳父大人,柯林斯•辛德神色凝重。
最终战斗开始了,依靠着坚固的城墙,丰富的战术,悍不惧死的将士。第二天清晨,战斗结束。我们从道林斯顿来的百人,只剩下三十几个。可笑的是,罪魁祸首安然的在凉爽的大牢里怡然自得。
我知道,兽人和人类的关系又更加变质了。即便我完全不了解兽人,帝国的教育只会灌输我兽人是该死的。
战争结束后的第五天,也是雷欧断后失去联系的第九天。帝国教会的执政官带走了那个抢夺兽人婴儿的人。说是要先回帝国检验他的信仰程度之类,一堆莫名其妙又让我觉得是正常的话语。
直到后来我意识到,他居然会被标榜成正义。我沉默了。我第一次开始反思我从前受到过的教育。虽然雷欧没有在我身边,但是修拉•帕米雷斯,和杰拉•帕米雷斯与我有着一样的想法。或者说,他们早就认识到了。
帕米雷斯家族作为战斗的家族,他们有着怎么样的认知我不懂。至少此刻我觉得,那种喘不过气的压力得到了减轻。
第十天,教会离开后。我接到了侦查命令,与我同去的人里正好有着修拉和杰拉两兄弟。一个十五人的小队在侦查队长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大漠。
听队长的口气是因为这次的战争有些疑点需要探查,我们需要抵近侦查。
途中杰拉说我一个魔法师居然有着如此的强健的体魄,堪称怪异。我只笑了笑没有作答。
当我们距离前方兽人部落百里时,队长突然脸色大变,督促我们返回。但是晚了。很遗憾的是,我们掉进了兽人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