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差,恍若隔世。离开家乡不过六日,谁会相信自己回来时家乡完全变了模样呢?可是这样的怪事偏偏就发生在孙卫山的身上。
话说渔夫孙卫山遁出青山,在桃源渡口救下书生刘子骥,两人一见如故,皆向对方阐明了自己的身世。忽然,他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村里的一切都焕然一新,除了主要的几间房子位置没变,剩下的都有很大的改观。还没来得及高兴,又从刘子骥口中得知今天是端阳节,渔夫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自己明明是在端阳节当天进的桃园村,为何过了六日,仍是端阳节?
“小兄弟,你可知今年为何年?”“难道不是太元十五年吗?”话音刚落,渔夫恍然大悟,他进入桃源村的那年是太元九年,如今乃是十五年,原来,桃源中一日等同于人间一年。
“大叔,你怎么了?”刘子骥察觉到了渔夫脸上的惊异之色。孙卫山本想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他,转念又想起老族长“桃源村不足为外人道”的忠告,把话吞回肚内,尴尬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我离开的这几日,家乡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无话可说的他环顾四周,猛然发现自家的房子早已被一卖字画的小摊所替代,又悠悠叹气道:“连我那老房子都没有了......”
“万物更新,旧去新来,大叔莫要难过,其实要谋个住处却也不难,不如,恩公到子骥家中住吧!”孙卫山很感激书生的安慰,无奈自己对这老房子感情太深了,转而他又横下心来,既然势不可转,倒不如顺势而为,离开渔村,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
二人随即动身,匆匆前往南阳,刘子骥的住处,一路上再无他事。五日之后,孙、刘二人进入南阳境内,到达目的地。那是一间茅草庐屋,条件简陋,却不粗鄙,颇有清幽雅秀之风,显然已达到了诸葛草庐陋室不陋的超俗境界。
“这就是你的家?”说话间,又有一团茅草被风吹落,跌下屋去,刘子骥望着飞茅,只是微微一笑,仿佛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不错,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还未恩公不要嫌弃鄙宅。”渔夫道:“哪里哪里,小兄弟言重了,我是个粗人,不指望大富大奢,能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况且你们读书人都沾着诗书气,相信你住这里也是为了培养气质吧,我怎能强人所难呢?”
两人交谈甚欢,孙卫山一时兴起,拍案道:“小兄弟,别看我老光棍没文化,却也明白男女两情相悦,就要结为夫妻;两个大男人意气相投,就得结为兄弟!!!”二人互看一眼,哈哈大笑,刘子骥道:“恩公稍等片刻。”遂走向屋后,在一个木箧中翻出一副画像,赫然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举杯立誓之图。
“这幅画像是小弟多年前拜师学艺时,临摹他人作品而成,名为三豪杰图,想不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由于家中无酒,二人拜过天地,以茶代酒,歃血为盟,后又焚香立誓:不去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再拜桃园三豪杰,结为生死之交,从此同甘苦,共患难!
傍晚,二人烧火做炊,渔夫去柴房搬柴时发现,不同于普通的屋子有四面墙,这间柴房是五棱柱的结构,每一面墙上都刻着一个甲骨文,渔夫自然是不认得,便回屋询问子骥,“我年轻时喜爱五行八卦、阴阳数术之学,故建此屋以作钻研,后来饥荒之年,家里吃紧,那件屋子便用作柴房了,哦对了,那五个字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说罢,他的脸上流过一丝轻描淡写的苦笑。渔夫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听一位教书先生提起过五行这种玄妙东西,想必就是子骥口中的金木水火土了,随即又联想万千......分心之际,一旁的白饭已经有些糊锅,渔夫赶紧收摄心神,控制火候,这才避免大事不妙。
晚饭后,渔夫又来到了柴房,拿着个烧饼一边啃,一边细细思考墙上的五行甲骨文字内暗藏的玄机,陷入沉思......另一边,刘子骥以为渔夫吃完饭出去遛弯,也没在意其动向,直到戌时夜深,他发现好兄弟还未就寝,心生疑惑,四下寻找,终于在柴房发现了渔夫,眼前的景象令他有些吃惊:却见孙卫山双目紧闭,身型屹立如山,地上还躺着半个啃过的烧饼。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刘子骥走近渔夫,连叫了两声兄弟都不见他答复,遂探出二指于其鼻下,发现渔夫上唇冰凉,没有半点呼吸,又将二指搭在渔夫颈上,察觉其喉动脉并无搏动,全身上下呈活死人之状。书生哪里见过此等怪事,大惊失色下本能地后退两步,踩到一根柴棍,跌坐地上。
忽见原本如僵木的渔夫转过身来,二目圆睁,炯若战神下凡,伸出右手想将书生扶起,奈何书生见此情形,还以为他回光返照,吓得不知所措。“好兄弟莫慌,孙某并无大碍,尽管放心!”一阵刚柔并济的浑厚声音从渔夫口中飘出,随之而来的是他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动作:但见渔夫抬起并轻甩左掌,书生脚下的柴棍草绳般的向左飞出,随后渔夫双掌并推,一边画圆,一边缓缓抬升,简单的动作却包含了天地万物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玄奥契机,书生周围的沙土逐渐向一点凝聚,逐渐形成一个小土包,将书生垫了起来。
土包越来越高,书生也慢慢站稳,渔夫厚重的右掌在他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他这才缓过神来,原来渔夫不是诈尸,而是获得了某种奇异且强大的能力,至于是什么,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好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哦,没事,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