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笑道：“我们这也是薄利多销，不如你顺带着买点其他东西，价格好商量。”

　　“还是这小姑娘会做生意。”客户转而连瞧都不瞧我一眼。

　　我厚着脸皮说道：“您在看看别的东西，一会给你一起打个折扣。”

　　“你们家的口味不符合我的心意，我再去别家看看。”

　　我恨不得当场将她狂打一顿，方对得起我白白浪费的口水。

　　更可笑的是其中一个大妈添油加醋道：“这年头都是女的当家。”

　　我尴尬地站在对面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还是学生。寒假出来勤工俭学的，不是什么夫妻，再说大妈，我们有那么老吗？”

　　大妈听后连连抱歉道：“不好意思，看走眼了。我看你们两个人挺般配的，古话怎么说来着。”大妈思索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词语来夸赞我们。

　　我实在忍不住看她绞尽脑汁的样子，别想出个病来，要我们承担医药费，道：“您想说的是郎才女貌吧！”

　　大妈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道：“就是，就是，有文化的人就是有不一样。”

　　小茜冲我使着眼色道：“我请你来做事的，不是来聊天。”

　　“冲大妈这么会夸人，我就便宜点卖给你。”

　　大妈笑道：“小伙子有前途。”

　　待大妈走后小茜走过来道：“你真能说。”

　　“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吗？”我反驳道，“顾客就是上帝，你这觉悟还有待提高。”

　　小茜被我说得哑口无言，道：“反正我说不过你，你有理。”

　　虽然只是站着刷耍嘴皮，不算什么重活，但是一天忙碌下来也累得够呛。

　　小茜满头是汗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我摸着从早到晚都未停歇下来的肚子道：“吃了一整天零食早就吃饱了，等挣到钱你再请我大吃一顿。”

　　小茜笑呵呵地道：“那就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事已至此我与其抱怨不如欣然接受。

　　这样的日子一直忙到年三十的下午我们才算缓和过来。

　　小茜苍白无力地坐在板凳上捶着大腿道：“还剩这点东西，我们自己留着过年，下午你早点回去休息，晚上一起吃年夜饭。”

　　我指着空旷的街道，心里空落落地道：“饭店都关门了，晚上能有得吃就谢天谢地了。”

　　小茜戳着我的脑门道：“你这吃货尽管放心，我早就有所准备。晚上七点来宿舍楼顶，不见不散。”

　　我摇头晃脑地问道：“难不成你还特意为我准备了节目？”

　　小茜掐着我的手臂道：“暂时保密，来了你就知道了。我为你辛辛苦苦准备的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都是自家人，礼物就免了。你要是能让我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我就心满意足了。”想想每年这个时间，妈妈在家早就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只是今年不知他们在家过得怎么样？

　　想到这，我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激动万分地喊道：“妈，在忙什么？”

　　妈妈道：“在忙晚饭，你吃了吗？”

　　隔着遥远的距离，我都能闻到妈妈饭菜的香味，道：“刚吃过，这不闲下来没事，顺便给你打个电话。”

　　妈妈问道：“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我撒娇道：“妈，我想吃你做的饭菜。”

　　妈妈声音有些哽咽道：“你这孩子，以后过年不许一个人在外面，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知道了。”我筋疲力尽地道：“新年快乐，等我有时间抽空回去见你。”

　　妈妈难得一次地说道：“新年快乐。”

　　回到宿舍我合着脏兮兮的衣服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期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觉着身体轻飘飘地，一直不停地落向某个深处，最后惊醒，满头是汗地坐在床上发呆。

　　“还在睡觉吗？”接通小茜的电话，她少有温柔地问道。

　　我睁开眼看着外面，摸着饥饿的肚子有气无力地道：“天都黑了，我的肚子好饿。”

　　小茜笑呵呵地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感激不尽。我准备了些好吃的，你赶紧来我宿舍的楼顶。”

　　我不知她把这顿饭安排在楼顶有何用意，也不敢多问，既然她这么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

　　我兴冲冲地起床道：“好的，马上就到。”

　　出门的时候这天冷得我直不起身体，裹紧衣服加快步伐来到楼顶。

　　小茜准备了好几道热菜，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香味飘至鼻尖的时候，我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好奇地问道：“这些菜都是哪里来的？”她该不会在楼顶撘火起锅烧菜吧！我四下看着，这里干干净净地宛如刚刚打扫过。

　　“秘密。”小茜神秘兮兮地从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我道，“这是给你的，小小红包以表我的谢意。”

　　我兴奋地接过红包，假装很重的样子，向后退了两步，道：“这么重的红包我还是头一次拿，自从上了大学快两年没有收到压岁钱了。”

　　“那你可得好好地谢谢我。”小茜毫不客气地道。

　　我刚要打开红包，小茜阻拦道：“你还是回去再看。”

　　我顺势将红包塞进口袋，毕恭毕敬地道：“谢谢老板。”

　　小茜递给我一瓶啤酒道：“今晚我们喝两杯。”

　　我打开啤酒，久别重逢的味道让我顾不得书生形象，一连两杯下肚，驱赶体内的寒气道：“你为什么要在楼顶吃饭，不嫌冷吗？”

　　小茜神秘兮兮地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莫约八点钟的时候，忽听远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炫彩夺目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

　　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烟花雨，激动的心情久久未能平静。

　　我举杯道：“新年快乐！”

　　夹着着烟花绽放的声音，小茜大声喊道：“怎么样，现在还敢质疑我的安排吗？”

　　“不敢，不敢。”我恭维道，“你真是有心了。”看着此情此景，我不由自主地惊叹道：“今年的烟花真美！”

　　小茜站起来，举杯对着天空叹道：“是啊，今年的烟花真美！”

　　我坐在地上抬起头，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看到她的眼角流下了眼泪，轻轻地问道：“你哭了？”

　　小茜别过头，趁我不备擦去眼泪道：“哭你个头，冷风吹得我流泪了。”

　　“在我面前你还逞什么强？其实在这愉快的日子里我不该旧事从提的，今日正好闲着无聊，我就问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拼命地挣钱？”

　　小茜的脸在烟花的映射下红彤彤地宛如天边的彩霞，她故作坚强地露出一丝微笑，望着天空道：“我以为这样就会离他的生活更近一点，以为离开他我也可以过得更好，可是……可是我好像错了。”说完她不受控制地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原来这些年她还是忘不掉吕飞，她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而我和她又有何区别？

　　该说的不该说的很久以前我都说过，他们两个人落到现在这般田地，只能恨命运的不公，怨不得别人。

　　小茜端起酒杯道：“这些年谢谢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希望我们两个苦命之人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苦命之人？”我惋惜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比任何一个人过得都幸福。”

　　小茜又忍不住地流下眼泪，情绪激动地道：“可是我不愿意，我真恨我自己。”

　　“他是回不了头的，你又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小茜一饮而尽，沉默不语。

　　烟花虽美，却不及心中所想之人。

　　我扶起醉醺醺的小茜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小茜头发凌乱地看着我道：“我没多，我还能在喝几瓶。”

　　“我喝多了，你饶过我行不行？”我差一点要跪地磕头求饶。

　　小茜甩开我的手，摇摇晃晃地说道：“没用的男人，喝酒都喝不过我，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