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罗斯共和国,维克布罗德。
外面的风声掩盖了酒吧里舒缓惬意的爵士乐,无数密集的雨滴扑打在窗户上,似乎是要将那扇沾满污垢的窗面撞碎。恩佐和阿尔伯特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上,金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荡漾。他们的目光在酒吧里游移,扫过每一位客人的脸,而后停留在二层的包间里。
酒保无聊转动着银匙,手肘支撑在桌面上发呆。
“文森是在二层的包间里么?”恩佐看着二层那扇紧闭的房门。
“情报准确,他是在等他的接头人。”阿尔伯特低头看了腕表一眼,抓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们的大衣里藏着沉重的手枪,他们是左翼格尔吉亚机关的专员,这次的任务是杀掉维克布罗德著名的情报贩子文森,以掩盖CC2080列车事件的秘密。据情报部门传来的消息,文森似乎和某位知道CC2080事件的大人物有所联系,在今天,他将要和另一组织的人见面,将这个情报卖给对方。恩佐和阿尔伯特要赶在这之前悄无声息地杀掉他。
酒吧的大门被人由外而内地推开,风雨涌了进来,潮湿的凉气在酒吧里游走着,冲淡了屋里那令人犯困的暖气。
酒吧里静了一瞬,无数到目光转向门口。穿着黑风衣的亚洲男孩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了进来。那男孩身材消瘦高挑,背着黑色的长条形鱼竿包,头发漆黑皮肤白皙,仿佛身上只有黑白两色。
恩佐紧盯着那个男孩,看着他在吧台边坐下,问酒保要了杯马丁尼。看起来那个男孩是钓鱼中突逢大雨,背叛来到这里避雨的,发梢和风衣还在往下滴水。男孩握着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进入体内,令他的四肢百骸立刻暖和起来。
男孩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吊灯,眼神迷离。
“先生你这是要去钓鱼么?”夜幕刚刚降临,酒保为了打发漫漫长夜的无聊,开始向男孩搭话。
“在路上忽然就下雨了,”男孩搓着手,为不能钓鱼而叹息,“维克布罗德真是一座多雨的城市啊。”
维克布罗德是雅格罗斯第二大城市,在雅格罗斯的语言中有着“伟大之人”的意思,这里是全国著名的旅游景点,市中心的雷斯洛德纪念馆里摆放着对共和国有着卓越贡献的人物画像。不少初入政治场的官员们都以将自己的画像挂在那里为目标。
“先生真是清闲啊,在这战争时期还有心情去钓鱼。”酒保晃着手中的杯子,头也不抬地说。
“战争时期?”男孩一愣,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您不看新闻的么,前些天政府议员康拉德在国会大厦被茨威冈刺杀。”酒保叹了口气,“临时政府苦心维持的和平再一次被打破,随着康拉德的死,全民大选终止,北方军事联盟和南方游击队再一次进入对立的状态。”
“哦,”男孩看着杯中见底的酒液,“康拉德死了啊。”
“是的,这一次还有左翼党最强大的异化人种专员狞猫参与了行动。”
“就是那个前些天电视上天天放的那个家伙?”男孩耸拉着眼角,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表示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看起来先生你似乎并不关心这些国家大事啊。”酒保忽然有些气恼,现在他们的国家正面临着危机,按道理大家应该对此感到担心和焦急才对,可是这个懒散冷淡的男孩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指不定这个男孩并非是本国人,雅格罗斯的安危和他并无关系,所以他才会是这般冷漠的态度。
“关心那些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比起国家大事,我更关心雨会不会停,因为这关乎我晚饭能不能喝到鱼汤。”男孩抬起黑的发寒的眼睛,“国家、人类的未来,这些东西都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想我这些平民老百姓连饭都吃不起在生存面前,那些事情才显得虚无缥缈。”
恩佐移开了视线,身为异化人种的他听力超乎常人,所以男孩和酒保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现在可以确定男孩并不是文森的接头人,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他们的任务照常进行就好。
另一边阿尔伯特用手肘顶了顶恩佐,用眼神示意他二层文森所在的包间开门了。两个人的手悄悄地深入大衣里,握住了藏在枪套里的手枪。
戴着变色眼镜的文森梳着油亮的背头,正站在二层的栏杆上俯瞰整个酒吧。恩佐和阿尔伯特缓缓拉动枪栓,准备趁机刺杀目标。但就在他们拔枪的时候,两人感受到有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们的后背。他们心底一颤,身为特工的他们很清楚那冰冷坚硬的触感是微冲的枪口,看来文森已经发现了他们。有人走漏了风声。
“双手背后,趴在桌子上!”文森的保镖的吼声响彻全场,酒吧顷刻间安静了下去,随后所有客人不约同时地站了起来,抽出各自的武器对准了他们。
恩佐和阿尔伯特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一同趴在桌面上。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只能瞅准时机进行突袭了。
格尔吉亚机关的专员们并肩抱头贴着墙面蹲下,他们一共五人,除了恩佐和阿尔伯特负责盯梢的,还有三名混入了人群中。文森的手下发现了他们,在第一时间把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酒吧里寂静一片,文森在手下们的簇拥下看着格尔吉亚机关的专员们,他欣赏着专员们沮丧的神情。一想到曾经那些自己为了躲避左翼追踪而隐姓埋名的苦日子,他现在就越想发笑。
用中国的一句俗语来说就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换他来控制左翼的人了。
窗外大雨瓢泼,有雷声隐隐,电光短暂地闪过。文森搬来一把椅子,旋身坐下,他的脸在电光下照得惨白,一双蓝色的眼瞳在电光中越发明亮。
“格尔吉亚机关真的太小瞧我了,我再怎么说也是维克布罗德最大的情报贩子,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的动向呢,竟然只派了五名专员过来。”文森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按在膝盖上,得意地看着恩佐,“恩佐·克里斯是吧,我听说过你,格尔吉亚机关的精英,莱克斯军事学院出身,s3行动小组组长。”
恩佐不屑地挑了一下眉,文森早已摸透了他们的底细,看来组织中早已渗透了文森的眼线,因此他才能如此详细地掌握他们的行程。
“你们左翼要想杀我,至少要派那名代号狞猫的新秀来吧,而不是你们这些废物。”
事态逐渐向着严重的方向发展,他们着实没有想到整个酒吧都是文森的人,现在局面已经被文森牢牢掌握,他们是羊入虎口在劫难逃了。但就在此时,角落里的阿尔伯特嘴角却勾勒出一抹难以琢磨地微笑。
男孩淡定地喝着杯中的酒,斜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是一名好奇的看客,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一旁的酒保并没有他这么淡定,而是早已惊呆,他在台面下露出一个脑袋,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个没有眼色的客人。
“蠢货,没看见他们这是黑帮火拼么,还不快跑。”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他还在关系这个奇怪的客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客人这么关系,或许……是自己对他有那么点好感?
“这样的场景不是很有意思么,而且我的酒还没喝完。”男孩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酒保啧了一声,不再管这个神经病,自己小心翼翼地抱头躲在台面后,生怕一会枪弹横飞的时候误伤他。
按道理他这个时候是该逃跑的……可是他腿软了,站不起来。
文森停下来他那语调激昂的演说,低头看了腕表,转着小指上的戒指。还有三分钟接头人就要来了,他必须要在这之前清理掉这些碍事的混蛋们。
这么想着他晃动了一下手指,手下们纷纷拉动枪栓,枪械的声音哗啦啦地响成一片。他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在吧台边独饮的男孩。
“喂!那边的家伙,没看见这边的状况么,无关人士就赶快夹紧尾巴屁滚尿流的跑吧,一会被误伤丢了小命可不好!”文森今天的心情很好,他很乐意去留无关人士的命,哪怕他们会把自己和左翼格尔吉亚机关发生冲突的事暴露出去也毫不在意。反正他文森马上就洗手不干了,等接头人来了他就离开雅格罗斯,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他曾是一名从北部世界来的一位大人物的保镖,因为工作的缘故,他机会见过雅格罗斯共和国各阵营的各大政要,他的情报网也是因此而建立起来的。
他在雅格罗斯待了十三年,这些年间他几乎所有朋友都死在了战争的车轮之下。这片土地埋葬了他的过去,他的野心,现在的他虽然坐拥豪宅,腰缠万贯,内心却早已空虚。
随着仇家越来越多,他打算干完这一单就离开。在接头人的庇护下,去一个安静平和的国家,在一个仇家找不到的地方住下,然后平平淡淡地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总之,雅格罗斯是个不祥之地。终有一天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你的朋友都会死在那战争的车轮之下,埋葬在这片冰冷坚硬的土地之中……直到最后一人。
“等我再喝一杯。”男孩向他举起自己刚刚斟满的酒。
“真她妈是个神经病。”文森耸了耸肩,既然那家伙不在意那他也就没必要在意了,一会被一枪打爆脑袋也和他没关系咯。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缓缓转过头来,忽然两道声音从他的前后两方传来。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金属微声,在文森注意到时他已经转过头来,他那洋洋得意的表情现在难看地凝固在脸上。面前的阿尔伯特整个人如同一根弹簧般弹起,一道银色的光从他的风衣衣摆后自下而上地獠起,锐利的刀子带着冰冷的风瞬间到了他的面前。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文森的手下们还未来得及采取措施,身后就震耳欲聋的枪声炸响。炽白的枪焰一再地照亮了屋内的昏暗,硝烟四起,无数弹丸在一瞬间迸射开来。一片血雾溅起,他们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些弹丸射中。此时的文森捂着满是鲜血的手尖叫着后退,阿尔伯特在暴起的一瞬间用锋利的战术短刀斩断了他的一只手。
鲜红的血在一瞬间喷涌而出,文森按压着伤口在地上挣扎。幸存下来的手下们一边和敌人对战,一边掩护着文森撤退。
格尔吉亚机关的专员们纷纷纵身一跃,抓起各自的武器蹲入掩体后面,以免被那些爆炸开来的弹丸击中。
“混蛋!你不知道室内不允许使用霰弹枪么?”恩佐躲在一张厚实的桌子后,一边大吼着给自己的手枪上膛。
“可你们也没给我分配别的武器啊。”酒保站在吧台后,平端着霰弹枪朝着逃窜的手下们攻击。
文森太小瞧格尔吉亚机关了,左翼的专员们在出动之前都会制定详尽的计划,就算是出现问题了,以他们的格斗术以及枪法,文森的这些人他们都能轻易消灭。换句话说,哪怕他们没有计划,就文森这二十多人,专员们就是头铁硬莽也能轻松消灭。
计划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喝酒的男孩,他是一个无关人员,按照《左翼行动准则》,他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尽量不伤害到无关人员。所以他们才畏畏缩缩地躲到现在,不然这会早完事了。
男孩依旧缀饮着杯中的酒,在他的身后是左翼和文森的枪战现场,枪弹横飞,身边酒柜上无数杯子被打爆,甚至还有一把霰弹枪在他身边开枪。炸闪的火光一再地照亮他的脸,可是男孩只是静静地喝酒,仿佛他和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厚实的屏障,他压根看不懂那般激烈的枪战一般。
酒保瞥了男孩一眼,手脚利索地往枪里填装子弹。他是格尔吉亚机关的专员,是提前渗透到酒吧里的支援者。他在一个月之前就在这里兼职,因为这里是文森最常去的酒吧,先提前和文森打过照面就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将子弹填装完毕,看向男孩饮尽了杯中的酒,看着他拿起鱼竿包站起身来。他松了一口气,只要男孩一离开,他们就可以大展拳脚了。但男孩却迎着横飞的子弹走向一名文森手下的身后,他抓起一旁桌上的酒瓶,猛地砸在那人的后脑上。
“喂!”酒保惊呆了,他不明白这混蛋又发什么神经了,但下一刻他震惊地睁大眼睛。
随着一声巨响,酒瓶在那人的后脑爆炸,白色的碎渣四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那个战场上毫无关系的家伙竟然在这一刻变成了能够推翻战局的变数。随后一道白色的光平切而过,汹涌的血喷涌而出,那人的头颅飞了出去。站在一旁的酒保视野比其他人都好,但即便如此他依旧看不清男孩在那一瞬间的动作。
他似乎在酒瓶爆炸的那一刻拉开鱼竿包的拉链,随后清水般的光芒从中流淌而出,然后他在距离极近的情况下用某些匪夷所思的方式将七八十厘米的长刀刀路完全打开,在一瞬间斩下那名手下的头颅。
“到点了,上班咯。”男孩轻描淡写地晃悠着手中漆黑的长刀,和手下们并肩站在一起。
“黑鞘长刀,刀柄挂着黑色羽毛状的坠子,”一名格尔吉亚专员认出了男孩的刀,他面色惊讶,全身的血在一瞬间凉了下去,“是你!是你!是你!”
“好了好了,是我没错,你不觉得聒噪么。”男孩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随后长刀白色的刀光在这一刻膨胀到极致!
他的刀如同扇子一般展开,整个人速度极快,白色的刀光围绕着他展开,利刃斩开空气的声音响成一片。手下们各面露惊恐,男孩挥刀的速度极快,他们甚至分辨不出男孩究竟挥出了是一刀还是两刀。刀刃毫不费力地切开了周围的一切,人体、桌面、杯子,所有的东西在男孩挥刀的一瞬间碎裂。在冲天而起的烟尘中,一名手下想要抬起枪口反击,可下一刻他的整支手臂就被切下,那白光正向他逼近,在一瞬间割开了他的心口。
随后一道黑影从中闪烁而出,男孩减缓了速度,他横着淋着鲜血的长刀,缓步走向格尔吉亚专员们。男孩是个很懒散的人,不到点绝不上班,也绝对不会多干活,这次他的工作是杀死文森的手下,左翼的专员,这里的所有人。
他是人类的巅峰,无论是异化人种还什么东西,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一只蝼蚁。
专员们惊恐着开枪,此时手下们和专员已经达成共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的首要目的是先干掉这个怪物。
男孩一挑长刀,明镜般的刀身震荡,一枚子弹从他的刀刃上弹开。双方压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刻拔枪齐射,在从两个方向袭来的枪弹之中,男孩的身份忽然诡异起来。如果此时有一台超高速摄像机的话,一定会记录下这匪夷所思的一刻,男孩正在小规模地移动着身体。他的每一次移动,都躲开了射向他的子弹。就这样男孩在弹雨中缓缓举起了他的刀,专员们立刻惊恐的溃散,在男孩拔出长刀时他们才认出他的身份。
他是右翼最强的执行人,站在普通人类顶峰,以人类之躯碾压异化人种的怪物。对上这样的敌人,他们没有胜算。
男孩的身影忽然消失了,随后白色的刀光大放,刺耳的利声由远至近地传来。下一刻男孩就已经到达恩佐的面前,恩佐惊恐着开枪,但此时他们的距离已经缩短到极致,这是开枪已经没有什么用,因为他持枪的手根本来不及收回来。
恩佐皱了一下眉,他注意到男孩的刀消失了。在发现这一点异样的时候他的胸口忽然一阵剧痛,随后他低下头,男孩竟已经将整柄刀送进了他的胸口。男孩抬起那双漆黑而彻寒的眼睛,朝着恩佐轻蔑一笑,阿尔伯特从后方追了上来,男孩仿佛早已预测到他们的动作一般,白色的刀光在从恩佐的胸口拔出,在男孩的周身划出一道巨大的圆,刀光一闪而逝,一泼热血从阿尔伯特的手腕处爆开。
黑色的手枪和一只沾满血污的手落在地上,阿尔伯特捂着手腕连连后退。男孩在一瞬间砍下了他持枪的手,这样的伤势对他这种级别的异化人种来说,是无法修复的,如果能在男孩的刀下存活,那么他注定以断手的伤势而度过后半生。
文森的手下们扑了上来,男孩迅速转身,黑色风衣的衣摆在这一刻如同华丽的伞盖般展开。他朝着他们抛出手中的刀,白色的刀光在旋转而来的刀锋上闪灭,如同失控的风车一般飞向前来支援的人们。紧接着炽白的枪焰炸闪,男孩沉重的伯莱塔手枪朝着他们喷吐着枪焰和子弹,青色的硝烟在酒吧混浊的空气中弥散,一颗颗子弹在半空中划出笔直的痕迹,飞向那些手下们。
血花爆开,长刀落下。锐利的刀将一名手下钉死在墙面上,浓腥的血喷射出来直接染红了一整面墙,其他的手下都被子弹击中,他们带着细长的血丝后仰着倒下去。桌椅被他们失去生命力的身体给推的倾倒一片,男孩转过身来,朝着专员们开枪,枪焰照亮了他黑色的眼睛,也令人看清了他那张不知所谓的脸。专员们到了下去,酒保此时终于填装完子弹,端着霰弹枪瞄准了但下一刻他便倒了下去。
男孩随手一枪打在他的胸口,将这个曾经关心他劝他快跑的陌生人杀死。
男孩就这样打空了伯莱塔的子弹,他甩手将空膛的手枪砸在一名专员的脸上,沉重的手枪铺面而来,直接将其砸的鼻血横飞。接着其他专员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大多都是异化人种,只要没被子弹打中致命位置就算不得什么。他们纷纷拉动枪栓,朝着男孩开枪。
黑色的身影在他们面前接连闪过,子弹在桌面吧台上都留下了痕迹,雪白的木屑纷纷扬扬地落下,男孩正在迅速地靠近他的黑鞘长刀。
“绝对不能让他拿到他的刀!”身为组长的恩佐强忍着胸口的贯穿伤,一边开枪一边朝下属们大吼。
他看过男孩的资料,知道这个男孩比起枪法,更精通于刀术近战,甚至还有近身击杀狂躁化S级异化人种的经历。
要知道异化人种最大的限制就是他们本身的理智,S级异化人种的身体素质早已超乎常人,他们既是各阵营最强力的武器,也是能够威胁各阵营的存在。他们一旦狂躁化,抛弃了理智,就会顺从那刻在他们基因中的杀戮欲望,将自己的潜力开发到极致。自那一刻起,他们便不再是人类,他们的各项能力也会超越人类的理解范围。
而那个男孩却能够毫发无伤的单杀这等级别的存在,由此可见男孩的强大。
“再见,各位。”男孩已经靠近他的刀了,他的身法如同鬼魅般诡异,专员们无法判断他的走位,更不用说瞄准他了。
话音落定,男孩以一个灵活的后手翻拔出了他的刀,接着左脚猛地蹬地,在一瞬间移动到专员的面前。
一名专员在焦急之下慌张地开枪,但男孩却按下了他的枪,枪焰在他们手下炸闪,弹丸打穿了那名专员的脚面。白光一闪,那名专员的胸口开裂,鲜红的血喷涌而出。他精确迅速地挥刀,刀刃如同机械一般命中一名又一名专员的胸口。他如同行走的鬼神,所到之处皆是血红,在他的身后,一名名格尔吉亚机关的精锐都倒了下去。
男孩一甩长刀,鲜红的血甩在墙面上。他将长刀缓缓收鞘,然后将其放进鱼竿包中,若不是他满身血污,不然看起来真的像一个钓鱼的年轻人。
酒吧里一片寂静,细长的风从破碎的窗户涌入,在屋子里游走,穿行在满地的尸体间,带来一阵刺鼻的腥气。
男孩从角落里拎出瑟瑟发抖的文森,此时他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别的原因,已经面色惨白。文森惊恐地看着这个男孩,发白的嘴唇颤抖着。
先前在专员面前的得意狂妄都是他装出来的,他是个优秀的演员,曾在一支百人的军队前面不改色。但现在男孩以一种绝对的暴力扯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他胆小、懦弱、卑鄙的小人嘴脸。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什么,但触到男孩那双发寒的眼睛却又闭上了嘴。男孩低头将一根针剂注射在他的静脉处,手法利索地为他包扎伤口。
“我是你的接头人,我来自银鹰右翼,一会会有人带你离开,现在,”他包扎完毕,抬眼看着文森,“把情报给我。”
“银鹰右翼……怎么会是你们。”文森颤颤巍巍地将一张请柬递给男孩,“去这里找他,那个男人会告诉你一切的。”
他事先并不知道他的合作方来自右翼,因为对方一直是以个人的名义和他联系的。在对方许诺他只要交易完毕就送他去北部世界时他还在奇怪,究竟什么人能够有这么大的权力。现在这一切都说通了,银鹰右翼,是左翼的死敌,他们都是在几十年前忽然出现在雅格罗斯的,他们在迅速建立起了自己的组织,成为雅格罗斯几大阵营中的巨头。
这么想来他们确实有能力把文森送到北部世界,因为据他的某些情报来看,右翼的首领和左翼的将军似乎都来自于北部世界。
男孩将请柬塞进风衣内袋里,轻轻拍打一下文森惨白的脸,背着鱼竿包站起身来。
“刚才给你注射的是特殊血清,我记得你是异化人种吧,这玩意似乎对你有用来着,总之你稍等一下,收尾的人马上来。”男孩歪头思考了一下,背着鱼竿包准备离开。
“特殊血清……”文森皱了一下眉,他不知道这强化血清是什么东西,只能隐约猜到这东西的作用应该跟强化针剂一样。
“喂!你究竟是谁?”在男孩即将踏出酒吧的前一刻,文森叫住了他。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只要记住我的代号是龙牙就好。”叶舟行转过脸来,朝着文森一笑,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似乎掌握着北方军事联盟某位大人物的把柄,你的手下都是那位大人派来的眼线,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把他们全部干掉了,你自由了。”
“瞧我这记性,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叶舟行神色略带尴尬地挠了挠头,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龙牙……”屋子里的文森重复着这个特殊的代号,面色难看。他现在有些恍惚,因为他属实没想到是这样的大人物来做他的接头人。
“龙牙”是右翼党最强的执行人,足迹遍及整个南部世界,出过一百二十六次任务,无一败绩,均是迅速击杀目标然后悄无声息地撤离。这么多年来他还未遇见过对手,整个南部世界的人听到他的代号都闻风丧胆。
因为这个常常以微笑示人的男孩强的像一个怪物,即使是再强大的异化人种,在他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弱小。没有人知道他的血统等级,有人说他是人类,最强人类。
文森看向门外,今夜厚重的雨云在维克布罗德的上空凝聚,冷风呼啸,那个男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