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咚咚”地敲响，不等马亦然说出“进来”两个字，石梅就直接闯进来了，因为奔跑得急，她面色通红：“处长，您不是说只是让葛潇来证实几个问题吗？”

　　马亦然抬起头，这是到河南站以来，石梅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他不由打量她，她居然没有低下头：“他们这样做，如果李主任知道了，麻烦就大了！”

　　“问个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马亦然扔下手里的笔，满不在乎地说。

　　“那是问话吗？人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了，我阻止不了他们，您快去看看吧，再晚只怕会出人命！”石梅的嗓子竟然有点沙哑了。

　　马亦然一愣，立即起身快步向审讯室走去。

　　“你们这群蠢货，你们只会用拳头审讯吗？什么叫问话，你们懂吗！”是马亦然的声音。

　　两个特务本就因为没有能够从这个小丫头的嘴里撬到一点有用的东西而懊丧，现在被处长训斥，一个个灰头土脸地。

　　葛潇记得李博浩说过，马亦然是一个怀疑一切的人，和他打交道，不说话或顾左右而言他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可是，现在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是各加上了一块铁，连看他一眼也做不到。

　　“我们可是好言好语地劝了半天了，她一句有用的都不说！”这个声音葛潇听了周身发麻，就是他，一再的殴打自己，他就像一个没有思维的野兽一样可怕。

　　“葛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马亦然亲手把葛潇从柱子上解下来，半搀半抱的扶她坐在椅子上。

　　终于可以坐下歇歇了，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葛潇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谢谢。

　　马亦然叹口气：“葛老师，弄成这样子，我实在痛心疾首。不过，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我还是得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立刻送你去医院治疗。”

　　见葛潇没有动静，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只需要小声说，让我听见就可以了，你到底为什么去接近李博浩，他知道你是共党吗？”

　　李博浩说过他不会帮一个党去杀另一个党。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自己被捕的事他此刻知道吗？他不是一直最担心的就是被自己连累吗？即便知道了，他也许不会管的吧。

　　今早，石梅到学校来说马亦然找她问话，只要如实说就可以了，绝对不会有事。

　　她不想走进河南站，但是知道躲不掉。于是她跟着石梅来了。

　　并没有见到马亦然，两个特务一直问她和失踪的女共党是什么关系，问她是不是共产党员，问李博浩知不知道她是共产党员。

　　她说她不是共产党员，也不知道薛大姐是共产党员。

　　后来特务们开始暴怒了，他们先是踢她，后来把她捆在柱子上不停搧她耳光，问一句搧一下。

　　她想起李博浩叮嘱她不要擅自去通知大姐转移时说：她比你战斗经验丰富，你擅动就是在给她添麻烦；他说你无法想象到他们会有多么残忍；他说你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聪明。

　　他说过的很多话，此刻想来，都是对的，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葛潇闭着眼睛，心里在默默地与李博浩诀别，他英俊的笑容，他身上淡淡栀子花的味道，他温暖的大手，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永远失去了。

　　“我们，早就分手了，他的情况我不了解，我也不知道大姐是共产党，我只知道，她为了逃婚而离开了学校。”葛潇嗫嚅着，觉得嘴角有热热的东西在流下，顺着下巴、脖子流进衣领里，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也许，就这样死去倒是好受一些。

　　黄明在档案室里四下转悠了一圈，摸了摸下巴上些许的胡须，低声说：“葛潇被马亦然抓了，在二号审讯室，进去一个小时了。”

　　博浩眼睛盯着门口：“什么理由？”“不知道，是石梅把她带进来的。”又是石梅！李博浩知道石梅一直在接近葛潇，但是他很清楚，石梅从葛潇那里探听不到秘情报

　　马亦然为什么突然抓捕葛潇，难道葛潇背着自己又自作主张地冒险了吗？或者马亦然抓她还是因为自己？

　　“上级允许我出面吗？”李博浩问。“葛潇还不是我们的同志，她仅仅帮助我们发过几次传单。但是她缺乏斗争经验，不知道他们施刑后会从她嘴里弄到什么，只怕目前最危险的是你。所以，上级同意由你出面把葛潇保出来。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她。”

　　走出门口黄明又大声说：“注意安全，千万别在这焚烧文件，很危险！”

　　黄明走后，李博浩把枪别在腰里，先给城防军打去一个电话。

　　李博浩径直走进大敞着门的行动队丁俊的办公室，丁俊和吴鹏同时坐直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博浩。

　　“丁队长在忙什么呢？”

　　丁俊被这没来由的话问得一愣，心想这好像是李博浩第一次主动进自己的办公室吧？忙笑着站起身：“稀客呀，欢迎李主任指导工作。”

　　博浩冷冷地：“有人抓了我女朋友，我想请你去看一场好戏。”他把烟头在指间烟头，然后弹了出去。丁俊突然意识到，从来不吸烟的李博浩今天吸烟了；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李博浩今天居然铁青着一张脸。

　　他故作惊讶地：“是吗？谁干的呀，我，我真不知道啊！吴鹏，你们今天抓人了吗？”吴鹏说：“没有，不过马处长好像抓了个人。”博浩看着吴鹏冷冷一笑，走了。

　　吴鹏凑到一脸迷茫的丁俊身边说：“李瞎子又想整啥事啊？要不咱还是去看看吧，队长放心，他要是敢和您叫板，我就敢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