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尔雅的房间,霍轩此前来过。他记不清尔雅在屋子里摆了什么,但肯定是整整齐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满目狼藉,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了。墙上裂开一个大洞,墙体里连接的电缆被炸断,冒着火花;桌椅板凳沙发几乎粉碎,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四处能闻到烧糊的味道,空气里全是粉尘……
霍轩蹙眉看着这一切,储思旭想让尔雅帮助他制造超级人类,绝不至于把她给杀了,炸毁这里的一定另有其人。
但也说不定,也许……储思旭在测试尔雅是不是配得上超级人类这个称号,如果她不能从这个被炸毁的房间里逃脱,是不是被炸死了也活该?
“尔雅……”霍轩没有发现他的声音是颤抖的,他的眼睛是干涩的,喉咙也是干涩的,霍轩有些不敢想象尔雅断肢破碎的死相,他察觉腿是软的。
在看到这片被炸毁的房间前,霍轩心里也曾怀疑过,他当初奉命捣毁研究基因改良、重组、改造人类计划的实验室,杀害了储思旭的女友以及妹妹,是不是他的错?他杀害了好友最重要的亲人,然后赔给他一条命是不是应该的,他就活该被害,这是他欠储思旭的。
但直到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他没错,人类想要进化可以理解,但为此牵涉无辜人就是错的。储思旭说这项实验表面上没有,但暗地里一直在进行,他相信。但是就算暗里一直有,也不该是他威胁无辜之人性命的理由。就像一件事你说是正义的,当染了无辜人的血他也就不干净了。
霍轩是一个军人,他心中的正义本不该动摇。像此前,尔雅发现危险让他离开他竟然真的听话离开了?
心中懊恼极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不起尔雅。
“尔雅!”想通这些事,霍轩眼中坚定了许多,也更能沉下心分析眼下的局面,尔雅肯定死不了的,她能救活他的命,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死?
“尔雅!”霍轩走进房间四处收缩。
“这就下来不要叫了,让人发现连你一起杀了。”尔雅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霍轩循着声音走出了二楼房间,他为何听着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然后,他就看见尔雅从楼上的楼梯飘了下来,真的是飘,脚不沾地的那种。
落地时她还看了一下脚下的地板,生怕有什么东西扎到她的脚。因为她一双奶白色的小脚是光着的,而地上不光有木头屑,还有沙粒以及碎玻璃。
“不是让你回家待几天吗?怎么回来了?”尔雅一边向下落一边道,但她没有落到地上,霍轩上前一步,尔雅的一双脚正正好踩在他的脚面上,身体因为脚下不稳向一旁倾斜了一下下,腰间就被一双大手搂住。
“你呢?你去了哪里?”
“你的房间。”尔雅嘴角噙着一抹笑,“我为了迷惑那个人把鞋子留到了房间里,然后躲进了你的房间。你们的建筑真厉害,那么大的爆炸声,房子竟然只晃了晃。”
手下腰纤细柔嫩,一只手就足以扶住,霍轩两只手把住就不想松手。勉强抽回注意力,才听清尔雅说了什么。他问:“你怎么进去我房间的?里面有防盗系统,陌生人进入会触发报警。”
“隐身。”尔雅说:“我会隐身。”
“……”霍轩从疑惑到惊讶,从惊讶到怀疑。
“你难道不该早就想到这些吗?”尔雅说。
“我们也有隐身装备的,正因为有隐身装备,所以每个系统都有热能感知系统以及扫描器。”
“我跟你们的隐身装备不一样。”尔雅说着伸出一只手,“你看这个。”
“手。”霍轩看着尔雅纤细的手,手指粉嫩修长,掌心里纹路虽然略凌乱,但看着就觉柔嫩仿佛经不起他的大力一握。
“你摸摸看是不是真的手。”
霍轩恋恋不舍从尔雅腰间抽回一只手臂,手指抹向尔雅的掌心,跟他想的一样,掌心格外柔嫩。
“摸够了没有?”尔雅问。
“嗯……嗯!”霍轩收回手又将它放在了尔雅腰间,“是真的手。”
尔雅嘴角带笑靠在霍轩怀里,然后说道:“看着它……”
只见尔雅轻轻摆了摆那只手,无数残影出现在眼前,霍轩想要抓住这只手的影子,却见她又是轻轻一个摆动,跟着身后传来哗哗哗,咕噜咕噜,霍轩回过头就见身后一片狼籍的房间恢复如初。
这是怎么回事?霍轩太震惊了,震惊到几乎忘了尔雅还站在他脚上。他想要挪动,感觉脚上沉甸甸的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轻易进去,除非尔雅让他进去。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奔跑声以及李定邦的呼喊声:“小姑奶奶您还活着?!”
李定邦马上就要来到二楼了,眼睁睁看着霍轩将尔雅一把抱起进了房间。霍轩将人放到沙发上,沙发上女孩穿上了自己柔软的拖鞋,捡起一只木头娃娃,然后走去冰箱给两个男人拿了饮料。
“那个娃娃……”李定邦脸色放光。
“傀儡娃娃。”尔雅在这男人面前晃了一下,被他一把抢过去。
霍轩蹙眉,一个大男人玩什么娃娃?等他接过尔雅递过来的饮料,就看到了尔雅似笑非笑一张脸。她坐在了自己斜对面的沙发上,眼中有欣赏有探究还有一丝欣慰。
她说:“其实在此之前,我向你透露过多次我的身世,我对你没有怀疑,你对我没有恶意。但是我怕你的爷爷还有你的好友,他们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所以虽然提了几次但都是点到为止,从没有细说过。”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来历不普通能力也不普通。”霍轩说:“你可以不告诉我的,不想说就不要说。”
“我想说,我觉得即便你全知道了也不会害我。”尔雅说:“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甚至说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我来自异世界。”
霍轩觉得自己幻听了,他看向一边研究傀儡娃娃的李定邦,那人看过来傻傻的笑了笑。霍轩站起身想离开……
“我觉得今天说这些不合适,天色不早了你又经历了那么多,不如先休息。”
“霍教官,”李定邦看着霍轩说:“不要怀疑尔雅,她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