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
孙虎臣呼吸变得急促,双眸血红,咬着牙,恨不能一个掌心雷劈死这畜生。
“有时候,信仰远比单纯的恶要可怕。”阿苦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这个村子里一直传下来的思想,便是这些村民赖以活着的信仰。”
“他们将无知当成了践踏良善的伪装。”
“后面的故事需要我说吗?我看到了,我愤怒的拿起了铁罐子,我砸了下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当温热的鲜血洒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的血不是冷的,原来我已经变得那么强壮!”
“他倒在地上哀嚎着,看见我,还不断骂着。”
“我笑了。”阿苦的嘴角无法再咧下去了,到达了一个极限。
“就像他每次那样笑着,我蹲在地上,将铁罐子举过头顶。”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任他辱骂,拳打脚踢的男孩成了一个精壮的少年。”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恐惧了。”
“原来这样一个怪物,也会害怕,也会瑟瑟发抖,也会抓着别人的腿哀求。”
“碰!”
阿苦突然提高了音量。
张靖之两人仿佛看见了那血溅四方的画面,看到了那在地上抽搐的手逐渐不再动弹,看到了那一朵恶之花的凋零。
顿时,他们积郁的心情舒服多了。
“阿恶死后,这个村子就永远定格在了某一天,我和妹妹也无法逃出去。我们的妈妈从塘底苏醒,慢慢爬上塘边,想毁灭这处地狱。而那男人却在村民的祈祷中化作阴神!”
“我们不断交锋着,我们渴望这人间地狱被摧毁的那一天。”
“可永夜难明,每一次,他都能赢。”
“竹夭村最可怕的一面还没展露出来呢,其实你们还有后悔的机会,你们听见了吗?”阿苦盘坐在了地上。
还未等两人疑惑,他们的耳边就响起了神话之门的声音。
“探查到竹夭村的真相,综合评价提升二十点,目前累计四十,可选择离开试炼之界。”
“注意!本试炼之界拥有隐藏模式,触发后危险程度将大幅提升,远超新手试炼难度,存活率降至最低。”
看着眼前泛着黑红色光芒的提示面板,两人面色凝重。
神话之门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条通往天堂,另一条通往地狱。
阿苦没有说话,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太多次了,他的失望便来自于此。
谁会面对死亡而保持那份坚守呢?
是的,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知道了,自己讲的故事,说的真相可以让这群外乡人离开这个地方。
他之前对张靖之两人的厌恶来源于对外乡人的报复。
他本可以什么都不说,拉着两人下水。
可···即便身处黑暗,他的内心还保持着最后一份良善,他的诡恶来源于阿恶,他的良善来源于母亲。
如今,母亲成了别人口中的诡恶,阿恶却再次披上人皮,化为阴神,高高在上。
讽刺吗?
也许,他们这样的人本就不配获得救赎。
阿苦眼中的光越发黯淡起来,轮回让麻木化成另一种麻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终有一天,当内心的良善被磨平,他也将成为这里最大的诡恶吧。
啪!
张靖之关掉了面板,那抹血色越发妖艳起来,似乎是在提醒他,警告他。
古铜币重塑形态,就在他掌心放置,只要轻轻那么一弹,那个鲜艳多彩,热闹繁华的大都市便会近在眼前。
“失去自我,忘却承诺,与兽何异?阿苦,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张靖之走向了阿苦,他的影子开始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阿苦愣愣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外乡人。
“我想把这拳头砸在他的脸上!”张靖之咧嘴笑着。
如果说,第一次试炼让他明白了现实与神话之门的区别,并将他强行融入其中。
如果说,第一次里世界之行,让他晓得了这个世界背后的恐怖一面,死亡将永远跟随在他背后。
那么现在,张靖之总算知道了自己在神话之门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就是我!
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
长路漫漫,坚守本心而已。
我眼中的人,有底线,永远永远别让自己跨过自己设置的那条底线。
我只是想做一个人。
阿苦嘴唇蠕动着,在这阴森充斥着绝望和怨恨的世界中,他第一次从除却母亲以外的人身上看到一抹光辉。
那光太闪耀了,能驱散人心底的永夜,触摸他的灵魂,并向他伸出了那只强有力的手。
仿佛在说,嗨,没事,跟我来,我和你站在一起,我们共同面对。
“小虎,你走吧。”张靖之低声道。
正如孙虎臣在面对死亡时一样,张靖之想的也是不拖累他。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犯不着拉人下水。
“喂,你什么意思咩?打算一个人当英雄喽?忘了告诉你,我是羽林!官方的!作为官方人员,保护民众,探查真相,消灭诡恶,那是必须的!要你一个普通市民来教我做事吗?”孙虎臣揉揉鼻子,昂起头傲娇道。
“哥们比你知道的多,受过专业训练的好吧,真论单挑,你不是我对手。”
张靖之微微一笑,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你们···”阿苦张了张嘴巴,他没想到希望的光会来的如此突然又迅猛。
这两个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总有一些东西比死亡更重要,阿苦。”
母亲温柔的话语在阿苦心底响起,抚慰着他灵魂的伤痛。
谁也不知道,这个在竹夭村生存了那么多久的少年,到底将多少恶意打碎咽下。
“呜呜——哥哥!妈妈!”
池塘上方,传来了碗碗的哭泣声,她声嘶力竭,惶恐不安。
“不好!他们要对碗碗下手!”
阿苦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脸急切。
“他们是在逼我们出去!”张靖之依旧保持着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可我们不得不出去。”孙虎臣补了一句。
刚才他算是热血上头,跟张靖之做了一样的选择,虽然现在也不后悔,却也头疼眼前的困局。
“阿苦,如何干掉那个家伙,你应该知道办法吧?”张靖之道。
“罐子,只有那个罐子可以杀死他!”阿苦立刻道。
“母亲因为承载了整个怨塘的怨念,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混乱中,但她零零散散的告诉过我,曾经杀死那魔鬼的罐子依旧拥有杀死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