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逛到一处常有显贵官宦出入的市集时,温庭韵见到一家铺子雕梁画栋别具一格,一看里面卖的尽是些女孩子所用之物,一直念叨要送我一个定情信物的他,便拉着我迈步走了进去。
孙大元门前经过,笑了笑,也迈步进去跟着闲看。
我与温庭韵正埋头挑选仔细,忽听得跟在后面的孙大元一声悲呼!我俩循声望去,仔细一看,却发觉此时孙大元手中所拿之物,正是他儿子孙康生前爱不释手的那柄神仙镜!
孙大元认出儿子生前遗物,难免触景生情,不禁失声痛哭。孙大元这一痛哭惊动了巡街的校尉,那校尉连忙进店喝问孙大元事情缘由,孙大元拿着孙康的遗物不肯放手,那店家自然也舍不得如此宝物被人白白拿去,僵持之下,互不相让,把事情闹到了大理寺官员那里。
堂上,孙大元就把那日儿子一大早带着神仙镜在柳树林里被杀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我与温庭韵也从旁作证。大理寺官员听了,知道这神仙镜是东京人林立果进贡来的,便差人火速把林立果捉拿到大理寺严加审问。
酷刑之下,林立果只说是自己因在扬州城外撞见一个挑桶子卖豆腐的,他那豆腐挑担上挂着这柄镜子,因见这神仙镜实在稀罕,便花了一两二钱银子买来,卖与东京店家用作进贡之用,这把镜子有命案之事他并不知情。
审问的官员认为林立果说不出卖主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分明是有意抵赖,不肯认罪,便对林立果又是一番严刑拷打,林立果被打得皮开肉绽,吃痛不过,不得不认罪,说是因见这神仙镜实属世间至宝,一时生了贪念,杀了孙康,将头抛弃等等。
大理寺官员将此案上报朝廷,朝廷回复按律处斩。
随后大理寺官员将那柄神仙镜还给了孙大元,并安抚孙大元让其回乡,将林立果按律斩首了。
我与温庭韵陪着孙大元眼看着林立果被斩首示众,可同在观斩的人群里却有两人高呼冤枉。
在人群之中我看准了叫冤那两人,随即把位置指给温庭韵,口中说道:“庭韵,快去按住他们,好问个清楚,看看这其中是否真有冤情。”
温庭韵暗自点头,他眼疾手快,飞身过去,一把按住那两名客商打扮的人,将他二人提至我和孙大元面前,打算将个中情由问个清楚。
“你二人为谁叫冤?”我开口说道。
他二人见我说话盛气凌人,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虽是个小女子想来也绝非一般人物,所以即便被人提着很不舒服也未敢造次,久惯行商的人,最会察言观色,转眼又见提着他们的温庭韵孔武有力,站姿挺拔,想来定是衙门差役,又见那孙大元手里攥着他们印象深刻的神仙镜,当下冲着我大呼冤枉。
见他们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我示意让温庭韵放开了他们,好让他俩说个明白。
其中一个见温庭韵松了手,才敢直起腰来说话:“小人叫王二,那个叫赵四,我们俩是与林立果一起行商倒腾买卖的,今见多年一起行商的伙伴蒙冤被斩,心中气恼不过,方才矢口喊了几句,只想出了心中怨气,不想被姑娘听到抓了过来。”
旁边那叫赵四的接口说道:“对呀,俺们只是倒买倒卖,真的不曾杀人越货,俺们不敢。”
“既如此,你们可能叫出卖给你们此物之人的名字?”
站在一旁的孙大元悲痛说道。
“俺们当初跟着林立果去扬州学做买卖,多受他的照顾,如今他就这样冤枉送了一条性命,俺们甚为不平,俺们虽不知那卖给林立果镜子之人的姓名,却认得他的长相,如若让我们撞见了他,定能将其指认出来。”
那叫赵四的说道。
王二也说:“对,我记得卖给林立果这柄镜子的人,是个挑着豆腐桶子卖豆腐的,要是再让我们撞见,一定能认出来。”
见二人如此说的情真意切,孙大元也有些动容:“那烦请二位跟我们回去扬州,好指认凶手,二位再扬州的吃穿用度,我孙某人都负责的。”
于是那王二赵四两人一商量,决意要跟我们回去扬州,捉住真凶,为林立果平冤昭雪。
孙大元将那攥在手中的神仙镜收入金漆锦盒,与我们同回客栈收拾行李,星夜赶回家中,将东京遭遇告知妻子,夫妻俩又是痛哭一番。第二天,孙大元提了那金漆锦盒来到府衙,向知府苏大人细说东京遭遇。
苏知府听后也深表同情,决定根据两名商人的描述缉拿挑桶子卖豆腐之人。
于是在苏知府的授意下,我与温庭韵便暗中与王二赵四两人满城打听挑桶卖豆腐之人,寻了一日,一无所获。
第二天,我们四人又进城来寻觅挑桶卖豆腐之人的下落。恰巧遇到了一个挑着桶卖豆腐的老者,看其长相,王二赵四两人皆摇头说不是此人。
温庭韵走过去,与那卖豆腐之人攀谈打听却是问出一点眉目。
具那卖豆腐的人说,虽不知另一个挑桶子卖豆腐的人具体名字,可在这里挑着桶子卖豆腐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他,住在西城巷子;一个姓李,住在无花果巷子。
我们谢过这位卖豆腐的老者,便径直来到无花果巷子打听,打听到了李亮家门口,开门的女人自称是李亮妻子。
温庭韵假装要买豆腐说道:“你家豆腐好吃,家主可在家吗?我们来买豆腐。”
那自称李亮妻子的女人对我们说:“李亮不在家,到外面做活儿去了。家中没有豆腐,要买来吃,改天吧。”
温庭韵有说话,径直走了回来。
“既然知道他住在这里,趁他没有察觉,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我把三人拉到巷口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恰巧远远望见一个挑着豆腐桶的老头,朝我们迎面撞来。李亮嘴里哼着小曲,他不认识我们,可我们却有人认识他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