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陈斯衡抱着苏嘉娴走进房间,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便要抽身离去,苏嘉娴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扯入怀中,陈斯衡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她的身上,他伸出手压在床上撑住身子,垂下头去看那双眼迷离的人,她满眼的媚色直勾勾地盯着陈斯衡,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仰头去亲吻他的唇。
如尝珍馐,一点点细细叼啄,探入他的唇,缠绕、欢愉,难舍难分。
他的眼神越发幽深,似有什么叫嚣着破出他的禁锢,她的身子一点点软下去,直到化为一滩春水,直到那撑着身子的人在红唇分开时,伸手拢住她的后脑,再度将红唇送来,一波又一波,直到沉沦,直到夜色也化春水、蝉叫也做轻娇。
水火之融,再难分割……
次日,苏嘉娴扶着脑袋推开身边的灼热,朦胧间似乎想起什么,她转头去看便对上了陈斯衡的脸,脸上一惊似有些不敢确信,闭上眼睛却想起了昨夜自己亲吻他的那一幕,有些头疼地掀开被子,一只脚刚着地,便别人拉住手腕。
一个旋身扑到那人身上,抬眼便对上了陈斯衡尚有些睡意的眼,此时的他没有平日的锐利和气势,反而格外温和。
拦腰抱住苏嘉娴,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别走,陪我再睡会。”
“殿……殿下,等会软软该来了。”苏嘉娴有些支支吾吾地说着。
“昨夜她替我们关的门。”他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着,苏嘉娴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陈斯衡感受到怀里的动静,睁开眼看了一眼又将眼闭上,声音低沉发问,“害羞了?从前闹得更凶时也没见你害羞,在船上那会也不曾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她轻轻拍着背。
“乖,再睡会。”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温柔也似乎是苏嘉娴本身便还困着,二人很快便睡着了。
……
周瑾行的马车停在使馆门口,他一步一步往使馆里走去,隔着院子他瞧着站在廊下发呆的少女,抬脚往里去……
那是清河十四年,陈绥及笄册为清河公主的那一年。
及笄礼的那夜陈绥醉饮宴上欢喜,陈绥被陈斯桓抱回德仪殿后便躺在贵妃椅上,清月、紫堇等人都被她赶回了住处,她弯起眉目半敛眼眸瞧着天上一轮明月,七月十七的月并不如十六的圆,可陈绥盯着天上的月,心底却勾着浅浅的笑意。
阿昱,今日的我已成年了,我不再是小孩子了,阿昱,你可以放心归家了,我也可以去为祝家的人寻求一个结局和真相了。
陈绥撑着醉意,从贵妃椅上爬起身来,她晕得厉害,可她也欢喜得很,从窗户翻出去了,德仪殿一片寂静,夜晚的黑暗照耀而下,陈绥偷偷去了德仪殿的小花园里,她手里还拿着一壶她藏在德仪殿里的酒。
一手酒壶一手酒杯,她就站在池塘边看着池塘里照映的月随着风吹而变动。
身后一个脚步声慢慢靠近,带着朦胧的醉意,她回首。
是那个少年,他迎着陈绥一步一步走过来,可陈绥见着他脚上似乎有些羁绊。
直到少年靠近,陈绥也终于、终于带着她满是爱意的眼神和一腔欢喜,对着祁明绪说,“阿昱、你来了……”
她迎着少年扑向他,可脚上微微一踉、他伸手扶住了少女,连同她手里的酒杯也被他拿走,陈绥便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温热自手腕传递而出,陈绥感受到他腕间的凉意,眼里也复得两分清明。
“一一,恭喜你及笄了。”
阿昱,你是恭喜我也终于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了吗?
阿昱,我也想一直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可是我记得、记得周公子说的话……
“阿昱,我是不是太愚钝了?”陈绥的指尖按在了祁明绪的脉搏上,她感受到了从他的脉搏处传来的加速。
祁明绪看着眼前这个醉眼朦胧的少女,他的掌中是发肿的青紫色,可陈绥没能在夜里看到他掌心的模样,也看不到他扶住陈绥手肘的手生出了想离开她肢体的意图。
她的脸上是带着满满的笑意,但祁明绪不难在这抹笑意之下看到她的微微发颤的瞳孔,他想在陈绥手里挣脱被握住的手腕,但是她却紧紧抓住了他。
在祁明绪还没有说话之前,陈绥便已经开口道,“阿昱,我今日很欢喜。”
“只要我去把祝家的事查完我就可以个祝家找到凶手了,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又做梦了,我梦见了阿爹和阿娘,他们和我说,‘阿绥,你也是个大人了。’所以我私以为,他们也在替我欣喜我也将要去为他们伸冤了。”
“你说,我若带着陈今安去祝家的旧址去寻阿爹阿娘,他们会欢喜吗?”
说到这儿,陈绥又弯了弯眼睛,昂首拿着酒壶对着嘴巴便倒入了一口酒,咽下酒的她眼眸一闪一闪地盯着祁明绪,她看到了祁明绪微微张开的嘴巴,踮起脚尖她凑近祁明绪,她的鼻子抵住他冰冷的面具,昂首在他的眼下将自己的红唇奉上,轻轻触碰那片柔软、抵挡住他即将要说话的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天上的月亮越发明亮,池塘的鱼儿跃得欢快,而陈绥感受到指腹处传来的关于少年的跃动猛烈不止,就如她此时也狂跳不止的心一般。
他扶着陈绥手肘的手不自觉用力握紧,他的眼里闪过的一瞬间的惊讶、而后更多的是波澜不惊的神色,没有过多的神色变化,直到祁明绪看到了陈绥眼尾缓缓流出的泪水,在月色的照耀下越发剔透。
四目相对间,陈绥读到了他的心、他也看出了陈绥的意,他撒手松开了手中的酒杯,酒杯砸落在草地上,滚落在一旁,而祁明绪一个反手挣脱了陈绥握住的手腕,松开扶住她手肘的手,往后退开一步。
他确定陈绥站稳后才将垂下眼眸,往后再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