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边,凉风微透,血腥味渐渐被淡淡的梨花香掩盖。不知何时,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洒下点点清辉,氤氲于梨花林中。
月辉之下,落下两道斑驳身影。
“阁下观望了这么久,不知是何目的?”
洛青辞虽躲过一劫,却对这个神秘的男子更加警惕。
此人无声无息躲在树上不知多久,却无一人发现,足见他的武功不凡。
男子未料到面前之人会先质问他,迟钝片刻后便转过身来。
只见一头墨发随风而散,举止慵懒,带有几分张狂桀骜之气,银灰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容貌,也可见棱角分明。
特别是一双暗眸深邃流转,叫人难以琢磨。周身之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非凡气度。
一时,洛青辞不免多看了一眼。
“他们都没发现我,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男子并未回答洛青辞的问题,只是斜靠在树上,嘴角挂着淡笑,一脸考究地看着面前之人。
见这女子容貌虽普通,却浑身透着股灵气儿。方才她以一己之力生生和五六人打得不相上下,中途又用计让对方慌了阵脚,可谓有勇有谋。
此刻她血染衣衫,虽未伤及要害,可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却未露出一丝疼痛难忍之貌,光是这份忍力又让他高看了几分。
“我不过是想找棵梨树避一避,误打误撞罢了。”
洛青辞虽摸不准这人要作何,也不慌乱,随手撕下一块衣衫,慢条不稳地将自己流血的地方一一包扎。
见此,男子眼中一笑,又见她包扎手法娴熟,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玩味,“误打误撞?姑娘昨日也是误打误撞脱的险吗?”
能有如此武功,昨日却要靠持剑威胁他人来脱身?根据墨方描述,眼前这人进城后行事还算低调,可为何昨日胆敢如此得罪人?
洛青辞并不想和他谈及昨日之事以及自己方才的被追杀,“相比于我的事,阁下不妨说说是为何而来。”
闻言,男子眼中一顿,未想这人对他防备至此。
自己确实昨日在茶楼,之后追往梨花林,见识了这场好戏,他便也不否认,随即答道:“我只是好奇,他们为何会追杀一个姑娘?”
“这有什么,行走江湖谁还没有几次追杀?他们越是追杀我就说明我的价值越高,不是吗?”
话语间,女子的一双灵动双眼微转,叫人听不出是真是假,又透着几分英豪之气。
见这女子满口的胡言乱语,半分消息也打听不出来,男子随即正了正颜色,走近了几步,“姑娘语出惊人,我也就不和姑娘绕圈子了。我乃祈延山上的一个教习,外出游历今日方归。今日我与姑娘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不知姑娘可愿拜我为师?”
“一见如故?”
洛青辞没想到还有人比她还能胡说的,“且不说祈延山上次招生刚过两年,以及你的身份是真是假,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初次见面阁下就要收我为徒,未免有点可笑。”
洛青辞嘴角一笑,一把拿起月霜剑擦拭着,眼中一股傲然之气丝毫未隐藏,“或者说,你有何本事,当得起我的师父?”
“我本事如何姑娘日后自然知晓,我与姑娘今日相见,便是有缘,姑娘拜我为师又有何妨?至于其他的,姑娘自然也无须担心。”
察觉到洛青辞的提防,男子仍旧一脸随意,话语却字字有力,“再说了,姑娘不是想去祈延山逛逛吗?”
闻言,洛青辞眼中一顿。
若说刚才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她还有些质疑,此刻又提到了祈延山,不免让她也在心中盘算。
自己进城后带着飞鹭四处游玩,对祈延山也只是表现出一个外来人的好奇而已,他又如何得出自己意在祈延山?
若他所言非虚,那他在祈延山又是何等的存在?难道他已知晓自己的身份?
不对,且不说那群黑衣人所在的血影楼乃买凶杀人之所,对各种消息的防护极为严密,自己一路来也是乔装,经留各地,按理说自己的身份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
莫非他在试探?
想到此,洛青辞又打量了面前之人一眼,“哦,我想不想去祈延山,阁下如何知晓?”
男子笑了笑,“这也不难猜啊,随处打听一下姑娘近日的行为就知道。再说了,姑娘不辞辛苦来到祈延城,就单为了这城中景色?”
这话语中带着几分真实,洛青辞却听出了一丝玩意,突觉此人有些难缠,“阁下此言差矣,正如你方才所见,我是受人追杀走投无路才来到祈延城的。”
“姑娘可真会挑地方,可我并不觉得那群人能逼迫姑娘什么。”
“就算我想去祈延山,又为何要拜你为师?”
看来这人已经断定自己的来意,洛青辞也不再隐藏。
只是他见识了自己的一番厮杀,却不以此威胁,单想要自己拜他为师,着实让人费解。
男子目光深沉了几分,“因为姑娘没得选,祈延山可不是你想闯就能闯的,拜我为师会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见你年龄也大不了我几岁,我这人向来不喜同辈中人又大我上一辈。这祈延山固然难闯,我也并非非要拜你为师这一条路可选不是吗?”
男子点了点头,“姑娘言之有理。”
话音刚落,一人便出现在他身后,正是方才追出去的男子。
两人对视一眼后,为首男子又看向了洛青辞,“那几人已替姑娘解决了,就当作是给姑娘的见面礼吧。”
“如此那便多谢了。”
洛青辞闻言一愣,那几人虽身受重伤,却是分开跑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几人全部解决,其武艺可想而知。
可她并不想承他人情,“其实你们不出手,他们也会死在我剑下。”
那人随即大笑起来,欲要离开,“如此,我便在祈延山上恭候姑娘大驾了。对了,来时不要忘了带一坛美酒。”
“带酒做何?”
“当然是拜师礼啊,我这人最喜喝酒。”
音落,两人便踏着梨树飞快离去,转眼不见踪影。
那二人刚走不久,洛青辞便口吐出一抹鲜血,也来不及思索他们的身份,暗怨那人一个劲儿地问她问题,害得自己伤未救治,病倒是快发作了。
随即,她便快速向城郊奔去,留下梨花林中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