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夜半路消失,阳天支撑不住体内外泄的阴气昏倒在地。恍惚中置身丛林,正面高高站着一位女子。她凛视而下,毫无感情地说:“怎么是你?”
当时天色幽暗,又下着瓢泼大雨,雨水侵染了阳天的双眼,根本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那冰冷的声音却让阳天记忆犹深。
阳天欲要抹开雨水看清那女子时,只见那女子直直向他飞了过来,顿时被吓醒。
听得耳边响起胖瘦二鬼的欢呼声,“醒了,醒了。”
阳天从昏暗中醒来,发现自己还在二婶奶奶构建的结界中,说:“我怎么了?”
胖仙说:“还说呢。红夜那小子刚跑,你自己就昏了过去。还好我两法术不错,才把你救醒。”
瘦神说:“别废话了,快起来。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胖瘦二鬼搀扶阳天起身上马,继续前奔。阳天一直回想刚才昏倒见到的女子,未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到底是谁呢?
他们三个又跑累了四匹马,才追赶上二婶婆婆的踪迹。只见二婶婆婆在前方蹒跚行走,阳天当即大喊:“奶奶,停下。”
二婶婆婆听见有人喊她,回身一看是阳天甚是惊讶,猜是带她回去的。心想已经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走了那么远的路,被他们带回去可就见不着爱人了,当下加快脚步前行。
可惜双脚难敌四腿,她很快就被阳天他们追上并拦住去路,执拗地说:“谁也别想拦我,我要去恒州。”
阳天下马说:“奶奶,恒州路途遥远,我们先回去再商量商量。”
二婶婆婆说:“回去了还能来?别骗我了。”说着绕过阳天又要前行,见阳天再次拦住怒说:“臭小子,让路。”
阳天笑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奶奶发怒呢。看来奶奶是真的很想见到爷爷啊。”
“你都知道了。”二婶婆婆被阳天说中心事,流下泪来,“等了这么多年才有他的消息,我怎么不急。”
阳天说:“我知道。可是奶奶也不想想,为什么非得这种方式见爷爷?”
二婶婆婆说:“这种方式怎么了?”
阳天说:“你孙子就要搭上性命了。”
听得这话,二婶婆婆吃了一惊。阳天见她心智坚定,又是结界之中多说也不会让她惊吓伤身,就把她搭建的结界已经牵扯到她孙子,目前她孙子昏迷不醒的事说了。
二婶婆婆不敢相信地说:“怎么会这样?要也应该是我的命才对啊。”
阳天说:“你知道这事?”
二婶婆婆哭着点头,说起了和儿子顺便捡的中医见面的事。
原来,那中医进到房间看了二婶婆婆一眼后,说治得了,需要针灸,劝退所有人才好施针。当下众人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来不及多想,更何况一个中医能对老人家做什么,都按中医说的离开了。
那中医说:“你的病由思念而起,已经病入膏肓救也没用。我问你,想不想死之前见到你思念的人?”
说来也怪,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的二婶婆婆,竟然把那中医说的话听得真真切切,醒转过来,她问那中医,“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
那中医说:“我这里有一套秘法,可以传授给你。只不过,这套秘法有可能需要你付出代价。”
二婶婆婆说:“只要能见到他,让我死也愿意。”
那中医笑而不语,将秘法传授给二婶婆婆。此后,二婶婆婆突然病好了,也来了精神。她白天补充体力养足精神,晚上便照秘法搭建白头路前往恒州。
说到这,二婶婆婆又忍不住流下泪来,说:“怎么会牵连到我的孙子呢?那中医不会骗我的。”说着,她忽而想不会是阳天他们为了骗她回去撒的谎,当即生气道:“那中医不会骗我,是你们骗我,你们根本不想我见到他。”
说着,二婶婆婆内心愤怒翻滚,有如堕入深渊心智迷失的趋势。她竟然慢慢腾升,周遭的白头路开始晃动向她靠拢。
瘦神说:“完了,完了,她要暴走了。”胖瘦二鬼率先挡在阳天面前防御。
阳天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二鬼让开。他上前一步,将三帝钱飞向二婶婆婆贴在她额头上。只见那二婶婆婆被迫落回地面,渐渐恢复心智。
阳天诚恳地说:“奶奶,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孙子,难道我说的话也不可信吗?”
二婶婆婆是看着阳天长大的,每次阳天来她家蹭饭,她都被阳天生动的故事逗笑。听得阳天这样说,心下有些惭愧。
阳天继续说:“最近我也学了点法术。如果奶奶真的很想见爷爷,我可以现在就施法让你们见面。但是,要想真正见面,我们还是得先回去,做好准备真的去一趟恒州。小九她已经过去了,她已经找到了爷爷。”
二婶婆婆惊道:“什么?”
阳天点头假装施法,暗中拿出一个纸人化作爷爷年轻模样,站在那儿。
二婶婆婆见了,又激动又伤心,当即上前抱住那纸化的爷爷大哭起来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给我送信?你知不知道,我天天在门口盼着你回来?你好狠的心啊……”
二婶婆婆一连串说了很多心底话,对他又是思念又是怨恨。只是那纸化的爷爷站立不动,也不言语,任由她抱着。
胖瘦二鬼悄悄凑到阳天跟前,低声问:“这纸人怎么那么像……”
还没问完,阳天怕二婶婆婆发现破绽示意二人立即住嘴。等二婶婆婆说够了,施法让那纸爷爷消失,然后谎称法力不够,还是先回去再说。
当下,二婶婆婆相信了阳天的话,同他们原路返回。阳天断开联结回到现实之中,只见眼前的二婶婆婆没了梦游症,也是将醒未醒的。但她已没有结界中那般灵活有精神,反倒有些反应迟钝。
二婶婆婆迷迷糊糊吃力地说:“小天,记得带我去恒城见你爷爷。”
“一定的,奶奶。”阳天说。
二婶和她老公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得客厅有了说话的声音,开门去看见是阳天恢复如常,而她婆婆也似醒未醒的样子,急问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阳天让他们先把二婶婆婆扶回房间休息,才将需要亲自去恒州了结的事说了。
二婶老公担忧说:“我妈这身体,去恒州太远了怕她吃不消。”
阳天说:“就当完成她的心愿吧。有我在,不会让她路上有事的。”
二婶和她老公面面相觑,也没主意。现在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看到的已经超乎想象,如果这事不能遂愿只怕后面还会闹出事来,只得答应。
二婶心系她儿子,问阳天说:“我儿子会没事吧?”
阳天说:“不出意外,明天会醒。”
二婶他们喜不自胜。阳天说忙活了一晚上了,让他们先休息,养足精神好一同去恒州。临走前,又独自去奶奶房间看情况。
胖瘦二鬼一直待在阳天身边看他处理事情,直到回到路上,才说:“小天天,你怎么不告诉他们老太太都是吊着一口气撑到现在,让他们早准备后事?”
阳天只说:“这事,还得去了恒州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