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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合浦珠还

  上午九点,佐藤寓所。

  侍卫长平谷接到佐藤打来的电话,他先是轻声咳嗽了几下,似乎在拿手帕擦嘴,然后说:“一会儿我北海道的老乡田中大尉去家里,你把我书房的门打开,让他把那三箱东西先帮我带回国内去!”

  “田中大尉,名字有点陌生,他来过将军的府邸吗?”平谷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佐藤离开才一个多小时,为什么离开家之前不交待呢?

  佐藤笑了,仍然在咳嗽:“他也是突然接到命令要回国去!他去过家里,你应该见过,还有,你要看他的证件!”

  “将军您感冒了吗?”平谷关心地问。

  “不是,刚才喝水的时候呛了一下,没关系,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佐藤那边冷冷地说。

  半个小时后,一辆军车驶进了佐藤的院子里。

  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日军大尉制服的男人,他年约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帽檐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眉毛,他的眼睛应该近视得很厉害,眼镜片厚得像是啤酒瓶底儿,右边的眼角处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一撇小胡子格外醒目,双腿外八字得非常厉害。

  看见侍卫长,他用略显沙哑的声音亲热地打招呼:“平谷君,很久没见了!”平谷也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但是佐藤将军说他来过家里,那么就应该是在这里见过的吧。

  田中大尉有一口很重、很地道的北海道口音。

  “大尉先生,我需要看看您的证件!”平谷礼貌地说。

  田中大尉从制服的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证件,这时平谷发现他左手应该没有了大拇指,因为带着手套的左手大拇指的指套是空的。

  拿出自己的证件后,田中大尉还非常体恤地让司机也拿出了证件。

  平谷认真看了看,递还给他们:“请稍候,我去把东西拿出来!”

  他跑步进入屋内,不一会儿和另一名士兵提着三个大行李箱走了出来。

  田中大尉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号码牌分别系在三口箱子上面:“这些是要送回本土去的,行李多,不能弄乱了!”

  平谷看见三个号码牌上分别写的是佐藤之助一号、佐藤之助二号和佐藤之助三号。见对方做事如此细心,平谷也感到很欣慰。

  临上车前,田中大尉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七根金条,悄悄递给平谷,低声说:“将军说了,就快要回到故乡去了,要记得给父母买些东西带回去!这些金条由你做出,怎么分都行!”

  虽然佐藤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即将撤兵回国的消息,但是近期士兵之间议论最多的就是回国的话题,也有消息灵通的说日本国内现在物资严重匮乏,已无力支付这些远征部队的军费了。

  守卫佐藤寓所的卫兵包括自己一共有七人,经常分发小费也确实是佐藤的行事作风,每次他招妓后,或者例如上次枫正离开后他都曾每人奖赏了一些军票,只是没想到这次会给予这样重的赏赐,可见,回归故里的日子确实很近了。

  吃完午饭,佐藤回到寓所休息。

  看见他,平谷兴冲冲地跑来鞠躬:“谢谢将军!”

  佐藤没明白他的意思,就笑着进屋去了。

  平谷跟在后面问:“田中大尉又向您汇报了吗?”

  见平谷今天总说点不着边际的话,佐藤问:“什么田中,你今天怎么了?”

  这句话没有落地,平谷登时苍白了一张脸:“上午将军不是打电话来,说是您的老乡田中先生要来把您的三箱行李先带回国去吗?”

  这下子,轮到佐藤面无人色了,他快步跑进书房,三箱行李果然不在了。

  “混账!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佐藤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摔在地上:“快去!立即全城搜捕!一定要抓住那个强盗!”

  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那三箱珍宝,岳不息情不自禁地骂道:“强盗!他们的疯狂掠夺就是我们珍宝文物空前的劫难!”

  “所以,咱们祖宗留下的宝贝,不能让他们带走!”卢伟华说:“佐藤不能如愿把这些抢来的宝贝送回国,就是老天爷也在阻止他们,不让他们的强盗行为得逞!”

  岳不息看着他笑:“说说你那个外八字怎么弄的?”

  卢伟华哈哈笑起来:“外八字吧,还不难,主要是想给他们留下一个明显的身体特征,还可以掩饰我的实际身高!”他从桌上拿起那副眼镜儿:“这可真是一副高度近视镜啊,把我晕得比第一次坐海轮还难受呢。还有这个大拇指,被我用胶布牢牢粘在手心里,现在还直抽筋呢!”

  岳不息的日语就是跟卢伟华学的,他不仅日语说得比日本人好,法语、德语也很不错。艺高人胆大,卢伟华的扮演的田中大尉,连见过他无数次的平谷也没有认出他来。

  深夜,气急败坏的佐藤和平谷坐下来细细对着骗走三箱文物的经过,不由得细思极恐。

  首先,行骗者很可能是日本人,而且非常熟悉和了解佐藤及其寓所里的一切。至于那撇小胡子、近视眼镜儿和外八字,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唯一不能装的,就是那一口正宗的北海道方言和断掉的左手大拇指了。

  会是谁呢?这三箱文物唯一一次公开露面就是迎接军列那次,知道的人只有自己寓所的卫兵们和枫正。

  岳不息和军车上的那些士兵分别是从司令部和驻地上的车,而文物始终在自己乘坐的第一辆道奇车上。

  想到岳不息,佐藤突然又想起了那次“开开照相馆”的被盗,当时他和平川都怀疑是在照相馆里翻找电台的士兵偷的,如果那一次是,那么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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