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茯苓弯了弯唇，道：“凌公子过誉了，要是让朱南星听见你这么夸他，他的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凌霄微微一笑，对谢柏仁道：“殿下这次出手，不仅救了我，还为你保住了十万两银票。柏仁兄，你该好好感谢他。”

　　谢柏仁冷着脸道：“此行，辛苦你了。”

　　绝口不提感谢朱南星的话。

　　很快，朱南星就洗完了。

　　他换了身玄色衣袍，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带着一身湿冷的水汽进门来。

　　黑衣黑发，把他皮肤衬得莹白如玉。

　　往凳子上一坐，手就伸到炭盆上方，嘴里嚷着：“让本郡王烘一烘……”

　　暖气烘烤之下，他的手上和头上都在往外冒热气。

　　谢茯苓十分无奈，递上一方干净柔软的布巾：“把头发擦一擦。”

　　朱南星撒娇：“你给我擦呗。”

　　谢茯苓手一抖。

　　谢柏仁冷冷地瞪过来：“你自己没长手？自己不会擦？”

　　朱南星笑道：“大舅哥，你一把年纪了，还是趁早娶个媳妇儿吧！”

　　谢柏仁眸色更冷了：“不需要。”

　　他转过头去，问门口的侍卫：“叛军已经攻占到何处了？”

　　侍卫淡定道：“回公子，有一千人，已经朝着清河郡的方向去了。”

　　“什么？！”谢茯苓惊得跳了起来。

　　叛军去清河郡了？怎么会这样！

　　朱南星忙不迭地问道：“到哪儿了？”

　　谢柏仁的侍卫回道：“现在，离丰城约摸着已经三里地了。”

　　朱南星眉头皱起。

　　清河郡的全部郡县加起来，地方禁军也就一千来人。

　　叛军，定是严格训练过的善战之人。

　　而地方禁军，懒懒散散的，平日除了随意训练一下骑射，就是在下地干活儿。

　　叛军若是攻入清河郡，不出一日，清河郡必定被拿下。

　　清理叛军之事，刻不容缓！

　　朱南星想了一下，对谢茯苓道：“我必须马上赶回清河郡平叛。丰城防守更好，也更安全，你先待在丰城。等清理了叛军，我再回来接你。”

　　谢茯苓迟疑不决。

　　丰城的地势，易守难攻，且四周都有城墙，确实比清河要安全太多。

　　清河郡，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若等叛军打过去，只怕百姓要伤残无数。

　　清河郡，是朱南星的封地，他该去救他的百姓。

　　而她是朱南星的妻子，不能拖他的后腿。

　　于是，谢茯苓便果断答应道：“朱南星，你回去吧，我会在丰城等你接我的。”

　　朱南星冲她扬眉笑了：“真乖！”

　　头发都来不及收拾，他边往外走，边利落地束起长发，用发带固定好。

　　一眨眼，人就出了房间，并带走了江蓠和寄奴。

　　走廊里，他在低声交代夏冰和文竹，让他们照顾好谢茯苓。

　　不多时，楼下响起马蹄声。马蹄踏过长街，往东城门疾驰而去。

　　半夏眼眶红红，担心道：“姑娘，殿下和江蓠多久才会回来呀？”

　　“很快的，别担心。”谢茯苓安慰道。

　　其实，她心里是有一点点担心的。

　　朱南星和江蓠他们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体力也是有限的。

　　唉……

　　谢茯苓看向谢柏仁：“哥，我马上十七岁了，现在习武，还来得及吗？”

　　谢柏仁凝眸看她。

　　片刻后，淡淡回道：“你若吃得了苦，什么时候学，都来得及。”

　　谢茯苓认真道：“哥，我想习武。”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指不定，哪天就战火连天了。

　　她不求能救得了别人，帮得了别人，至少，到了乱世，她得有自保的能力。

　　谢柏仁看了她好半晌，才道：“你愿意学，我便教你。”

　　谢茯苓莞尔一笑，点着头道：“我愿意！”

　　说干就干。

　　丰城加强戒备之后，城中再次热闹起来。各家店铺，陆续开张。

　　街边的小摊贩们，重新支起了小摊铺。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谢柏仁让下人去给谢茯苓置办了适合习武的短打，又给她在院中辟了个园子当练武场。

　　朱南星离开丰城后的第一个清晨，谢茯苓趁着天色微亮就起身，去院中扎马步。

　　一旁陪着的，还有半夏。

　　谢柏仁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檐下指导——

　　“挺胸收腹。”

　　“身体不要绷太紧，放松些。”

　　“站稳，不要抖来抖去。”

　　……

　　半个时辰下来，谢茯苓浑身衣服都湿透了，浑身酸痛，肩、腰和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十月的天，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她这副身体很轻盈，蹲马步虽吃力，却也勉强吃得消。

　　倒是半夏，好几次差点放弃。中途，还哭了一场。

　　不过，小丫头特别倔强。一想到江蓠，再苦再累，也能咬牙忍下去。

　　半个时辰后，谢柏仁叫停了两人，严肃道：“以后，每日晨起、上午、傍晚，都要训练。每次先扎半个时辰马步，把肩、腰、腿练好，然后，再打桩半个时辰……”

　　半夏瘫软在地上：“公子，站了半个时辰，奴婢已经抖了好几次，摔了好几次。每天三次，不得废掉呀？”

　　说着，眼眶都红了。

　　谢茯苓拄着木桩，眼冒金星。

　　马步，真不是人扎的。也太累了！

　　谢柏仁面无表情：“朱南星和江蓠习武时，比你们现在还苦还累上十倍。看在你们是女子的份上，我已经够留情了。若是不想学，趁早放弃。”

　　“学！”谢茯苓咬牙，松开木桩，站直了身体。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练了，就要练下去！

　　喝了杯热水之后，谢茯苓继续开始蹲马步。

　　她气喘吁吁地对谢柏仁道：“哥，以后，我早起半个时辰，上午多扎半个时辰马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谢柏仁看了她片刻：“明日起，你上午扎平地马步，下午站木桩。”

　　谢茯苓想也没想，点头应道：“好！”

　　谢柏仁淡淡一笑：“明日，兄长给你找个陪练。”

　　“嗯！”谢茯苓点头。

　　第一日，除了扎马步，就是教学课。

　　第二日，天还未亮，谢茯苓就起身了。

　　用清水漱了口、洗了脸，她拉上房门，独自一人去了练武场。

　　到时，院子里已经有人了。

　　她惊讶不已地道：“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凌霄穿着青色短打，头发一丝不苟起束了起来，整个人又清瘦又利落。

　　他温润的神色透着一丝无奈：“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