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周问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随着最后一波灵气像蒲公英一样洒入丹田，灵气核彻底拥有其初步的形状。

　　下一秒，灵气核如花朵般绽放开来，释放出九道花蕊般的光芒，顺着经脉，涌向周问全身。

　　一遍遍地开始捶打，每一遍的力道都比前一次更强。

　　最开始还像体内按摩，下一轮开始感受到疼痛，再下一轮肌肉开始痛地出现生理反应。

　　到第六、第七次捶打，已经需要咬紧牙关，运转所有灵气来抵挡。

　　第八次，原本盘腿坐着的他无法支撑原本的姿势，痛苦得在床上来回打滚，汗水沾湿了被褥。

　　好不容易撑过第八次，第九次立刻到来。

　　灵气撞上肉体的一瞬间，如烈火般炙烤，疼痛得表情扭曲。

　　随后痛感迅速攀升，痛到肌肉都没有力量抵抗。

　　一瞬间周问瘫在那里，仿佛已经是濒死边缘。

　　周问心中反复默念，强行保持着清醒，不让自己晕死过去。

　　靠着仅存的意志死死支撑，感受着疼痛放肆地侵占自己，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此时此刻，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肉体的痛感开始减轻了。

　　但周问一时间完全缓不过来，只想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能感觉到，不仅身上的衣物，身后的被褥和床单都湿透了。

　　慢慢调整着呼吸，放缓心绪，开始一点点感受这副经历淬炼后的全新的肉体。

　　先前靠着锻炼和修行，周问的身体素质明显提高了不少，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却远远没有这次提升得如此明显。

　　整副身体，像是摆脱了传统人类的枷锁一般，彻底沦为成为一具“兵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挥拳出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之震动了起来。

　　五感和灵识提升得最为明显。

　　原身的一些小毛病，比如轻微的近视当场被治愈，而且目力比常人提升了数倍。

　　灵识和感知力直接飞跃一个档次，仅仅是坐在房间里，就能感觉到门外十米以内所有的灵气波动。

　　体内的气息稳定度自不必说。《道德经》中的传统道家法门本就讲究细水长流，基础比其他体系稳固。

　　进可迅速抽调灵气进攻，迅猛如波涛；退可回纳灵气如普通人，安静如处子。

　　肉体的蜕变带给周问短暂的惊喜，精神的考验随之降临。

　　刚刚得到升华的灵识，下一秒立刻就要接受浩渺磅礴的冲击。

　　丹田内的灵气核接受到肉体的反馈，引发周身各处同频共振，随之投射出一道极细的光波进入识海。

　　一个小小的光点在识海中落脚，看似人畜无害，随即却骤然展开，如洪水般占据了整个识海。

　　此时，周问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识海被侵占的感觉，就像意识被操控，很不好受。

　　大脑下意识地进行抵抗，想要将这“外来者”赶走。

　　但每一次抵抗，都会得到更强有力的反攻。

　　对方似乎彻底掌控了周问的意识，随心所欲地调出周问脑海中最痛苦的回忆，反反复复地给予周问精神上的打击。

　　周问心知这是对他灵魂上的考验，但悲惨的遭遇再现于眼前，无论怎么克制却怎么也无法不真情流露。

　　在清醒与沉沦中，周问反复横跳。

　　每当忘记自己的存在，内心深处就会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喊他。

　　他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心中反复默念“保持冷静”，但很快就又会忘记这一回事。

　　哪怕读过很多书，自认心性再好，在真正的“道心”检验面前，也像个婴儿。

　　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懊悔与自责，一次又一次的清醒与沉沦，让周问感觉到刻骨铭心的成长。

　　未来，他会面对无数这种痛苦的时刻。

　　今日只是提前预演。

　　给予周问无数试错的机会，只要能一遍遍地撑过去，就能得到成长。

　　心灵的锤炼，周问感觉比肉体要更久更漫长。

　　不知不觉，天都要亮了。

　　透亮的晨曦顺着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屋外时隐时现的吵闹是早起上班族们的代表。

　　周问的识海还在经受锤炼，但总算慢慢进入最后阶段。

　　过往的一生，因为两个灵魂的存在应该是两段人生，在周问脑中循环上演。

　　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一遍遍重复体验，回味悠长。

　　传统道家也许有些讲究消极避世，讲究顺其自然，但总体而言，华夏文化始终重视现实的存在。

　　就算消极远离朝堂，也是纵情山水，回归日常生活。

　　在注重现实生活这块，华夏任何一门体系，都是大差不差的。

　　因此品味人生，是修心的最后一道关卡。

　　对于活过两世的周问来说，更有种特别的感觉。

　　因为前一世过于放纵，周问无数次地有过反思，在这一世做出了实质上的改变。

　　这个改变很慢，但正在进行着。

　　今日一遍遍地“鞭打”他的痛苦，就像是加速这种改变。

　　越过舒适区很难。可一旦越过，就能看到更加广阔的风景。

　　而一看到新的事物，内心就会产生惊喜。

　　惊喜也是一种重要的生活体验。

　　某一瞬间，周问感觉道家、哲学、人生各种哲理融合为一，进入了一种格外通透的悟道状态。

　　脑海中的一幕幕更加疯狂轮回，但终于开始回收，重新回到周问的记忆里。

　　这一刻，周问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不是意识的清醒，而是对人生、对世界、对人生价值的清醒。

　　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识海渐渐平静，迅速消弭了。

　　回过神来，周问正坐在地上，头靠在床边。

　　床上、地上都是干掉的汗水。

　　这一夜，感觉像一年那么长。

　　低头看时间，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一个多小时了。

　　旁边的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应该响了好多次，但周问没听到。

　　起身先给李涛和同事们发了消息，随后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去上班。

　　今天是《道德经》项目正式开播的前一天，大部分准备在前两天都已完成，相对来说比较地闲。

　　本来李涛让周问今天可以在家休息一下，不用来上班。但周问看到消息时已经准备出门了，干脆就过来了。

　　到公司时，众人各自坐着，扯皮的扯皮，聊天的聊天，看直播的看直播。李涛正在编辑审核后续的直播方案，但也是喝着茶，时不时看手机，很悠闲。

　　“涛哥。”

　　“来啦。不是让你今天休息吗，怎么还来？”

　　“看到消息时都出门了，干脆就过来一趟。实在没事，我回去？”

　　“别别别，来都来了，坐着聊聊天呗。哎，给你看个东西，挺有意思的，是练气网上的一个帖子。”

　　李涛用手机翻出一个页面，给周问看。

　　“你看过这篇文章没？前半篇差不多是原版《瓦屋山侠客》的原文，但是后半篇很有意思。”

　　“内容上属于续写。但我感觉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篇，写得非常自然，内容世界观文笔都贴合原版，就像是作者本人自己写的。”

　　周问瞄了一眼帖子，第一眼就看到“金梁古温黄”的作者ID。

　　第一天刚发布一个小时时，只有寥寥几个点击，一个评论都没有。

　　现在再看时，已经是十几万的点击，几百条评论。

　　这几天因为忙，没时间上练气网查看，没想到一转眼帖子就已经达到这种热度。

　　周问没法告诉李涛，这个帖子其实是他写的。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可能会引来很多不好的后果。

　　于是只好附和着李涛，假装没看过这篇文章。

　　“真的写得不错，你有空可以看看。这个什么南明离火剑，神木剑，青索剑，写得很帅。”“而且和《道德经》的华夏风格很接近。你不是拿了那本典藏版的《瓦屋山侠客》吗？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今天事情不多，李涛兴致勃勃地跟周问分享最近一些有趣的事件和新闻。

　　按李涛的说法，做直播这一行，必须要紧跟时代潮流，该蹭的热度就蹭，只要能赚到钱，被骂也没关系。

　　对于大部分的普通从业者来说，只有积攒了足够多的经验，看了足够多的市场，才有机会做出爆款直播。

　　……

　　总经理办公室。

　　四面的屏风尽数放下，房门紧闭，暗门开启，一个黑衣人从里面走出来。

　　黑云站在茶桌旁边，背对着黑衣人，看着挂在墙上的山水画。

　　唯美的山水景色里，一个手持镰刀的人正在低头除草，旁边站着一只可爱的兔子，没注意到除草人手中的镰刀即将向它的脖颈挥去。

　　“我低估那小子了。七组那群人，像块石头，根本撬不开。”

　　“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再让他们得意一会儿，待到猎物彻底放松警惕，你再悄悄出手，一击毙命！具体时间等我指令。”

　　“全部处理掉吗？”

　　“中间有个长得很漂亮的，你应该认识，我侄女，留她一命。李涛和周问，必杀。其他人，看你心情吧，能处理最好处理掉，省得多个隐患。”

　　“是。”

　　“对了，周问这小子手上秘籍很多，留心不要让他有机会把东西传出去。随身物品手机什么的，记得处理。”

　　“这样吧，处理完人，去他家一趟，按之前的方法，用锤子文件将他电脑里的数据全部粉碎，再放把火，烧干净。”

　　“这小子，还声称要靠什么《道德经》复兴华夏，真是做梦！不存在的东西，神来也救不了，痴心妄想。”

　　黑衣人右手放在胸口两块盾牌交织的徽章上，做了一个颇为庄严的“礼仪”，神色恭敬，领命离开。

　　黑云心情舒畅地坐在沙发上，黑暗中望着旁边堆满《元素师进阶》《圣经》等一类西方书籍的书架，露出愉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