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健不信的表情,二毛又笃定的说了一遍,“真的有,就在岛顶的洋楼里。”
这岛上的村民都是演戏的好手。
鬼能杀人?
向来都是人害人,鬼就算害人也只是吓唬吓唬,哪有给人弄死的。
三叔三婶悄然无声的进了小院。
径直走到陈健和二毛的身边,拉了椅子坐下。
“爸,把幸运姐放哪了?”
“祠堂,等三天下葬,还有两孩子没葬呢。”六天死了六个村里年轻的孩子,三叔心急如焚,上火嗓子都哑了。
“还管别人做什么,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俺家二毛......”三婶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一家人真实奇了,两个爱哭鬼,这爱哭是遗传。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啥用!这不是小健在这吗!”
无缘无故被点名,陈健直立起身来。
“哥说他没办法,说生死有命......”二毛这是告状加赌气的语气。
弄得陈健面露尴尬,毕竟早上还吃了三婶炒的西红柿鸡蛋和土豆丝。
熟话说,那人家手软,吃别人嘴软。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健连忙解释,弄得挺不好意思,毕竟三叔三婶也没亏待他。
见死不救非君子。
“那健儿你是有办法就俺家二毛?”三婶立马就擦了眼泪,附身下来。
啥办法?陈健绞尽脑汁拼命的想。
“跑!”
当年爷爷不也是在出事之前,未卜先知,迅速把还是孩童的陈健送出了岛。
这十五年陈健在外面活得好好的。
事实证明,只要出了岛就平安无事,等过了这一劫再回来。
“去哪啊?”三婶追问。
“都行。”陈健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二毛今天能离岛,那他必定也就能离开了。
二毛转了眼珠,“没船啊,哥,小船还要十四天才来。”
这么大一个岛,一村子人,难道都不打鱼吗?
不靠打鱼为生,靠啥呢?
“有船。”半天不啃声的三叔猛然开口了。
“啥?”二毛惊恐的看着他爸,从来没听说过岛上有船。
陈健倒是不惊讶,岛上居民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船,就靠外面的船半个月往来一次。
“十五年前出事之后,你爷让把岛上所有的渔船都烧毁,当时我不舍,就偷偷留了条小船。”
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救儿子,这么大的事,再混也得干。
二毛的眼中看到了希望,这辈子就这时候最佩服他爸。
“我去做饭,吃了饭你们再上路。”三婶说着就起身去了厨房。
陈健听这话特别不是滋味,什么叫吃饱了再上路,不吉利。
“小健,你跟二毛一起走,叔就把他交给你了。”
陈健勉强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己没划过船,到了水里还要指望二毛掌舵。
二毛满心欢喜,长这么大终于要出岛了,忙着去屋里收拾东西。
小院里只留下三叔和陈健面面相觑。
“叔,岛上到底有什么?”走之前陈健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
三叔压低了本来就哑的嗓子,凑到陈健耳边,轻轻说:“有鬼。”
唉!
父子两果然一模一样。
看来这岛上有鬼的传言是根深蒂固在人们的心中。
停顿了几秒,陈健还想继续问下去。
“叔,你见过?”
三叔摇摇头,“你见过。”
陈健眉头一皱,这一家人确定不是要和他闹着玩?
“我?”
“你小时候。”
这种骗人的把戏经常听人说,传言九岁以下的孩子第三只眼睛还没闭合,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指什么?
就是人们心照不宣的鬼。
如果鬼和灵魂是一个物种,那陈健早上在洋楼里见过幸运的鬼魂。
“小时候的事儿我不记得了。”陈健当年与爷爷分别的时候,爷爷告诉他之前发烧,脑子里的记忆全烧没了。
“不记得好啊!你爷爷就是不想让你记得。”三叔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说到这,把陈健整抑郁了,掏出口袋的香烟,看看还剩最后两支。
抽了吧,一了百了。
递给三叔一根,自己也点上。
吞云吐雾的时候最解烦,之前小说卡文的时候,陈健能连着抽好几根。
“你小子像你爸,贼大方。”
对爸这个字陈健非常陌生,好像就没从自己嘴巴里吐出过这字。
抽烟的时候,顺手递给朋友一根,这在城里是常有的事儿。
陈健知道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正因如此他的成长才如此的独立坚强。
从安安稳稳的寺庙里还俗,过上随心所欲的码字生活。
“来来来,尝尝婶的手艺。”
三婶麻利的从厨房端出两盘菜,青椒鸡蛋和麻辣豆腐,看上去就很好吃。
“整点花生米,把我的酒拿来,和小健整两杯。”三叔这酒是每半个月让来岛的船夫稍的,每天定量,怕喝多了后面几天没得喝。
“小健儿,本来婶该杀只鸡给你吃,这不......太冲忙,所以也没来得及......”说着三婶又开始抽泣,自己个儿伤心起来了。
“不不不,三婶,我喜欢吃素。”
陈健确实喜欢吃素,可能是从小在寺庙的耳独目染,对其一生都有些影响。
“我喜欢吃肉,啥肉都喜欢。”二毛整了一个略显破旧的背包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
三婶满眼不舍的看着二毛,随身坐了下来,“等躲过了这一劫,就回来啊。”
“不回,我要跟健哥走南闯北,去大城市见识,再也不回这害人的破岛。”二毛说的极其快,没嚼碎的米粒撒欢的喷出来。
“出去了,听你哥的话。”三叔就这一句,说完一杯酒仰面下肚。
父亲大多是这样,对自己的孩子没有过多的语言,所有的爱都藏在酒里。
陈健的酒杯一直没空,他不想喝,确切的说是不想这个时候喝。
酒量这东西大都看天赋,有的人一杯就找不着北。
吃饱喝足,天色渐暗。
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出发。”二毛精神抖擞,拍了拍撑饱了的肚子。
三叔带路,三人一行到了村子背面的岛边。
在一个浅浅的山洞里找到了被树荫覆盖的很好小船。
藏了十五年,船体显得非常破旧不堪,开裂的木头发出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