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泼饭节
耗子揉着手,来到床头柜旁,将嘴里鼓鼓囊囊的瓜子、水果吐到了柜子上。
他一抬手指着我,问着小橘几人,“那天他抓我是开挂了吧,我严重怀疑这小子不是修士。”
我张着嘴看着柜子上湿漉漉的水果,又呆呆的看向自己手上的苹果,胃中一阵搅动……
“大爷的,这耗子什么毛病。”太恶心了!
“做标记啊。”耗子又跑到小橘几人面前拿着瓜子水果往嘴里塞,脸很快就塞得鼓了起来,口齿不清晰的回复着我,“做了标记就是我的了,看在你今儿当坐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你想吃就自己拿,别和我客气。”
耗子的话气得我浑身发抖。
猴子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低头看去,发现猴子的尾巴松松垮垮的缠上了耗子的腰。
随着狗子扔了一只拖鞋给我,耗子这顿揍是免不了了。
我揍完耗子,将拖鞋一丢,抬眉看向小橘,“姓胡的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他这么厉害,难不成这里有他无法收拾的东西?”
“你觉得这镇子环境如何?”小橘剥开一个橘子吃着。
“镇子有河,背靠山脉,按照风水来说是双龙环抱的上等宝地。”我顺手指了指猴子,“感觉上比猴子出生地的风水还好。”
猴子叫唤了两声,向我扔了个橘子。
我接住橘子,得意一笑,边剥橘子边说:“猴子,你别不服气,这是事实。不是吗?”
猴子白了我一眼,看样子是不想理我。
狗子用一只手在胸前挥动着,由内而外的划拉着圈,挤眉弄眼的看向我,“你就没察觉少了些什么吗?”
我咀嚼着橘子,“没有啊,这儿除了没有灵气之外,没感觉少什么……”
没灵气?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没灵气?
我看向狗子,“狗子,你是说这里没灵气是因为有东西在?”
狗子身子靠向椅子,对着一旁哭哭啼啼的耗子说:“我确信,这家伙不是修士。”
“狗子,把窗帘拉开。”小橘懒懒的看向我,“你,把天眼打开,自己看。”
我一挑眉,按照小橘说的将天眼打开,随后来到窗户前。
窗外天空漆黑一片,除了镇子内有一股淡淡的金光笼罩,几乎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黑暗和金光相接处的地方十分鲜明,这使得镇子更像是用金色的玻璃罩子罩住,这才使得黑暗被阻隔在金光之外一般。
我一歪头,指向窗外,看向屋内的几人,“这是什么情况?”
小橘几人听见我这般问,互相看了一眼,一扭头,全部化成原形,抢占了屋子中的另一张床,一副压根不想理我的模样。
我眉头紧锁,回头看向窗外,蓦然发现,院子外似乎有人在晃悠。
我将自己的脸怼到了窗户上,手搭凉棚,让窗户的倒影没那么明显后才看清院子内的情况。
院子里聊天的老板几人不知什么时候散去,院子中有一人浑身发灰,跪在那里将香烛点燃插在半个萝卜上,手不停地忙活着,使得身前的火盆不那么快熄灭。
我正疑惑楼下那人在忙什么呢,忽然一张湿漉漉的女人脸凭空出现在我眼前,吓得我不由得叫了出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女人就那么悬空在窗外,皮肤煞白,长长的头发出奇浓密,就那样披散在身上,盖住了她整个身躯。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那女人,发现她的脸竟然开始起了变化。
我仔细辨别后发现,那张脸竟然是燕子的脸。
她伸出手来像是要拉住我,又像是希望我拥抱她一般。
我张着嘴,盯着那燕子,眼睛有些不舒适。
我知道这是那东西的诡计,燕子已经消失两年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我不明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当我忍住心中的难受,抽出一张符咒时,窗外的脸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人面似满月,剑眉星目,高挺鼻梁下是微微翘起的薄唇,是一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模样,那眼神温柔中又透着一股子深沉的悲伤。
“师兄……”
那是我的无忧师兄。
我以为我这辈子无法再见到他了。
我呵出一口气,想要笑,想要和师兄说说话,却发现我无法开口。
我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害怕我一动这梦便会醒来。
突然一道道金光在窗外挥舞,师兄的身影就像是倒影一般随着金光的波及而变得模糊。
不,不要!
我好似发疯了一般,想要去抓住师兄,刚把窗户打开,师兄便彻底消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不可能,师兄一定还在,师兄一定还在的。
我身子向前探去,却被人一下子扯住。
“大爷的,莫问,你发什么疯!”小橘拉扯着我,似乎有些愤怒。
“应该是中邪了!”狗子抱着我的腿将我放倒在地。
“猴子,上!”小橘向猴子吼道。
在一拳比一拳劲儿大的驱邪中,我这才回过神来。
转过天来,我鼻青脸肿的出现在餐桌旁时,胡庆差点乐得背过气去。
“诶,猴子,你这手艺不错啊。”胡庆递给了猴子一盆粥,“昨儿你是驱邪主力吧,来多吃点,估计以后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我瞪了眼胡庆,没有接话,小心翼翼的张开嘴,往嘴里塞着捏成球的馒头。
“瞪什么瞪,昨儿我可是让他们告诉你的,让你早些睡。谁让你不听的?怎么样,这是让东西逮住了你心中的业障了吧。”胡庆用筷子指着我,“还好你没什么本事,这还没成你心魔,挨顿揍也算是轻的,你要是还那么执拗,迟早死在你现在走的这条道上,信吗?”
业障?
我皱眉眯着眼看向胡庆,“他不是业障!”
“是吗?”胡庆挑眉,扯起一边嘴角,用筷子敲了碗两下,抬眼看向我,“不管你昨天看到是什么,哪怕是你的父母。下次你再见到它,记住,你不杀了它,我就灭了你。我是不会让风家再出一个……”
“吃菜!”风四良忽然夹了块木耳菜扔胡庆的白粥里。
胡庆的话被生生打断,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菜,脸上的肌肉动了动,随后一脸委屈的看向风四良,“哥,我们才多久没见,你就忘了我不吃这种汁液黏糊糊的像鼻涕一样的菜!”
“挑食不好。”风四良一句话直接把胡庆给堵了回去。
胡庆似乎不敢与风四良发作,只得气闷的瞪了我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风四良和胡庆相处很怪。
我也讨厌我哥,但和胡庆对风四良的态度完全不同。
胡庆似乎并不是因为风四良对他管教过于严苛,而讨厌风四良。
胡庆对风四良的态度似乎有些复杂,至少在我眼里胡庆是表面上护着他哥,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讽刺、挖苦风四良。
从风四良一瞪眼,胡庆就立刻闭嘴,这一细节上,不难看出,姓胡的,非常害怕风四良。
嗯,这俩人之间应该有事儿。
别是大世家内部争权夺利的事儿吧。
那咱得躲远些。
本来就不是这俩货的对手。
再牵扯进世家子弟财产斗争中,我怎么被挫骨扬灰的都不知道。
我心中拿定主意,一定要远离这俩货。
正当我准备拿起碗筷享用早餐时,忽然被人泼了盆滚烫的粥。
我用着从狗子那学来的优美话语,连卷带骂的问候那人全家。
我抖愣着身上的衣物,一抬头,发现竟然是昨儿个遇见的那泼饭老头儿!
“你有病吧!人过泼水节,你在这儿拿我过泼饭节呢!这一天天的,还泼上瘾是吗!”
忽然我感觉心口一疼,这感觉我熟悉极了,我十分确定,咱这是被姓风的那混蛋拿针扎中了。
我全身发麻,就像是被贴了定身符一般,完全动不了。
我眼珠子移向眼角,瞪着风四良。
胡庆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朝风四良竖起了大拇指。
估计农家乐老板听见我们这边的动静了,抄着个炒勺便冲了出来。
他一见我们这边这么狼狈,哎哟一声,冲了上来,一把推开泼饭的老头,“嘛呢老张,今儿出门没吃药还是咋地?这可是我的客人,你在这儿添什么乱啊!滚,赶紧滚,下次再让我见着你,我对你不客气了!”
农家乐老板将老张推了出去,在老张下台阶时,没注意,一把将老张推倒在地。
老板见老张在地上摊着,也没有叫疼,也没有起身,估计是以为老张要讹诈他。
只见老板嘿然道:“嘿,老张,跟我玩儿碰瓷是吧!再不走,我可真不留颜面,往死里揍你了!”
老张还是没出声,接着老板扬了扬炒勺,“你再不走,我真揍你了!”
老张还是没出声,摊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还不信了!找打!”老板像是下不来台一般,挥动炒勺就准备揍老张。
我头皮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我就见着风四良扯了我一把头发后,从我兜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他用钱将我头发裹住,几步出了门,拦住农家乐老板。
“先生,实在是抱歉,我这就把他赶……”农家乐老板一脸歉意的看向风四良。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四良接下来的举动惊着了。
风四良拉开老板后,直接单膝下跪,双手恭敬的将那卷着我头发的钱递给了老张。
别说农家乐老板傻眼了,就连我的眼珠也快瞪出眼眶了。
老头喘着气,像是摔得不轻,他咽了口唾沫,扭动着身子想要起身,反复试了几次,才勉强坐了起来。
老张呼吸有些急促,双手还带着些许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红线。
他将线理了理,双手扯住红线,轻放在了风四良手中。
老张收起了那钱,随后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一寸一寸的挪动着步子,蹒跚远去。
风四良在老张离开后,转身来到了我的身前,他一声不吭的将红绳系在了我的左手上。
随后他伸手从我心口处拔出了一根银针,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风四良,你有本事就扎死我。”我有些愤怒的看着风四良。
“他要真想让你死,直接不管你就可以了。”胡庆失笑起身来到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