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纪难题
聚散依依,但是,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而且很多事都很重要,无奈之下,各自告别,难舍难分。只有施净清因为需要观察几天两个新生儿,留下了。
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玉龙、佩珠一直睡着,不哭不闹。一天,两天,三天,在所有人的焦急和无助中,两个小家伙儿终于醒来了,净清即刻热好伊卿的初乳和保鲜了三天的奶水,来到一直欣喜若狂的逗弄孩子的郝叔夫妻身边,嗔笑道:
“乐得忘了正事儿了吧?快给宝贝喂奶。”
郝叔:“诶,是啊。惭愧惭愧!呵呵呵,谢谢!”
易伊卿:“嘿嘿嘿,谢谢净清姐!”
两人接过奶瓶,各自抱起一个,笨手笨脚地给孩子喂奶,净清则做起了现场指导。也难怪,郝叔虽然聪明睿智,儿女成群,但他一个都没有从襁褓中开始扶养过,实际上和伊卿一样,一样初为人母初为人父那么没有一点经验,毕竟,书本上那些育儿经,没经过实践,基本没什么用。
在净清指导下,喂奶顺利而不平常,因为两个小家伙吃光了三天的储存,还吃光了伊卿直接的母乳,然后,不哭不闹,美滋滋地又睡了。这也令三人高兴之余,又起疑虑,甚至有些担忧。于是,净清立刻开了方子,亲自去买药和各种膳食材料,回来煎熬,给伊卿催奶。静如母子基本帮不上忙,只是随喜随忧,张罗一日三餐。
又是三天后,已经保鲜了更多的奶水,两个小家伙又醒了。本来,几位父母都很有信心,净清的本事是实实在在的,药膳一上,奶水多多。然而,两个小家伙还是扫荡一空,包括伊卿随身产出的,然后又美美地睡去。奇怪的是,不见拉尿,也不见吃完了之后小肚子鼓鼓的,只是明显白净了许多,润泽了许多。而吃了就睡,洗澡也不醒不动,随便摆弄。
于是,一家人又开始大讨论了,自然免不了大家一起视频,因为几个姨娘都惦念着,连带着小哥哥小姐姐们也惦念着。而讨论之后,一点结果也没有。又没有可以咨询的所谓专家,净清就是一等一的权威专家,特殊的家庭,特殊的孩子,也不敢随便去咨询什么专家。于是,最后还是一句话:看不出什么问题,一切体征都很好,不按时吃喝拉撒,不走正常的生物钟,就由他们去吧,反正也不是正常的孩子,正常的作息反而不正常了。
孩子的奇特表现,倒是把保姆阿姨神气坏了,每天几乎无事可做,只好自己找事情做,要不实在不好意思,毕竟,人家给的价钱高得离谱,家里的困难一下都解决了。但也仅仅是一点点家务而已,从里到外,所有事情都有人张罗得井井有条,几位主人的衣物也都是自己管自己的,厨房更是有原本的厨娘打理,伊卿的饮食完全由净清一手操办,别人帮不上手,郝叔也只能打打下手。最令阿姨不理解的是,伊卿根本没有按照传统坐月子,和正常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她也不问。这也是静如找她做保姆的重要原因之一,不好奇,不传扬,诚实守信,善良无华。
总之,因为孩子简单而奇特的作息,净清放心不下,一直延宕着回家的行程,直到满月。
说来,这一个月,只有净清是忙的,而且昏天黑地。她每天要买好各种药膳原材料,别人买她不放心;还有各种海鲜,因为伊卿爱吃,而且特能吃!回来后又要马上各种煎炒烹炸蒸煮烧熬。而郝叔就是司机搬运工和帮厨以及煎药童子。伊卿只管按照净清的指点,活动吐纳,一切以多出奶水为要。反而作为主人的莫静如,依旧正常运作公司的事,没有任何耽搁。还有就是,在正常人家,最为麻烦的襁褓中的婴儿的看护,反而最简单,一个月只吃了十次奶,不拉不尿,准备的一应尿不湿等物件儿,一个没用上。要不怎么说,保姆阿姨无事可做呢。
但无论如何,孩子出落的和岛上时一模一样了,丰润漂亮又惹人怜爱。
这一天,也就是玉龙、佩珠满月的这天,莫静如事情繁多,自己在办公室加班,已经午夜零点了,忽然接到肖驰的电话:
“主人,暗中保护的兄弟汇报,家中异象,已经引起交通堵塞,我安排了兄弟们疏导交通,正在赶过去的路上。我把兄弟传过来的一小段视频发给你了......”
自从离岛绑架事件之后,肖驰在人后就一直称呼郝叔和莫静如为“主人”,以表示他的诚信。莫静如因为太忙,也没有看手机,此时,她好奇地打开手机,看肖驰转过来的小视频。只见自己家的窗子,个个彩光闪闪,好像彩灯夜场的舞池灯光效果,楼顶上面红彤彤两只凤凰在翩翩起舞,映衬着若隐若现的无数大大小小的鸟儿旋转翻飞,大合唱一样的鸟鸣声也很清楚。而拉进镜头的影像太模糊,只感觉凤凰好像还各自抱着个小的。她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赶忙打电话给郝叔,没人接;又给伊卿打电话,也没人接,她有点着急了,马上又给净清打,半分钟过去了,才传来净清初醒的声音:
“静如姐,这么晚了,有急事吗?”
莫静如:“快起来看看阿仁和伊卿,还有孩子。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施净清每天太忙,睡的比较沉,此时还有点迷糊,电话已经挂断了,于是自言自语了一下:
“快起来,有什么好看的?也不说什么事……啊?快起来?……”
她猛然反应过来,忽地起身,直接赤脚就跑去郝叔的房间。也不敲门了,直接推门而入,接着跑进卧室。见两人都在睡觉,又返身来到婴儿房,两个孩子也在睡觉。她一颗心放了下来,又细看看,孩子都美滋滋地,和平时睡觉的小表情一样,便失笑摇头,感觉静如姐姐听到了什么消息,小题大做了。于是返身出来,想给姐姐打电话,才想起忘了带,便回自己卧室去取。但从容自信的脚步还没有出客厅,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脑子飞快运转了不知多少圈,她才明白,自己没有开灯,怎么哪里都亮堂堂的?而且还是彩色的,又柔和又美妙。她忽地又紧张起来,返身又来到郝叔伊卿卧室,见两人微微含笑熟睡着,一切也没什么特别。
然而,窗外很黑,虽然是不夜城,但卧室所在楼层的高度,仅有一点点散光而已,那么,室内的光源在哪里呢?她抬头看看灯具,没有亮。于是,想问问郝叔,但在叫醒郝叔之前,她忽然想起来,郝叔伊卿晚上教孩子们修文习武的事,她猛地一哆嗦,心里叨念:
“差点犯了大错,万一像传说中的那样,叫醒了,人也变成疯子了,可怎么好?但是,光源是怎么来的呢?算了,可能他们教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才没和家人说,就由它去吧,没有什么危险就好。噢,对了,给姐姐回个话,免得担心。”
于是,净清又快步回到自己卧室,给姐姐发了个语音:
“他们都很好,都在熟睡。放心吧。”
马上收到了莫静如的回信:“你有看看外面吗?”
施净清:“没有。黑漆漆的,也没什么不同。”
莫静如:“是街道上,已经引起围观,交通堵塞了!”
施净清:“就因为咱们窗子透出了彩光?不至于吧?节日活动什么的,很多人弄一次彩灯玩玩的啊。不是很平常的事?”
莫静如:“凤凰神在楼顶起舞呢,引起百鸟朝凤了!”
施净清自己惊讶地“啊”了一声,跑到窗边向下看。街上好不热闹!人满为患了!警车也来了,穿着反光背心的警察正在疏导交通,维持秩序,很多人试图进入大楼,但都被保安和警察拦着。看样子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但也够吓人的。她回头又到另一面,吓了一跳,只见满院子里站满了人,都仰着脸拍摄着。对面所有的窗子都亮着灯,窗口都有人在拍摄。此时,她才意识到,刚才在临街那一面,对面楼的窗子同样也都亮着灯,只是因为街道上灯火通明的没注意。于是,她也向上看,在散射光的作用下,眼睛适应几秒钟,还真的看见黑压压无数的鸟儿在飞舞,但看不见凤凰。
这一幕景致,饶是施净清再理性,再淡定,再是大科学家,也耐不住好奇了,因为她见过郝叔伊卿能够召唤凤凰神,也能号令百鸟那神奇魔幻的场面,但这次有所不同,郝叔伊卿在熟睡,并没有像口技一样发出任何指令。
她一下就想到天台,这栋楼的天台也是莫静如的私产,应该没有外人能上去。于是,她神速地套上一套运动套装,穿上跑鞋就出了门。
呼叫电梯无果,一直在忙碌,根本不上来,她便打开逃生门,想从楼道上去。然而,她立刻吓得关上并重新锁好,因为楼道里满满的都是人,靠近门口的人回头看,差点儿撞脸上。
她忽然感觉有点怕。人就是这样,虽然明知所有人对自己都没有恶意,但眼前太多的人,还是令人不安。于是,她马上又回到自己卧室,给莫静如发语音:
“静如姐,情况不太好。你回不了家了,电梯被忙的无法运行了,楼道里也满满的都是人。”
莫静如直接打过来语音电话:“怎么搞的?肖驰他们怎么没有拦着人们?”
施净清:“外面是公用楼道,他们也无权拦阻人家啊。”
莫静如:“唉,我都急糊涂了。只怕有好奇心重的人,打开通往天台的门,出现危险甚至事故,我们于心何忍?妹妹,你一向冷静睿智,现在该怎么办?”
施净清:“嗯——,这样,你马上报警,就说,咱们的亲人孩子满月,为了庆祝,在夜深人静时做了个裸眼3D景观,没想到招来很多鸟,引起围观。现在人太多了,怕出危险,请派警力协助交警维持秩序,并劝返试图上天台的人。”
莫静如:“好的!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千万不要叫醒他们,小心走火入魔!”
施净清:“嗯!我知道。”
莫静如没有挂断,就打给了肖驰:“肖驰,马上报警……”
肖驰:“主人,我已经报警了,应该快到了。我说我们有庆祝活动,托人做了一个裸眼3D小电影,没想到引起围观,楼道里有很多人要上我们的私家天台,我们又拦不住,怕出危险。”
莫静如:“嗯,好!你在什么位置?我去找你们。”
肖驰:“千万别过来!兄弟们都在维持秩序,人太多了!我已经感觉不出来周围有多少人了!太危险!您就在稍远一点的安全的地方暂时等一等吧!噢,有警笛声了,援兵应该到了。您别担心!”
莫静如:“好吧。你也注意安全!”
肖驰:“好的!主人!”
莫静如挂断了肖驰电话,免得影响他指挥兄弟做事。
施净清:“姐,他背后叫你主人?还真是一言九鼎啊!”
莫静如:“嗯,他是真性情的人。我一直很倚重他。其实我们都一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施净清:“是啊!还是先找个安全地点,然后再感慨吧。嘿嘿。”
莫静如:“好的!还是你理性,什么时候都不跑题。”
施净清:“嘿嘿,别着急,急也于事无补。家里我照应着呢。无为也睡得香着呢!保姆阿姨也没醒。还好住的高,否则早被吵醒了。”
莫静如:“唉,倒是想住的低些,但是太贵了!得省钱干正事儿啊!”
施净清:“嗯嗯!噢,增援的警力到了,我不敢打开窗子听,怕被发现。”
莫静如:“顶层的大客厅,旁边的士多房里面有一个爬梯,可以直接上到天台。如果你想看看上面的状况,可以在那里偷偷的看,只要不打开百叶窗,外面是看不见你的。”
施净清:“嗯嗯,我再巡视一下,没事就看看去。”
莫静如:“好的,我还需要几分钟能看见家里的位置。”
施净清又巡视一遍,见所有人依然熟睡,门窗也都没问题,便来到顶层大客厅。还没打开士多房的门,就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无为悄悄地说:
“姨娘,我也想看看。嘿嘿。”
施净清不禁失笑:“嘘,你爸爸没有给你们上课练功吗?”
莫无为:“今晚没有。”
施净清:“那好。姨娘先上去看看,没有危险再叫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莫无为:“刚才。我听见脚步声醒的。您是想上去看看,咱们屋里为什么这么彩彩亮亮的吗?”
施净清:“是的。如果我过一会儿不下来,你就悄悄上来。”
莫无为:“好的,姨娘。嘿嘿。”
士多房的墙壁上,有固定的垂直爬梯,屋顶的出入口盖着一块方形盖板,当施净清慢慢向上推起,悦耳的鸟鸣大合唱马上冲击着耳鼓,令人想即刻一睹为快。但施净清还是忍住冲动,慢慢打开盖板,一边慢慢上去。上面还有一个同样大的防雨的小房子,四周都是通风防雨的百叶窗,没有玻璃,更像是通风口。施净清慢慢来到窗边,由于百叶窗的每一个斜面横条板都是叠加的防雨格式,通过缝口只能看见比较近的地面,几个加起来,看到的就是附近被一条一条隔开的景物,但也够施净清吃惊的了,所见是满地大大小小的鸟儿,还有强行要落地的,感觉大的高的鸟儿下面一定还有小的矮的,空中还有满满的鸟儿一直在飞行着,每一只鸟儿都带着光晕,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彩光。
此时,作为理科生的施净清,实在是想一看究竟,然后搞清楚是什么原因,什么原理。但她又怕打开门之后,冲进满屋子的鸟儿,虽然可能无害,但什么东西太多都会给人压迫感,会令人恐惧。而百叶窗的条板都是固定的,在里面只能强力破拆一块才能看见外面全貌,又怕弄出太大动静影响了百鸟聚会,都吓跑了。于是,她只好从门上的观察孔看向外面,虽然依旧看到的范围有限,但凹透镜的放大作用使得能看见的范围比百叶窗大的多,影像也完整。由于透视效应,施净清看到的是翻涌的大团鸟群,但不知为何,彩光好像无处不在,每一只鸟儿通体都有彩光照在身上,也就都带着整体光晕,没有黑压压的视觉效果,也一点都没有压迫感,美不胜收。
施净清自顾欣赏着自带灯光效果的百鸟歌会,不舍眨眼,也不舍得动。忽然衣服被轻轻扯了两下,回头一看,是莫无为,小手比划着让她从百叶窗看。施净清顺着指示,细看之下,才发现百叶窗一米多一点的高处,也有一个观察孔,小无为已经重新去看了,她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每一个百叶窗都有观察孔。于是,两人这个看一看,那个看一看,越来越胆大,也不怕有一点走动的声音了,因为远远没有鸟鸣声大。
看了一会儿,朝向中央的两扇百叶窗,两人各占一个,都不动了。只见外面越来越亮,鸟儿自动围绕飞行,中间空出来了,接着,两只巨大的凤凰——或者说是长着斑斓羽毛和大翅膀的人落在了中央,接着,又有两个小人儿也落下来,被凤凰各自接住。然后,继续旋转,像抱着孩子跳舞的夫妻。他们身上的光最盛,像是通体从内到外都在发光,感觉不像实体,又像实体。
当看清楚两大两小的面目时,莫无为不禁脱口而出:“爸爸!姨娘!小弟小妹!”
而施净清也是惊讶得轻轻吸气“啊”了一声。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又紧接着向外看。细看之下,感觉又有点不像,四个人好像每一个线条都是虚的,虽然脸面几乎一模一样,但身上的衣服若有若无,飘忽不定,感觉像是裸眼3D电影。但,又实在是觉得,太像了!好像就是!
无论如何,两人是不舍得稍眨一眼的。只见凤凰好像在和小人儿说话,说了一会儿,两个小的都在怀里睡着了,凤凰互相甜蜜地笑笑,转眼变为两条彩线消失了。
两人眼前突然没了光亮,短暂盲视了,只听得呼啦啦鸟儿拍动翅膀的声音快速远离。等到几秒钟之后,适应了微弱的散光,能看见了,外面也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还能听见的是偶尔的鸟鸣。
两人又惊讶又疑惑,然后,施净清拉着莫无为,慢慢打开门,慢慢走出去。偌大的天台,和平时一样,空荡荡的。天空很清澈,星星不多,微风徐徐,很爽。周围是两米多高的保护墙,看不见其他楼房,更看不见街道。
于是,两人慢慢原路返回,好奇地看看窗外,其它楼房都灯火通明,没有一个窗子是黑的,街道上仍然是满满的人和车,没有移动的意思。两人又悄悄地来到郝叔伊卿的卧室和婴儿房,他们都依旧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