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画中往事02
关于理想,许衿宁与方木其实有过很多次的交谈,而在许衿宁的记忆中,每次谈及,方木似乎都是同一个答案,如果说有哪一次方木给出的答案不同,许衿宁觉得应该只有第一次在春草亭的尴尬对话。
许衿宁看着灰白校墙上的一幅幅色彩画,她竟在不知不觉间看的入迷了,四周变化无所觉。
在这灰白校墙上,有一副彩画上大致绘有一个女孩坐于凉亭中,她正左手拿书,右手掩嘴而笑,一个男孩手势比划,似在有声有色的讲述笑话,逗的女孩心情愉悦。
许衿宁深刻记得这幅墙壁彩画代表的往事,那是她与方木初识的第一个夏天的,那时他们刚刚发现了共同爱好,两人的关系在夏季每日这样的交谈中被渐渐拉进。
生疏与陌生如遇灿烂暖阳的寒冰被快速融化。
而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个夏天许衿宁心有难受,家庭带给她的伤害爆发于那个盛夏,她一度想要轻视生命,不过她自认最后所幸遇到了方木。
方木与她在春草亭谈心,带给她的不光是温暖,更是希望与理解。
许衿宁视线下移,她看向第二幅彩画,其绘有一片红枫中,有女孩与男孩牵手同游,共赏晚霞下红枫的承天象造地境之美景。
许衿宁依然记得这一事件,暮秋时节里,方木打赌输给了她,为完成赌注约定,便履行承诺协助许衿宁偷摸出门秋游。
两人秋游目的地不远,就在木棉城西面,小栀口直线西行尽头的红叶公园。
那里他们有另一处美好的记忆。
哒哒哒
有脚步声传来,许衿宁收回心神,她转身看去,是一个男人,中年模样,却已是满头白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着一身许衿宁看来价格不低的上等黑色西装。
男人留着些许胡须,让他略显于外几分沉稳,不过更能表露给人的还是那一股贵气。
走向这堵彩画校墙时,男人也注意到了许衿宁,他略微打量了一下许衿宁,只是觉得女子有股秀气,仅此而已。
男人驻足校墙前,自左而右,细细看过,眼里流露出的是追忆,这种表露完全无视了身旁有人。
许衿宁内心有不解产生,她忍不住好奇问道:“打扰了,你与这彩画的作者认识?”
因为这男人的动作神态实在让许衿宁觉得奇怪,校墙彩画是方木绘于他们分离的那一段时间,所绘内容也全是他们的共同回忆,照理说不是熟悉她与方木故事的人是做不到这副神情表露的。
而且方木还告诉她校墙彩画因为位置偏僻加之他没有向外人提及过所以不应该有她不认识的人来此伤怀。
种种原因让许衿宁不解与疑惑的同时,内心也有了另一个推想。
男人转身看向许衿宁,收起了那股情绪,轻声道:“作者是我侄子。”
听得男人言语,许衿宁不觉往后退出一步。
她心神落定,思绪暂停,谜底原来早在自己所思起的‘外人’二字上。
一瞬间,关于这个男人的种种评价与描述都如被风吹过的书页,快速的涌入许衿宁的脑海中。
那是昔年方木提及这位二叔的言语。
年少冲动、聪颖、跳脱、富有正义感、小栀口上一辈的孩子王与捣蛋鬼、曾经爷爷口中的败家子与后来的家庭顶梁柱。
青年时冷静、理智、少言、温醇、小栀口人外出务工的领头人、心里一直以扛起家庭重担激励自己。
而立之年时做事干练、待人周到、言谈风趣、处事冷静、以走向更高处为人生哲理教导方木。
许衿宁看着这个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出口的男人,欲言又止,欲言在长辈晚辈这一关系,按礼无论是照以前或是现在都该打个招呼。
可又止在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为整个方家所做是好还是坏,毕竟一个人的心灵死去,很多事和物都可做那压死骆驼的稻草。
男人看出了许衿宁言语不定心的心思,职场多年,他可是被前辈客户在背后骂做狐狸,更被一些人用来当做晚辈后生入职第一天的职场注意事项第一条。
不要在方盛阳面前故意高谈阔论或是藏掖事情,因为一个如驶虚舟,在他这个老大看来是不务实,一个是单纯藏不住。
男人若有所思,只是却轻飘飘道:“他是作画人亦是画中一人,只是另一人我却始终不认得。”
许衿宁未搭话,只是继续视线扫过其余彩画,一一细看,如见当年少年少女。
方盛阳依然在自顾自说道:“对于他,我心怀愧疚,多年以来,仍不愿相信他不在的事实。”
许衿宁轻声说道:“他如阳光始终活在画中一人心里,让她的心,温暖如春。”
她没有看方盛阳,从始至今,都像再说一件平常事,或者被她坚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