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醒来已是大天亮。昨夜睡得很沉,她记得,是在想着目前的困境时睡着的。她已经领略了潜流的威力,那是多么恐怖啊,一旦不慎落入潜流里,一切都完了!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她得和安叔、长江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穿好衣服,她走出帐篷,迎面看见长江笑嘻嘻地站在一旁。“什么事儿让你这样高兴?”她奇怪地问。
长江没说话,拉着她就走。在他和安叔的帐篷后面,在一棵大松树下,他停下来。她看到那个柜子躺在那里。
“你是怎么把它弄到这里来的?”她惊讶地问。这个柜子相当重,真想不出他哪里有这么大力气?
他做了一个滑稽的动作说:“就那么一拉,它就乖乖地到了这里。我不会把安叔吵醒的。你瞧!”说着他把柜门掀开,里面装满了褐色的石头!
“就是这些石头?!”秀兰失望地惊叹道。
“还有这个东西,”长江弯下腰从松树后面取出一个“文件夹”。
那是类似于自己给大家备用的、那种带塑料封皮(防水)的文件夹。她正疑惑间,长江打开“文件夹”,露出里面一个油布包。
“这是什么?”她猜到这是柜子里的,心上有些惊喜。
“船长的。”他喜滋滋地说。
“船长的……”她重复地说,完全沉浸在同样的欢喜中。
“我怕又像上次那样。所以,我给它包上了一个保护夹。”他说,“它也会风化。我还为它拍了照片。”
“做得好。那么,我们赶快到帐篷里去!”她兴奋地说。
安叔已经洗漱完毕,正端坐在床头。其实他早就看出长江的心思。他不想说破。长江要看到柜子里的东西,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合规矩;可目前柜子里也许能有所发现,这对解开沉船之谜也许有帮助。这是大家都难以拒绝的诱惑。
长江进来就说:“安叔,你看看这个!”
“什么?”安叔也很感兴趣地问。看长江高兴的样子,他知道大概是真的有所发现了。
秀兰轻轻拉开“文件夹,取出那个油布包。油布厚厚的很硬,像南方棕榈油浸渍多年的麻布,共三层。打开最后一层,里面还有个橡胶套一样的东西。橡胶套用漆封着。长江翻来覆去摆弄那橡胶套一时不知如何打开。安叔取来打火机,在漆封的地方用火烤了一会儿,轻轻一拉,打开了橡胶套。三人看到一个夹页本,封皮是精美牛皮做的,上面印着大大的Q国文字,像是航海日志。还有一封信。
安叔学过Q国文。他小心翼翼地翻了几页,说:“这的确是航海日志。船长名叫约·XB,那艘船叫‘憧憬号’。”
“安叔,先读一读那封信吧!”长江早已按捺不住兴奋,乞求地说。
秀兰笑道:“看来昨夜的辛苦没有白费。总是有所得的。不过你得先等我做件事。”
“还做什么?”长江不耐烦地问。
秀兰没说做什么,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抱来一些透明塑料薄膜,长江知道那是用来遮窗洞的。见她麻利地用刀把塑料薄膜裁成许多片,才恍然大悟。她要把航海日志一页一页封起来,以防它继续风化。
做完这件事后,她又轻轻打开那个信封(信没封口),取出几页信纸。随即又把信封和信纸分别用塑料薄膜封好,接着,又用相机一页页拍了下来。这才说:“现在可以放心地读了。”
安叔点点头,他为秀兰的细心感到高兴。于是先念起信的封皮:“A·GLV公爵殿下。”
“是写给‘皇宫大内’的呀。”长江惊讶地说。
“可能是S皇的什么人。”秀兰说。
“那也是重权在握的大人物。这位船长还挺能攀高枝儿!”长江笑笑说。
“别说话。让安叔读下去嘛。”秀兰急于想知道信的内容。
“殿下,我们从印度洋成功驶到目的地,没有谁怀疑我们的目的。想不到这里果真有‘阿’矿石……”安叔停下来,皱起眉毛。接着解释说,“这‘阿’是Q国文大写头一个字母。显然这是矿石的代号。难道真是我国的稀有金属矿石?”
“看来那位举人老先生写的就是这件事了。”秀兰心里想道。
“真想不到!S皇竟偷起我们的石头。真是贪得无厌!”长江愤愤地说。
“这恐怕不是简单的矿石。还是听安叔继续念吧!”秀兰说。
“我们还发现了天然的……”安叔惊诧地瞪大眼睛念道,“天然的洞库。殿下,您不可能相信,那个洞库就在‘憧憬号’附近,里面能隐藏两个‘憧憬号’!海水只露出小半个洞口,船能驶进里边。更奇妙的是,里面有平坦的陆地,船能直接靠岸。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这次没人说话了。安叔紧皱着眉,放下信。
秀兰和长江心里都隐隐作痛。想不到会有这种事!也许这是巧合,但听起来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过了一会,安叔接下去念:“船上有您想要的东西,‘阿’金属矿石仅能装下小部分。余下的都藏进了洞库里;我精选了一些,随信送到北方港口。这次航行很顺利。我将继续按您的吩咐行事。您的忠实奴仆,约·XB。1854年6月24日。”
“同一天?”长江回头看着秀兰问。
“同一天。”秀兰答道。想了想,不由摇了摇头。
看来船长也没想到,就在1854年6月24日这一天,他遇到了大麻烦。但他毕竟是位称职的船长,在最后时刻把他的“业绩”和发现留给了世人。也许那船桅当时就矗立在离海面不远的下方,不可抗拒的自然力把船撕裂、把人裹走,而他——S皇忠实的奴仆,用顽强的毅力爬上桅顶,系上了那个金属盒。完成了这件事,他已经耗尽了体力,那个时刻,他也许在想,终将有一天,人们会打开这个金属盒。
这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秀兰在想,现在必须进到洞库里去。只要找到洞库入口,就不难进去。想到这里,她说:“安叔,那位船长说,洞库的入口就在船停泊的附近。假若船停的位置就在前面崖壁下,我们能不能先用悬索下去探查一下?”
“我也这样想。”安叔说,“这里是潜流抬升的地方,我们不能贸然潜进海里。但我看,洞库的入口可能已经被水淹没了。”
“那怎么办?”长江问。
“不要着急。”安叔说,“先去看一看。总会知道一些事情的。”
长江点点头。其实他根本没听懂安叔说的“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