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碾碎他们
父亲战死后,三大世家就开始打压陆家。
小时候因为自己强大的天赋,那三大世家还有所收敛,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自己始终无法突破。三大世家也再无顾忌,他们勾结郡守开始肆意打压陆家。
一年的时间,陆家倒了,陆府老宅被充公,陆家几口被迫搬进了苏管家在胡同里的老屋。
记得十二岁那年,苏管家为了让全家人吃顿饺子,跑遍了全城,都无人敢卖肉给他。
那时候檬檬还小,檬檬哭闹着想吃韭菜猪肉馅儿的。母亲把苏檬檬视如己出,为了这口饺子,把自己脖子上戴的项链摘了下来,那是她和父亲的定情信物。没有刘家点头,典当行是不敢收的,她只好去找刘家,只求给两个孩子换半斤猪肉馅。
刘家的大少爷刘坤,夺过父亲留给母亲的唯一遗物扔到了地上。
然后狠狠地一脚把项链踩碎。
那晚母亲还是笑着给两个孩子带回了猪肉。
但苏管家两口子却在哭,哭着给一家人包饺子。
这是陆遥重生后,唤醒的第一份记忆。也是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骨鲁木,你们蛮族是如何对待自己仇人的?”
“杀了他,抢他的牲畜,牧场,女人,和孩子!”
陆遥露出冰冷的笑容,晃了晃脑袋。
“不够,还远远不够!”
大军并未停歇,朝着左侧岔路浩浩荡荡地奔腾而去。
宁江城,得名一百年前。
那时的蛮族正值鼎盛,四十万大军挥师南下。
一路烧杀抢夺,导致松江北岸十室九空,百万辽人死在蛮人屠刀之下。
第一代定北王,当初还是定北侯,率麾下十万铁骑挥师北上,在宁江与蛮族展开血战。
定北军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以少胜多,把四十万蛮人从宁江赶回了漠北。
辽皇大悦,授其王爵,世袭罔替,并就在这片战场原址上开府建牙。
辽皇还为这座新城御笔一挥,赐名宁江。
取的是,松江两岸百姓永世安宁太平之意。
曾经的松江码头上停满了大小商船,繁荣的水路商贸是宁江府最大的经济支柱。
甚至赶上喜庆日子,岸边还偶见花船。
花船上尽是来自晋国和梁国的姐儿们的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可今日,昔日的松江却是另一番绝景。
岸上的街道铺满了尸体。
商铺,码头燃烧着熊熊大火;丧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尸体嚎啕大哭;重伤的士兵痛苦哀嚎;与父母走散的幼童满脸是血被晋人踩踏在脚下……
轰,轰,轰!
一队晋军扛着攻城器正在不停地撞击着城门。
城墙上,不停地有守军被射中掉落下来。
两个低阶魔法系武者的精神力已被榨干,竟像普通兵勇一样拿起刀剑与晋军血拼。
陆遥带着麾下蛮骑就站在城北山坡上静静地看着。他不下令,骨鲁木也不敢多言。
“几成把握?”
骨鲁木:“回主人话,八成。”
“不行,这些是我起家的本钱,至少九成再出击。”
“那就只能再等等,但,就怕城内守军等不了。”
陆遥索性下马盘腿坐在了草地上。
他若无其事地叼起一根草梗,道:“我要等她来求我。让狗子们也歇歇吧,咱不急。”
“喏!”
倒不是陆额驸绝情,也不是他冷血。
刚重生睁开眼睛,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老婆问自己死没死。
而后就是王府的下人欺负自己。
在之后,上了研武场,自己帮定北王府扬眉吐气痛打江一海,百姓们却因自己不会施展花里胡哨的武技而嫌自己丢了份。
最后呢,我在研武场救了你,找回了定北王府的颜面。你竟只给我一百人,让我帮你跟三千蛮子决一死战去。
男人,谁还没点脾气?
这样的王府,这样冷血的国家,会有归属感吗?
她!他们!不到生死攸关时,会懂得感恩吗?
她此刻应该站在城墙上正与晋军浴血奋战着,她是应该看得到自己到了的。她也应该看得到自己的态度。
“主人,郡主好像正在望着您。”
骨鲁木是驭兽师,视力异于常人。
“呵……”
日头要落了。
夕阳的余晖金灿灿的,把江面映的红彤彤的,很美。
城还是破了,仅剩的百余守军护着小郡主退回到了王府。
但从始至终,这个倔强的女人都没有派人来求他,来催他,来问他半句。
“这娘们真彪!”
“罢了。”陆遥目视前方那座正在被战火逐渐吞没的城池,而后把手中马刀举了起来。
“骨鲁木,请开始你的表演。”
不能再等了,再等就真玩脱了。
还有一句话陆遥始终没说过,其实小郡主挺好看的。
晋军已经攻入宁江城,他们走水路玩奇袭,那就注定抢滩登陆后没了退路,把自己的后背赤裸裸地暴露给了陆遥。
骨鲁木手中只有一千五百骑,但对方以步卒为主。
战局已近白热化,晋军依旧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这种情况下,留给骨鲁木这个军师可施展的空间不大。
“我们是蛮神最忠诚的奴仆,却生活在那片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大漠数百载了。
崽子们,看看你们身上这鲜亮的甲胄,这些甲胄曾经是蛮人最为畏惧的,可今天,它穿在我们身上。
你们配穿这身甲胄吗?配得起吗?”
虎!
虎!
虎!
虎!
蛮人的血性被骨鲁木撩拨了起来,他们挥舞着拳头重重地敲打在自己胸口甲胄上,高声呼喊着蛮语。
“额驸爷是我们的新主人,主人说要给你们像辽人一样的生活,但你们必须证明给主人看,你们有这个能力。主人不养废物,张开你们的獠牙吧,那群晋人只是中美味的牛羊,而我们是狼!
蛮神的子嗣呀!杀进去,杀光晋人,碾碎他们!”
蛮人们的双眼中迸发出熊熊怒火,抽出了马刀。
这一千五百骑,如万马奔腾之势,掀起漫天的尘沙,在山坡上狂奔而下。
城中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辽人自百姓发起,与晋军在街头巷口展开肉搏。
但寻常百姓的血肉之躯又岂能挡住训练有素的晋军。
马蹄声传来,由北而入,越来越近。
骑兵的马蹄,如洪水过境般,响彻出震天动地的气势。
城中乱作一团,晋军以伍为单位各自为战,早已乱了阵型。
这关头,冲入城中的蛮骑就犹如一根势如破竹的利箭,戳穿他们的血肉,直入他们的心脏。
所过之处,如恶魔过境,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