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中午时分,林江抵达夫魁山,只见大山一座叠着一座,皆巍峨耸立,云雾飘渺。
站在山脚下,如蜉蝣贴着鲲鹏,一叶障目,看不清山脉深处。
奔行五百里,他的身体只是略有些疲惫而已,稍作休息后恢复如初,迈开步子便往山林深处疾走,也不知山中有无吞人的大虫猛兽。
山中多瘴气,且充满原始森林的荒古氛围。
林江每走一步,便如芒在背,似乎山间野兽,在齐刷刷的盯着他呢,真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是高高的日头,手脚却越走越凉。
山间忽的生变,有人腰粗的巨蟒,夹杂着寒风冷劲,朝林江猛的扑来,张口便想把他吞下肚中。
林江不敢怠慢,双手大开大合,往身旁一撇,继而搂住巨蟒的脖颈,始一用力,丹田中调出一股气来,四肢百骸顿时如温火缠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巨蟒身如寒铁,散发冰冷气息,放眼望去,所过之处皆覆着一层冰霜,名为阿农的记忆稍稍送到林江的脑海,原来是一种名为寒冰巨蟒的生物。
只听巨蟒的脖颈咔咔发出两声脆响,骨头被林江勒断,一命呜呼。
好家伙,刚寻思如何寻觅兽牙,这就送上门来,林江心里好不痛快。
拔下两颗蟒牙,林江的手上聚集着一股寒气,相比刚才的寒冷,却显得温和许多。
将蟒牙收起,林江继续往深山里走,时间不能耽误,需在几个小时内,把十颗兽牙收齐。
山中果然野兽众多,毒蛇、恶蛟、山豹等,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都能瞧见,遇了林江,宛若端上一顿美餐送到跟前,无不想将其扑倒,蹂躏一顿后吃掉。
而这些顽劣之兽,皆被林江当成练习搬山之经的靶子,拔下它们的牙齿,摒弃它们的肉身,满载回程。
百尺之树遍地都有,林江只取山下十棵短树,徒手劈断,双臂扛在肩上,脚下生起疾风,飞也似的朝村子回去。
轩辕见林江在日落前回来,便明白其已经感悟过搬山一经的奥秘,收下兽牙后,带他到一间石室。
石室内挂着七八张兽皮,上面用颜料画着几幅恐怖战斗的图谱,其中有人入海搏击蛟龙,有人在万丈深山里手持石斧与巨兽争斗,有人骑坐在大鹏之上,驱使其与莫名的黑雾战斗。
前两章他尚且能懂大概的意思,但是大鹏与黑雾,却是始终想不明白,林江看着目不转睛似在思索的轩辕老祖,一时间不敢作问。
“不明白吧,在这天地间,可不只有我们人族,不少天外来客也留恋这片土地,甚至不惜改造自己的身体。”
轩辕对着兽皮彩画一挥袖袍,突然狂风大作,小小的石室像是腾空而起,沐浴在暴雨雷鸣之中。
林江的眼睛被风迷住,再睁开眼时,哪还有什么兽皮彩绘,他和轩辕老祖正处在画中世界,金雕上的人影手持一杆长矛,背负弯弓箭矢,正朝着黑压压的雷暴中掠去。
乌云当空,狂风不止,脚下踩着虚空,林江和轩辕老祖跟在金雕男子的身后,一并入了雷雨云中。
雷电游蛇,骤雨缠身,林江耳边呼啦啦的雨声,伴随不时炸起的雷鸣,嗡嗡的震撼着三魂七魄,若不是阿农的肉身强悍,他真要当头栽落下去,化成一滩烂泥。
金雕朝着未知的敌人所在处,展开黄金羽翅,一眨眼便是百里之遥,漫天的大风雨雷,丝毫不影响其急速飞行。
“快到了,注意看!那也是你们后世的敌人!”
轩辕老祖开口提醒,亦如雷鸣之音,在耳边炸响,像是用了什么神通,赋予林江金色的双瞳。
眼里天地变化,透过黑压压的雨云,林江惊骇的瞧见,雷鸣电闪之下,一股没有任何生机的黑洞,缓缓从虚空被挤压出来。
黑洞消失后,一个通体闪着漆青色鳞片的异兽浮现。
四足如天柱,九龙之首高傲昂起,八展黑翼遮蔽苍穹,一眼便能看出是极恶之兽。
金雕男子奋力搏杀,血洒长空,始终未能重创异兽,眼瞅着就要落入下风,被狰狞的龙首撕碎。
忽的,从天边射来一道金光,直直的插在异兽的一颗龙首上,巨大的威力,将龙首活活穿爆,血肉横飞。
异兽当即发出惨哼,强烈的音波甚至干扰到雨势,天上像是破了个窟窿,往下泄着暴雨。
金光消逝,露出飞来之物的面目,赫然是一杆方天大戟,浑身流溢着金彩,端的是一柄锐不可当的利器,别说削铁如泥,就是劈开虚空亦有可能。
金雕男子接住大戟,再次发动猛攻,金雕也用利爪撕裂异兽的通天黑翼,漫天血雨横落,杀伐之音振聋发聩,金雕男子呼号着咒语,用最勇猛的词汇加持于他,也丝毫不显突兀。
大战打得天昏地暗,拥有九龙八翼的异兽,被金雕男子打的仅剩三头四翼,庞大如山般的身子跌落到大地之上。
但金雕男子的身体,也快支撑不住,他的腹部被龙息打中,半块身子都染上一层黑色的病菌,剧烈的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且金雕为护住其主,毒液大部分被它挡住,现在已经失去视觉,原本寒光四射的摄人眼睛,现在只有白色的眼仁,流着漆黑的污血。
金雕很快也栽落下来,临死前用羽翅护住男子,在地上溅起百丈的血柱。
如同战神的男子,从血泊中爬起,像是抱住战友般拥住金雕的面颊,痛苦的脸色略显凄凉,转而化成无尽的悲愤。
他决然的朝着跌落的异兽奔去,身体恍惚间化成千丈巨人,手持利矛,扎向异兽。
林江没有看到结局,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再睁眼已在石室之内,轩辕老祖半眯着的眼睛,也流着热泪,却没有皱一丝眉头,仿佛在为金雕男子默哀。
“老祖,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林江不禁打着冷颤问道,金雕男子与异兽的大战实在令人心惊,如果那异兽出现在他的世界,恐怕覆灭一座城市只在瞬间,连超巨王兽都无法比拟。
“何止为真,这只是百年前的事情,往后,还会有如此异兽袭来。”轩辕郑重地说道,仿佛面临一场大战。
“它们是从何处来的?”
“天外黑域,星辰密集处。”
“难不成是外星人?可据我所知,我们还没有观测到这种现象。”
“卦象显示,它们会登录后世之地,我只能尽我的力量,为你们扫平最大的阻碍。”
林江沉默了,轩辕老祖,恐怕也会像那个金雕男子,与异兽发生惊天大战,但史料记载,轩辕老祖是正常老死,会不会结局没有想得那么残酷?
轩辕似乎洞彻了他的念头,颇有遗憾的说道:“你可能不了解时空莫测,或许后世记载的,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而是时空残片中的记忆。”
“时空残片?”
林江瞪圆了眼睛,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知识不够和轩辕老祖交流。
“当大战打到某种程度,甚至会让时空崩溃,破碎成残片的状态,最后残片在宇宙之力下再次凝聚,汇成新的时空。”
轩辕终于露出一丝苦笑:“那等力量,我现在还未企及,最近的一次大战,将时空打的太碎,重新凝聚的时空,太过紧实,或者说,它产生了进化。”
林江的嘴巴张成了O型,将时空打碎的力量,他连想都不敢想。
或许是科学家提及的四维世界吧。
他所在时代的科技,还完全无法触及。
“没事的,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得到那种力量,你也别轻言放弃,或许后世,还要靠你一份微薄的力量。”轩辕老祖期待的看着林江,对他报以希望。
“嗯,谨记老祖教诲。”
退出石室,林江的脑海还停留在金雕男子与异兽大战的场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浩瀚的星空,顿时像是无尽的深海,吞噬着这颗弱小的蓝色星球。
人类的进化之路,总是充满浩劫,似乎这方宇宙,并不想人类成长起来,要将其死死地扼杀在摇篮之中。
哎!
摇了摇头,林江不去再想这烦心事,轩辕老祖的时代,将由他们顶天立地,为人族争一线希望。
到后世,自然会涌出无数豪杰,接替祖先的战斗。
“阿农,快来!”
一个穿着兽皮的黑黝黝的女子,朝林江挥手。
林江脸色顿时红作苹果,他只是占据阿农的身子,并没有阿农本人的意识,但阿农的记忆也随之泄露了一点出来,穿兽皮的女子是阿农的好友,正邀他参加火聚。
一堆火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村民们都在手舞足蹈的跳着。
几个祭司模样的老人,还在念念有词的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阿农,你好像有心事?”
林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苦笑,兽皮女子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兴高采烈的诉说今天遇到的各种食物,什么在果林中逮到一只漂亮的野兔啦,阿庄杀死一头黑熊啦,谁家的媳妇又在打他男人之类的。
林江不敢随便离开,只好听她讲着,逐渐也对远古村落的生活有了些兴趣。
在这个原始的时代,人们对食物的追逐乐此不疲,最简单的快乐便是把肉架在火堆上,跳着祭司发明的舞蹈,吃着新鲜的水果,等待饱餐一顿。
要是谈论起谁更勇敢,阿农似乎是其中一位候选者,听说村里会给猎杀最丰富的勇士,送上一串珍珠贝壳兽骨的项链,那是最无上的荣耀,阿农似乎有一串,只不过没有戴在身上。
轩辕老祖也来参加宴会,他神秘的告诉林江,明天阿农将会和狩猎队一起,去草原上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