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杰的话听起来像是打哑谜,许立喆发现他根本无法用他的脑袋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去往停尸房的一路上都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他们没有任何的时间和机会交谈。
林子杰从说了那句话开始,他也就不再看许立喆了。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刚刚前辈是什么也没说。
想了想许立喆认了,他不指望自己有多了解林子杰,他们之间可是有些天差地别的区别的,就说查案就是碾压。
这件事情只能是暂时搁置,说回吴时达的事情。局里没有透露给他任何的消息,包括为什么一定要见到吴勇的理由。不过许立喆确定,他们想到了办法已经知道了吴时达知道的一切。
林子杰也来了,这不就是证据。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许立喆的视线在林子杰和吴时达两个人之间游荡,他们乘上电梯到了地下一楼到了停尸间的门口。
看着白色牌子黑字体的门牌,许立喆还是不习惯的眼神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会对一个放满了死人的地方感兴趣,他也不例外。
以前许立喆就来过一次,具体因为什么事情他就忘记了。不过那个场面他还是记得的,停尸房的正中央有一个银色应该是不锈钢做的手术台,他们要哪一个人,法医就会把人放在哪里等待他们确认。
这么想想他就觉得不舒服了,难受的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每一次到这个地方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林子杰笑了笑,这个地方他算是很熟悉了。停尸房的门口斜对面就是电梯口,没什么强烈的感觉。不过许立喆的表情出卖了他自己,林子杰也看的出来。
“不喜欢这里?”有点明知故问还是问了。
“啊!”许立喆本来就有一点心虚,算是发呆给吓了一跳,他确实不喜欢。
“不用这么惊讶,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前辈也会有吗?”许立喆不确定的说。在他看来林子杰跟他是不一样的,他们什么都不一样。
“有。”林子杰承认了,没有哪个人会喜欢这样的地方。他也不例外,不过就是没有特别抵触而已。
“呼……”许立喆长出了一口气,来的人那么多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觉得不舒服,那就是矫情了,大家都是一样的。
“觉得很放心,自己不是奇怪的那一个人?”林子杰试探的说。
对于许立喆他承认注意力多了一点,不过想要确认是不是看错了人,那就更要多观察,这是没有错的。
“啊,前辈看出来了。”许立喆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才说,“我以前曾经来过一次。”
“给你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吗?”林子杰只能这么想,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嗯。”许立喆点头,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是在我实习期间的一场车祸,对象是个女孩子。当场就死亡了,车内的酒精浓度高的程度是醉驾。”
“醉驾?”林子杰皱了皱眉头。
“是的,一开始大家都认为女孩子有可能是喝醉了酒开车上路,最后睡着了撞在了隔离带的树上,她的头部受伤是主要的死因。”
“不过最后的结果应该不是吧?”林子杰嗅到了一股特别味道。
“嗯,确实是这样。她是被人杀害的,动手的还是她的男朋友。”
“理由是什么?”
“死亡赔偿金。”许立喆说到这里就有一股怒火,为了钱杀人的人真的不多,还是……
林子杰默不作声。
“他的男朋友在事前给她买了三份的死亡保险,金额大的吓死人。买了三个月女孩子就死了,我们第一时间就怀疑了他。”
“这很合理,杀人动机有了。”林子杰笑了笑。
“嗯。”许立喆低头了,真正让他心里觉得不舒服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看起来还发生了别的事情,是吗?”林子杰猜测的说。
“是的,我们没能抓到那个男孩子,已经有了证据我们却不能动手。”许立喆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纠结,不甘心被林子杰抓了个正着。
许立喆也不想继续往下说了,林子杰自然也就不会想问了,因为他们聊天的时间有限,还有吴时达的事情在眼前。
在进入房间的时候,一直被警员带着走在最前方的吴时达突然停下来了。他一动不动只是目光一直看着通亮的房间里正中央的手术台一样的地方,一块白布遮挡着一个人形,他的双脚露在外面。
许立喆看后也心里一震,这应该就是吴勇了吧。这是那个女孩子之后他第二次来这里见到被解剖过的尸体。
C县警察局的照片还是吴勇过去的照片,现在的本人长什么样子,他也没见过,也想知道现在的吴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吴时达表现的很冷静这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慢慢的走过去掀起白布,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盯着里面一个中年男人的脸看着他。
有多久,许立喆在这里没有时间观念。时间挺长的,他们也静静的站着等着他接下来的回应。
想见到的人见到了,是不是就该履行承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是不是他也是案子的牵扯人,会不会吴勇的死也是跟他有关系的。许立喆顾不上别的什么,他想到了那个瘫痪在床满头白发的女人。
如果,他说的是如果真的有牵扯,那个可怜的女人应该怎么办?这么一想,许立喆发现今天他不想说话了。
林子杰静静的观察着吴时达进入房间看到吴勇所有的细微反应,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吴勇的脖子位置,也就是他的死因位置。
眼神变得复杂,奇怪。这样的态度让他怀疑,怀疑每一个人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而吴时达看着他一直想见到的人沉默了,他真的死了,跟她说的一样真的死了。他的心居然变得平静了,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小心的盖上了吴勇的脸,虽然他的脸确实变得面目全非了。
“是他吗?”法医等着吴时达看完之后一板一眼的问。
“是。”吴时达没有多余的小动作和表情,如同一个机械做的人。不过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就那样看着吴勇的尸体。
“他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舅舅,亲舅舅。”吴时达刻意咬重了亲这个字。
“舅舅?那为什么现在才来。距离吴勇死亡的时间已经有一个月了,现在才来是什么原因?”
吴时达转了转眼珠看着许立喆,才一字一顿的说,“不是不来,是来不了。我在C县有案底,不能出来。
我是一周前才知道的,就赶过来了。”
“一周以前你怎么知道的舅舅出事了的消息的?”
“我听市里的一个朋友说的,她见过我舅舅就觉得新闻上的很像他,让我确认看看,给我寄了一张报纸看到的。”吴时达平静的说着。
“这样啊,明白了。不过对于您舅舅的事情,很遗憾我们还没有经过你的许可,私自给他做了解剖的处理查案。”法医面露难色。
“解剖。”吴时达懵了,他明白解剖是什么,是要把死人的身体打开看里面的内脏的。
他的舅舅也……吴时达久违的漏出了惊慌的神色。直接扯掉了盖着尸体的白布,白布下面吴勇肥大的肚子上斑布触目惊心的手术痕迹。
缝合做的很好,不过还是看的出来他被开膛破肚的查看了里面所有的内脏。对着一个死去的人,这么做。
“非常抱歉,我们查案需要这样。对于没有及时通知你是我们的错,不过你也要理解这是为了抓到凶手才做的。”
这段话是说的吴时达所有的冷静全部被狗吃了,这不就是说他的舅舅听他们的就对了,死了解剖了就对了。
这是认错吗?这是居高临下的通知。吴时达愤怒了,“狗屁。”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法医的脸上,“谁准你们没有得到我们的允许就私自解剖我舅舅的,谁给你的胆子。
你说你是为了抓到凶手才做的,我告诉你,我这是为了我舅舅才做的。你敢动他,我打死你。”
“你怎么打人啊?”押送的警员推搡了一次吴时达,企图分开两个人。
“我打人,我打的就是他。”吴时达红着眼指着躲在警员背后的法医。
这一静一动之间许立喆懵了,才反应过来这才是吴时达本来的样子,易怒。
他早就听前辈说过了,吴时达什么都好就是护短人尽皆知。动了他的人他谁也不客气,就跟十几岁的时候警察家访的时候一样。
一来而去之间,他们发现了一个事实。吴时达不是冷静他是难以接受,明明是他在打人。可是他的眼眶就跟野兽一样布满红血丝,眼泪也会时不时落下来。
他在难过,不过不能放声大哭而已。
看的林子杰皱起了眉头,应该把廖文波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