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红姑心疼得要死,恨恨的诅咒那些人都不得好死。然后红着眼眶抱着自家小小姐,挨个把剩下的几十人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在发现其他下人有问题后,一行人这才放下心来作罢。
做完这些后,几人簇拥着顾南烟来到二门处,正要上马车时,就见远处缓缓行来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顾重达,原主的渣爹。只见他身着一件青色绣银竹直缀,脚蹬一双黑色皂靴,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俊美,一双黑眸流转偶有精光闪过,英俊绝伦中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人心。整个人气质清雅淡然中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就凭这样貌气质确实有祸害人的资本,顾南烟心里暗暗点头这样想着,但是吧!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这就是个渣男的事实。
而在他身边,还有那个让人眼疼的女人,那是怎样的一幅装扮,就好像恨不得把所有金子都往身上堆的暴发户架势真是让人没眼看,看的顾南烟眼睛生疼。她暗想,这渣爹的品味确实是有够独特的,尽然喜欢这款的,也不怕两人以后一起出去被山匪绑了,或是遇上偷儿。
胡乱在心里想着这些,她抬眼打量着行来的一行人,同时对方也在细细的打量着她,两方人马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就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直到一行人走到近前,顾南烟才领着几人规矩行礼。
“烟儿这是在做甚。不好好守灵,是要去哪里?”顾重达自认为慈爱的问道。
“回父亲话,女儿带人去外公家找人给弟弟看病。灵堂暂时由挽风先看顾着,等弟弟看过大夫没问题后,女儿自会回来给娘亲守灵。”顾南烟暗自捏紧手心,压下满腔恨意认真说。
“哦!这样吗,可我怎么听说,你弟弟其实根本没事,是你不听劝,不仅不给你娘好好守灵,还非要折腾去你外祖家呢?”顾重达眸光微闪,不清不重的问道。
听见这话,身后的几人都是恨怒交加的瞪着顾重达,肖嬷嬷气的刚要破口大骂,安河安海也刚发出声音,就见顾南烟背在身后的一左手轻轻的压了压。
“听说啊,这不知父亲是听谁说的,女儿可真真是要冤枉死了,这样大一盆脏水泼下,女儿才五岁是真的接不住啊。而且父亲想过没有这话要是传出去,若是女儿名声有损,不知事后顾家的其他儿女又该如何自处,出嫁的姑姑们在婆家会被如何对待,未嫁的姑娘们又能说道什么样的人家去,未娶的爷们娶妻人选,会有怎样的变动呢?
何况就算我折腾去外祖家也是情有可原的,如今大舅舅刚下葬,娘亲也跟着去了,外祖父外祖母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两次,痛彻心扉在所难免,女儿送弟弟们去陪陪两位老人,也能让他们聊以安慰,减轻些痛苦,好有精神支撑下去不是。
再说了,家中要为娘亲做丧事,阴气重,弟弟们还小难免承受不住,送去外祖家也好些,父亲认为女儿这样的安排不妥吗?”顾南烟不疾不徐的细细分说,也是两个孩子确定了没问题,她才敢这样在这跟他们扯,不然,呵呵。
“那要这样说起来的话,是父亲的不是,父亲疏忽了。没考虑周全,我儿做的不错。”顾重达听完这一席话,心惊的同时也暗暗定下心神认真打量自己这个才刚五岁的女儿,这孩子此时的气势及刚刚那一番条理清明的话让他吃惊的同时,也让心底有了一丝细微的暗喜。
这个女儿以后如果加以好好培养,一定能顶大用,就是送进宫也不是不行,再不济进皇子府也是能让自己得些好处的......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放柔了声音刚想开口说话,不料身后衣服被轻扯了扯,瞬间让他想起这次过来拦人的原因,于是正色的轻咳了一声又才再度开口。
“这事烟儿安排的不错,不过为父怎么刚刚听内院管事着急忙慌的来禀报说,你刚刚在悠悠院里打杀了春梅和夏迎又是怎么回事?你小小年纪,怎的行事如此狠辣,你娘生前就是这样教养你的吗?”顾重达话音刚落,还不等顾南烟说话,那暴发户就开始装起了白莲花,小绿茶接着开口说。
“哎呦,大姑娘,不是妾身说你,你这行事确实过于狠辣了些,而且怎能在这档口随意打杀下人呢。再说了就算是那些下人该死,身契是死契命也确实是捏在咱顾家手里,可那好歹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是,可怜两姑娘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去了。而且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顾家姑娘的名声可都得被.....这可怎么是好啊。”看那女人开口,顾南烟就知道,这人是真的蠢也不蠢,但不得不说,还真就是这样又蠢又毒的人害死了她的娘亲。她恨恨的想,但还是不得不压下心底撕裂的痛,在大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启唇瓣。
“红姑姑,打。”红姑轻轻放下小人儿,让站在肖嬷嬷身前意思是护着些,随后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窜到了对面一行人面前,抬手就是啪啪两个大耳刮子。等人都打完回到顾南烟身后了,一行人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就是一声尖叫,接着是口齿不清的告状。
“啊,表格,她大窝,那个见人她竟敢让人打窝,泥可药为窝做主啊。窝肚子疼,窝们的孩子,救救窝们的孩子。”(啊,表哥,她打我,那个贱人她竟敢让人打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肚子疼,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随着这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出口,顾重达这才仿佛是终于回过神来,而后就先是一脸疼惜的回身安抚自己最爱的女人。等缓了一会发现只是脸肿了起来,其他地方安好之后,这才又换了一脸又惊又怒的表情,转头面向这个自己刚刚才升起了一丝想法的女儿。
而当不经意对上顾南烟那双特别像是唐家人的瑞凤眼时,他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厌恶来,特别是那双眸子里的狠戾和冷漠,以及浓浓的恨意,让他心底一惊的同时,那股厌恶的情绪也深深地加深了并影响着他的判断和行动。
他心里想到自己刚刚被个五岁的孩子,一个眼神就唬住,立刻羞恼的跨步上前,不等别人反应狠狠的一巴掌就这样打在了顾南烟细嫩的脸色,而顾南烟因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小小的人就这样随着惯性往右边扑倒在了一边的青石板路上,整个右手臂直接擦着路面往前滑了一小段,而手肘更是直接磕出血来。
这些动作说起来慢,其实也就只发生在一瞬间。
而此时趴在地上的顾南烟是真的有些不好受,耳朵刺痛,双眼冒着星星,她感受了下身体哪里不适。然后估计伤情,自己耳朵肯定受伤了,严重的话可能还有轻微脑震荡,擦伤磕碰还好,她估算着自己的伤严不严重的时候,身后的几人立刻反应过来,都是又气又急外家惊吓的忙乱起来,大家都想要上前去跟对方拼命了。
还是肖嬷嬷轻咳了一声,这才让自己人都冷静了下来,而对面一行人包括刚刚还鬼哭狼嚎的暴发户,都因为顾重达的动作而惊了一下。此时回神的都在悄悄打量那个趴在地上的小人儿。有些人满眼同情的悄悄低下头不忍心再看,而暴发户则是在心底想着,这些挡了她道的该死贱人生的几个贱种,就该这样一巴掌打死了事。
而以肖嬷嬷为首的几人则手忙脚乱的想扶起她,检查她身上的伤。顾南烟摆摆手,自己缓了一会,这才抬头让红姑轻轻的将自己扶了起来,并压了压另一只手,示意让自己人都别动。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有接下来的动作,肖嬷嬷几人更是瞬间吓的脸色煞白,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里,只见她趁红姑等人不注意,快速的拔出了七雀剑并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往前一步,想要走向对面的人,并开口嘱咐道。
“嬷嬷你们带弟弟上车,知雪照顾好,河哥驾车跟上,星月把挽风带来,海哥殿后,大家都跟上!”吩咐完这些,看大家都行动起来,顾南烟这才缓缓转头看向被吓呆住的顾重达等一行人,然后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逼近。
直逼得一行人,慢慢移到了侯府大门处,她这才缓缓开口。
“还请父亲大人开大门,今女儿有惑,想在这大门口请教父亲。望父亲为女儿解惑。”顾南烟话一出口,顾重达就知道要坏事赶忙劝诫道。
“烟儿,不管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好不好,父亲刚刚打你是父亲不对,但也是你先让人打人在先,你先把剑放下,可别伤了自己行吗?”
“父亲,开门吧!女儿的惑,想来有些父亲是解不了的,那我们就让这满上京的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来为小女解,可好。还是说父亲想要女儿的命,我想父亲也不想在这档口落得个逼死女儿的名声吧!。”
顾南烟听着渣爹的话,看着对面一行慢慢聚拢的侯府大小主子们,不急不缓的把剑往脖子上送了送,就见那白皙细弱的脖子上立马就沁出了一抹红出来。
这一下可把顾重达吓的不轻,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女儿是真的不怕死,并不是纯粹为了吓唬他们,于是也不敢耽搁的立马忙不迭声让人开了侯府大门。外面的人看到安南侯府大门洞开,都是好奇又敬畏的远远探头看去。顾重达却是双眼紧紧盯着顾南烟,门开了之后他上前一步,想靠近顾南烟找机会拿下她。
但是顾南烟会让他得逞吗?那必然是不会的。顾南烟没拿剑的左手在身后比了比,示意其他人驾着车先出门。等她们安全到门外之后,顾南烟这才示意红姑抱自己出门,在门外她抬手让红姑放自己下来,等站定在了安南侯府的大门口,那剑依然稳稳的架在小人儿脆弱的脖子上。
顾南烟站定后,慢慢换了左手持剑,但那剑还是稳稳的架在脖子上没有任何偏移,她随后稍微调整了一下肩膀的位置,借着点力把剑架稳。而看着她动作的门里门外的大人们,侯府护卫外加顾侯爷是跃跃欲试的想把人拿下,而外面有些心软的则是看的心酸又好笑,只有嬷嬷她们一行人,既紧张又心痛的捂着嘴泪流满面,在马车前张望。
顾南烟调整好姿势后,双眼扫过里里外外的人,待看到侯府大门外慢慢聚集了些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待顾南烟看到在人群里的安川时,她心下一动,大脑快速运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抬手示意红姑附耳过来,然后在她耳边细语了一番,做了周到详细的嘱咐。听完她的话后红姑眼眶猩红,泪水连连的点头表示明白,这才出声叫了安海接替自己的位置,并快速下了台阶对星月悄悄说了句话,看着星月转身快速离开。这才又转头朝安河看去,示意他看好这里的情况。等一切处理妥当,这才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小小的身影等待示下,等那身影对她轻抬下巴示意后,这才狠狠心运气功力也转身快速远去。
“烟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之前可得认真想仔细了。你要知道你和你弟弟可是姓顾,我们这上上下下满府人可都是你的血亲,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们若是不得好,你以为你们三个小孩子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顾重达看着远去的两人,心里又惊又气又怒,黑着脸转头对着顾南烟语气冷冷的半是威胁,半是劝慰道。
“父亲大人别着急,女儿只是想要求父亲解惑,想要府里给女儿一个清白名声,想要这满上京的人帮女儿求一个真相而已。”顾南烟不为所动的直视着顾重达的双眼缓缓开口,但是出口的话却是让大家心底一紧。
侯府的大小主子们听完这话,都在为各自担心,自己做的事是否被人知道了。而那些看热闹的则是在想这最近安南侯府的大事,好像就只有半年前不知哪里传出的风声说侯夫人足月生子不洁,以及最近侯夫人离世的事吧,怎么听那小娃娃话里的意思,难道说这些风声,以及人病逝的事,另有隐情。“嘶——”要这样想的话,那接下来肯定要有大事发生了。
想到这,那些人精神一振自以为悄悄摸摸的没人看到,慢慢的往门口又围拢近了一些。
“烟儿,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回府说吗?你这样行事,置府里名声于何地,你娘生前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顾重达看着那些人的行为,气怒的加重语气质问着顾南烟。
“好,那现在借着父亲的话,女儿想先问问父亲,那人是谁?”顾南烟一听渣爹都到了这会还要往娘身上泼脏水,瞬间怒了,抬手指向那暴发户沉声质问道。
“这是你何家表姑,也是你祖母打算,等过了你娘头七,新丧中让我娶进门照顾你们三姐弟的继室,也是你们将来的娘,毕竟你弟弟们还小,离不得当娘的照顾。”顾重达眸子微闪,看向暴发户时眼眸如水的出声,转身又对着顾南烟就是一脸沉痛愧疚,隐忍的表情说出了这番话。
这话一出,外加那个表情一番表演下来,就像是他不得不为儿女考虑,被亲娘逼迫不得不娶新人的深情模样。
看着他做作的表演,顾南烟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想吐的冲动,缓了缓这才厉声开口。
“你说谎,你们早就认识,而她,有你们的孩子,她刚刚在府里当着大家面亲口说的。而且她手里还有我娘的嫁妆,更过分的是,有一天夜里我不放心去看娘,亲耳听到她站在我娘病床前,亲口对我娘说:
你们一直都有在一起,只是因为祖父的交代你才不得不娶了我娘,暂时把她安置在祖母的庄子上,那里还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子。那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是顾家的嫡长子嫡长孙,你们是为他上了族谱的啊,就一直瞒着我娘亲,我外祖家。
而且她还说,我娘之所以会早产,是你,是你每天戴着有药的香囊靠近我娘,才导致我娘早产的。但是转过头你们却对外散播谣言,说我娘是足月生的,引导大家怀疑我娘不洁,父亲,你好狠,你好狠的心啊,对娘狠,对我们三个孩子也一样的狠啊。虎毒还不食子,可你,配做我们的父亲吗......”
说道这里,顾南烟已经是泣不成声,而大家听着那小人儿的声声泣血却是表情不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