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零十个月,王飞已经入队这么长时间了,可是队长从来没有安排过他主办案件。
他也疑惑过,迷茫过,愤怒过,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随遇而安的性格让他从来没公开质问过队长,可能队长有他的考虑。
可是这次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决心已定,一定要主办这个案件,这起表弟杀人案。
队长沉默着,从王飞主动请缨以后,他拿出一根烟,坐在座位静静地吸着
终于在第三根烟吸到一半时,队长将还剩下的半截烟熄灭了,将漆黑的烟头对着王飞问到:、
“你是不是觉得,会议室烟灰缸里的半截烟是我吸的?”
“什么?”王飞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最喜欢开会的时候开小差看烟头吗?”
王飞瞬间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没逃过队长的眼睛:“是。”
“其实那不是我扔的烟蒂,而是徐迈的。我的烟灰缸是我自己专用的。”队长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指了指上面贴着的指甲大的电工胶带。
王飞看了一下烟灰缸里的烟蒂,根本没有半截的。
“你很出色,入队时考核成绩是建队以来最高的,所以我对你有很大的期待,期待你能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刑警。我让你跟着大家做助手,也相当于给你安排了多位老师,希望你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东西。”
“可是,你的进步,实在太慢了。”
“把事情太过于想当然了,是你最大的弱点。”
队长重重的把烟灰缸扔到桌子上,清脆的响声如同敲在了王飞的心上。
“如果你接这个案子,遇到的阻力会是成倍的。因为嫌疑人和你的亲属关系,你也有一定程度的嫌疑性。调查真相的同时,其实也是自证的过程。如果这个案子交给其他人,我答应你,会给一个真相。”
王飞没有犹豫,这个案子必须他自己查个结果:“队长,这个案子交给我吧。”
队长脸色变了,好像带上了铁青色的面具,可是王飞却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面具下掩藏的笑意。
“如果调查结果不尽人意,立即主动辞职,回家找个厂上班。想清楚了就在这上面签个字。”队长指了指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的一张单子。
王飞看了看单子,上面是各个刑警接手的案件数量和破案数的记录,最下面有一个他从来没看到过的名字,接案数是299,几乎是第二名的一倍,可是破案数,竟然是0!
在这个人下面的空格上,王飞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当他在接案数一栏写上“1”的时候,他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
决定他刑警生涯的第一件案子,竟是这样的绝境。
“我会派其他警员审讯嫌疑人,初步的审讯报告一会发到你微信上,你现在抓紧去见一个人,地点就在商业大厦一楼的奶茶店,两点半之前一定要赶到,他最不喜欢别人迟到。”队长收起单子说到。
会是谁呢?为什么要在这种紧急时刻,不去查案而是去见人?王飞很是疑惑。可是既然是队长的命令,也可见那个人很有来头,他也没法多说什么,应和着转身走去。
“等一下!”队长在他一只脚已经跨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怎么了。队长?”
“他这人有些怪,不好相处,但是绝对会给你很大的助力。”
“啊,我懂得,队长,再怎么说也是前辈,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和他相处的。”
“不,不是,我是想说,你要小心他。”
揣摩着队长的话,王飞走到局门口,正准备打一辆出租车去大厦,正好老张开车回来了。
老张是队里除了队长最年长,资历最老的警员,也是个典型的老好人,对王飞特别照顾。所以王飞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了,案件有头目了没有?”
“没呢,一点头绪都没有。”老张从车上拿下自己在家灌的白开水,一饮而尽。“你明天没任务吧,帮帮我,咱两人搭伙参谋着,肯定能有新的进展。”
“不行了,我今天接案了,我的第一桩案件。”
老张起先是惊讶,随后脸上写满了喜悦。王飞看着眼前这个和老爸岁数差不多的队友的神情,他不由得想到了队长。
老张是真心为他高兴,而队长,隐藏的笑意中,却是为他自己。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一瞬而过。
“那你这是要去哪啊?”
“队长的意思好像给我找了个帮手,我正准备打车去大厦去见见他。”
“帮手?”老张心思了一会,“上车吧,我也顺路。”
车在路上缓缓的前进着,老张的开车风格如他性格一般,不争不抢,稳稳当当,王飞甚至有了一阵阵睡意。
树荫间一缕缕阳光穿过,落在他身上,温暖又惬意,令人精神恍惚。
“想什么呢?第一次主办案子紧张吧?”老张问到。
“没有,只是阳光照在了身上,怪舒服的。突然想起我在警校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束光明,照亮人心。小时候对警察的印象,走上这条路成为警察,到现在第一次办案,梦想一步步实现的不真实感。”
老张没有说什么,好像他也陷入了怀念这份最初的心境中。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氛围,老张接到了一个案件知情人的来电,他忙着拿出笔记本想要记录。
王飞见状赶紧示意老张要不先停路边,由他开车吧,让老张去做记录。
老张摆了摆手,把笔记本递给了王飞,让他帮着记录一下。
挂下电话,摘下了耳机,老张解释到:“车这东西就跟人一样,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摸清它的脾气。我这车一般人开不了,好像刹车片有问题,它的刹车不能踩太死,踩太死踩到底刹车就会失灵。差不多四分之三就行了。所以才没让你开。”
“那去修一修啊,这样多危险啊。”
“没事这样两三年了,本来我开车就慢,很少出城。再一个,局里不给报,自己掏钱修一次够给我家丫头买好几套衣服了。”
到了大厦和老张分别,王飞看着老张的那辆旧车逐渐开远,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他听到会议上老张的案子了,是在城东,而大厦是在城西。
收拾心情,来到了奶茶店,里面几乎座无虚席。王飞环视了一圈,只有一张桌子只有一个人。他走向那张中间位置,背对着门口坐着,穿着灰色的衬衫,桌子上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