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二点，李博浩、吴鹏回来复命，任务完满完成。

　　顾恩国留下吴鹏，问可顺利？吴鹏说李博浩还真狠，让要犯自己挖坑埋自己，把咱们的深潜队员都吓得够呛。

　　“你确定把咱们的人送到共军防区了？”“应该可以安全到达，不过，深潜队员已经进入共军防区并且快钻进树林的时候，李博浩冲他们开了一枪，把一名队员的胳膊打伤了，说是这样他们回去会更安全。”吴鹏说。顾恩国点头，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吴鹏把一个档案袋交给马亦然：“还真让你您猜对了，我们这次去黄明家搜查的时候，还真在他家的一个小炉子里找到了这个，但是电台没有找到。”

　　马亦然的眼睛瞬间明亮：“是什么？”“您看看就知道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吴鹏顺手抿了抿狗舔过一般油亮的头发，目光黏在桌上那盒烟上。

　　马亦然会意，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盒烟：“辛苦了，拿去抽吧。”

　　“哟，这，这多不合适。”吴鹏笑嘻嘻地拿接过烟，临走时还不忘敬了个滑稽的军礼。

　　马亦然拆档案袋的手不觉有点抖，他不知道黄明会告诉他什么秘密。黄明死后，他的办公室干净得除了报纸，连一片带字的纸片都没有，这也太刻意了吧？

　　虽然事发时黄明应该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他依然坚信黄明的家里一定有他想知道的秘密。

　　档案袋里是一个厚厚的封皮有些污渍的笔记本，显然是经常使用且用了很久。翻开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前任站长的名字，大概记录了八九页。

　　接着是顾恩国的名字，里面按日期记录着站长在站内会议上讲话的概括，外出的时间、某人出入其办公室的时间，整整记录了近三十页。

　　继续往下翻，是自己的名字、李博浩以及站里其他处长们，时间跨度是四年，每人都有近二十页的记录。

　　最后是葛潇，对葛潇的记录是从年初开始的，最后还有一句分析：可以成为发展对象。也就说，最近四年里，黄明一直在暗中观察和分析站里的人，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丁俊的名字？处长里唯独缺了他的资料，是因为太熟悉太了解吗？不可能啊，丁俊怎么可能是共产党？这一次，马亦然是彻底的糊涂了。

　　马亦然站在窗口，很认真地看着博浩。博浩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依旧低头看书，不理他。

　　“博浩，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怀疑的身份吗？”马亦然掏出手帕，擦拭着眼镜片：“因为在目前的乱局之下，你的气定神闲。”

　　博浩笑着问：“怎么，你现在是心生溃逃了吗？”马亦然说：“共军已兵临城下，我们基本是败局已定，连站长、副站长都在为撤退做准备，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惶惶不可终日？只有你，你太镇定了，你不敛财、不打点，不慌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为什么？因为你知道，我们的失败意味着你们的胜利，你只要安静的等待，等待我们的溃逃，你们的占领。”

　　李博浩放下书，看着他，嘴角有一丝笑意：“好吧，如果你认定我就是共产党，那么你告诉我，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共产党，就因为听到隆隆炮声你感到恐惧吗？就因为你想逃跑吗？”

　　马亦然意味深长的笑：“博浩，你不了解我，我要是认定了一件事情，绝不会半途而废。黄明是共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他到底在保护谁？”

　　李博浩听说行动队从黄明家里翻出一个本子，他知道，从几年前他第一次与黄明接头开始，黄明就说：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从现在开始，我要为你有可能暴露的那一天做好补救的谋划。

　　因此，博浩绝对相信，黄明从容赴死能够给他们留下的，一定都是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

　　李博浩和马亦然在讲话的时候，石梅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笔，马亦然以为她听不见。

　　自从黄明牺牲后，李博浩几乎不同石梅讲话。黄明牺牲前一天石梅的种种反常令他明白，石梅知道马亦然要对黄明动手，她不提醒自己应该是想保护自己。

　　当年执行爆炸任务时他就看出那个李兰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她特别善于观察人和事物。他当时是可以炸死石梅炸伤自己的，放过石梅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屠戮。

　　他没有和石梅讲过一句“上司让你当替死鬼”“我放你一条生路”之类的话，但是从那次执行任务之后到再次相见，石梅的反映表明她应该捕捉到了很多信息，他知道，石梅恐怕是目前河南站里最清楚自己底细的人了。

　　李博浩明白，石梅不出卖自己的原因心有对自己的感激和歉疚，也有对马亦然的怨恨，但是他不想与她交合作，因为他很清楚石梅的态度与信仰无关，不同信仰的人之间的合作是不可靠的，她随时有可能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