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钊甩甩手过来拨开埋头进碗啄食的母鸡,把碗里头的东西倒到不远处的喂食槽里。顺手在水泵那把碗给洗了,然后继续给衣服过水。
地里换茬,文钊家里就提前把地里的庄稼给收了,番薯没能正常收,赶着一个劲给扒拉回来。
好像什么人要过来组织生产,做商业作物,时令什么受欢迎就往市场上送什么,之前大批大批种的番茄就让不少村民得到了不错的收益,现在文钊家也准备赶一个种青椒的合同。
运番薯时借了文钊三叔公的骡子拉车子,他们那一系,文钊家是最不景气的,当年赶头,兴建砖房,文钊他爷爷就让借钱也赶头。
也不知是不是借钱时破了气运,那以后总干什么不成,房钱刚还,老爷爷又生上了病,治病的钱刚还,又碰上文钊哥哥打架的事要能力赔钱。
那事真不该文钊家当主,当时两伙人打架,文钊他哥遇上了,就上前给劝,然后变成两伙人一起打一个劝架的,文钊他哥气不过发了狠,挥拳黑了别人两个眼圈,随后抹了抹嘴角的血跑回家了。
那两伙人的家长相互咬不下,就串通好似的咬向了文钊家。我也是笑了,一个人能把五个人揍了?但文钊爸不管那为儿子闹腾着的文钊妈,说什么别泼妇似的,把事应承下来了。
文钊他哥打小干农活,是精壮点,但整件事里从道理到身体最伤的是他。文钊他哥在家躺了三天,退学打工去了。
这事他能扛,委屈也吃的下,只是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两个妹妹也都上学了,文钊那花家里钱也多,家里不能这样下去,要出个读大学的。
他想起了市场上见的稻草,一边是捆青菜的,一边是扎螃蟹的。
他想,有些苦我来吃好了,他们一定要有机会走出去,要有机会!
上茬种番茄文钊家不敢下手,番茄不好卖,容易烂,怕到时候搞砸了。
其实要看商家怎么往市场推吧,这次见有收益的,便也赶赶头。借他们骡子的三叔公也是个苦命人,一辈子单着,爱喝两口酒,不少事能出面的都是力顶文钊家的,他知道他们的不易,把文钊他们当自个孙子孙女的疼。常说,老了就让你们给我送送。
但这次种青椒,老头子却不怎么赞同,说,命啊这东西也要信信,有时收不得大福报,平平常常这样理庄稼不好吗。不用赶套上大伙。
吃过早餐几个慢忧忧的在村子里逛,骡子也是很安分,张力想试着骑骑它,刚要跨腿上去,骡子却叫了起来,对着个山头,山头那的鸟雀都吓了个飞。
“真是奇怪。”文钊说。
“真----是奇怪。”张力说
“回轩,这酒真是香啊。”秦华时不时瞥瞥回轩手上的白酒。这也是小卖铺买的,但这个是农家自个酿的,拿手的活。
陆游有诗: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现在随技术升级,传承的酒不浑了,香倒是越来越醇了。
“你要唱两口吗?等等让文钊的三叔公和你对饮,拿个大碗,吃到你连墙都扶不起。”宋京说。
村里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在田里,晚上才是热闹的,太阳刚下山那会村口聚上不少的人,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一辈,这是他们的生活,现在年轻一点的都少有这个习惯。
不少人家盖上了新房,有者已用瓷转作了装修,有的老式房子,一眼看过去欠维修的大都没人住了,进城打工的人也不在少数,以前都兴门口种棵树,现在因为新房的格调原因,有的人家把几十年的树给砍了,年轻一辈挥的斧。
再往里,房子少了,树长得更野,前面是一做座大山,从前山上住过人家,现在条件好了和林山条款都迁下来了。那山边有座样式简单的小房,那是文钊三叔公的家。几个人围上前,好像这股血气方刚就可将房子冲倒。
“我老头子门前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呦,还带了酒,好呀,好!”
秦华接过那个小酒杯装模作样抿一口,一开始味淡但微烈,没有想象中的好喝,小喝一口后,喉与鼻的腔被湿热的空气堵住,食道和胃能清楚感受到酒的流动,比想象中的难喝。秦华还以为起码像健利宝那样的味道。
有时你以为的并不一定就是你以为的,事绝大多数与愿嫌违。
这才是生活的美妙之处,它的下一步在你认为之外。
回轩和秦华在门外的树下坐着看树阴,文钊和宋京在屋里同大爷拉家常,谈长短,听世道,受教导。张力还是想骑骑那头骡,正思考着怎么上去而骡不惊。
“我们大可能是计划的一环。”回轩讲。
“我们是那一环的结果还是过程呢。”秦华说。
“昨晚我把那些结了一下,我想他们有个太空设想,真是有意思,怪不得我爷爷会加入组织。”回轩说。
“他们还有一个改造人的设想呢。”秦华把目光投到山上。
“不是设想了,改造已经开始,想想发生的事。”
“不用想,我自己就是个证明……”
“怎么了?“
“看山上。”
“那片空地看着像是刚砍的树。”回轩说。
“上去看看?”
“我去喊文钊他们。”
在文钊三叔公家拿了几件上山的装备后,就准备出发了,这时文钊妹妹赶来,领着一个人,是王宇凌。
“刚到村口就看见有个姑娘在河边割草,上去问路,没想到就是文钊家妹妹,这是三叔公家吧,一点心意。”宇凌把手上的补品递过去给文钊。
文钊有点不知所措。
“三叔公。”文钊把东西提进屋里去。
“一起探山啰。”秦华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