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呜哇!”
血色的苍穹之下,传来阵阵凄鸣。几只翼展丈许的宽翼鸟,率先掠过,冲向西方。
西方的天空,依然还有些昏暗,却也已经被朝阳染得发红。然而,那毕竟还是自由之境。
“轰!”
宽翼鸟刚刚掠过,便是一阵雷鸣般的巨响。巨响声中,黑压压的鸟群,遮天蔽日,从上空飞掠,同样是向西方奔逃。
“嗡!”
如同轰炸机鸣响的轰鸣声中,是同样胡飞乱舞的成百上千种飞行的昆虫。也不怕被飞鸟啄食了,跟随着鸟群向西边飞逃。确实,鸟儿们此时也都顾不上近在眼前的美味了。
“轰隆隆!”
大地上传来轰鸣,土地都在微微颤抖。狼、虎、狐、豹、野猪、大象、兔子、刺鼠、蛇。。。。。。各种各样的陆地动物,争先恐后,蜂拥而来。
“哗啦啦!”
就连小河之中,也是浪花飞溅。鱼群纷纷朝下游奔涌。
红巨魔来了,就连荒原上的动物们,也都出于本能地感到惧怕,纷纷逃走。动物们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光靠双足走路的人类。很快,就追上了桃丽丝和乔治母子,又迅速超过她们,追上前方汉克率领的人群,然后,又超过,把所有的人都甩在了后面。
谁留在后面,谁就会率先成为红巨魔的牺牲品。
红巨魔行军的速度,比传说中的还要快,行进声渐渐地响如雷鸣。照这样下去的话,桃丽丝母子必将会最先被追上。
“桃丽丝!乔治!”汉克在大声疾呼。
桃丽丝没有回答。她紧闭着失去血色的双唇,扶着孩子,继续一步一步地前行。
乔治知道,母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自己,因此,也只能咬着由于寒冷而不断颤抖的牙关,尽量地加快自己的速度,跟着母亲往前走。
但是,以母子俩这样的速度,这样继续前行,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只要再过片刻,红巨魔就会追赶上来。
终于,桃丽丝做出了决定。她猛然地一甩肩膀,便把背上的行装,全部扔在了地上。是的,此前,她把行装整理得比任何人都扎实,舍不得扔下任何东西。但是,现在,这些行装都已经成为了制约她们母子行进速度的最大累赘,她必须果断地放弃。
行装中有很多的生活乃至生存的必需品。但是,此时此刻,逃过红巨魔的追杀才是最紧要的,活下来,其他的困难都可以再设法克服。桃丽丝只是取出了行装中的几个瓶子,那里面装着一些白色黑色的药丸,都是乔治治病用的。其他的东西,就一律丢弃。
然后,不容分说,她把孩子背到了自己身上。
她的个子并不矮,但由于消瘦,看上去已经脆弱得如同风中的竹竿。然而,正如竹竿虽然纤细却充满韧劲,她那瘦弱的身材此时也充满力量。背起乔治之后,立即健步如飞。
知道母亲不可能放弃自己,乔治并没有挣扎,仍由母亲背着自己奔跑。
汉克好几次停住了脚步,想回过头来帮助桃丽丝,但还是止住了。他知道,桃丽丝不可能会接受他的帮助。而且,桃丽丝是对的,更多的人,观望着他的一举一动,需要他鼓励、引领着前行。
“她的速度,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快了,包括男人!”汉克喃喃自语,安慰着自己。
确实,背着乔治之后,桃丽丝的奔跑速度就快多了。很难想象,她那样消瘦的身材,却会有那么巨大的爆发力。
然而,就算她已经跑出了最快的速度,也已经被各种动物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她们母子俩,已经成为所有逃跑的生灵中,最落后的两个。或许,比她们还落后的,就只有地上同样在四处逃亡的爬行类虫蚁了。
她的脸上,已经汗如雨下。头发,也很快被汗水打湿。
乔治小心地,去解开自己胸前的棉衣扣子。
“乔治,你干什么?”虽然是在奔跑之中,桃丽丝还是感觉到了背后儿子的动静。
乔治轻声说:“妈妈,我感到好多了,身上有些发热!”
知子莫若母。桃丽丝当然知道,孩子这是看到自己浑身大汗,想用他那寒冷的身体,给母亲降降温。立即严厉地制止:“快扣好衣服!你如果冻死了,妈妈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背后传来一阵清凉。乔治没有听她的话,把扣子重新扣上,但也没有再解开新的扣子,而是用自己袒露出来的冰凉的胸膛,紧紧地贴在母亲的后背,希望能够让因为奔跑而全身暴汗的母亲,能够感到略微好受一些。
“妈妈!”
桃丽丝听到了,但没有回答,甚至也没有再训斥他。因为,开口训斥他也是需要力气的,而此时的她,必须集中身上全部的力量,用于逃跑。
“我们跑不过红巨魔的。与其这样辛苦地逃跑,不如停下来吧,妈妈也不用这么累!”
桃丽丝终于再次暴怒,一边丝毫不放松地奔跑,一边还是忍不住厉声呵责:“乔治!你疯了吗?你是说要妈妈带着你停下来,等着给红巨魔送死吗?这简直是全世界最愚蠢的想法!”
“记住!乔治!以后永远也不容许你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乔治只好又不出声了。他再说话,只会让母亲更难受。
但他并没有说错啊。原本还远在地平线上的红巨魔,此时已经离他和母亲不足一公里路远。红巨魔队伍里的各种奇怪的喊声,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他和母亲,确实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红巨魔的。
乃至,不只是他和母亲,就是汉克叔叔带领的那些已经跑到前方去的人们,也不可能逃得过红巨魔得追逐。他们的逃跑,也终归都是徒劳。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是安全的。蓝三军号称铁军,如果能够守住台儿要塞,据说只要能守住一天,其他援军就会赶来,构筑好阵地,阻断红巨魔前进的步伐。可是,当蓝三军也没能阻挡住红巨魔,那么,红巨魔将所向披靡。更多的生灵将因此涂炭,更不用说他们这支小小的逃亡队伍了。
既然如此,逃跑,真的还有意义吗?
就在乔治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母亲猛然改变了逃跑的方向。不再是追着那些动物和汉克率领的大队伍,向西方奔跑,而是一转身,跑向了南方。
“乔治,你要永远记住你爸爸的话,在任何时候,都有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