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如往日。
景乐除了每日都会忧虑一遍她四哥的伤情外,更多是想能出一次宫。洛青辞不再想以前那般每日受罚,上课之时仍旧无心听讲。
洛府堂屋,黎平章默默站着,神色满是紧张。
如洛青辞所言,他自诩为人公正,可就在那一晚,当他听到那番话语之后,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如同丧失理智般,生气地将那个荷包还给了那女子。
自那之后,他不断追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在吃醋?这怎么可能?
一次次否定之后,茶楼中,他知晓了真相。
那一刻,悲喜交加。他知道,他误会了她,他想立即向那女子解释,可他又不敢。
没有人知道,曾面对刀光血影也不畏惧的黎少将军,也有不敢的时候。
终于,在辗转反侧了两个夜晚之后,他才决心来此一趟。
“黎贤侄突然到府,可是有什么事?”
听闻面前之人登门拜访的消息,侯爷眼中一惊。两府一直少有交集,此来是何意?
黎平章转过身,忙恭敬一礼,“平章回令夏后,久未到府探望,还望洛伯父见谅。”
侯爷坐在上方,面上一笑,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倒是由心欣赏,“哦,贤侄如今被调到宫中当值,平日公务繁忙,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贤侄请喝茶。”
黎平章并未落座,“平章此来,多有打扰,不知大小姐可在府上?”
“漪儿?”闻言,侯爷手中的茶杯险些未拿稳,“自然是在的,不知贤侄找漪儿何事?”
黎平章低着头,又行了一礼,“前几日平章误会了洛大小姐一些事,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今日想找大小姐谈谈。”
看着面前之人恭谨的模样,侯爷眼中一顿,虽不知何事,但也不忍二人生疑,随即吩咐了刘叔。
“哦,年轻人间偶有误会也属正常,说清楚便好了。我已让管家去请漪儿过来了,贤侄稍等片刻。”
黎平章低着头。若是让面前之人知晓了何事,只怕就不会是这般好脸色了。
半刻之后,门外出现一白衣身影,风姿绰约,神色却显憔悴。
“爹爹唤我来,是为何事?”
洛青漪行了一礼,这才发现一旁还有一人,忙沉默不语。
察觉到二人不正常,侯爷笑了笑,“哦,黎贤侄说有事找你,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一时,房中独剩二人。
二人互相行了礼,便相对无言。
“茶凉了,我去给黎少将军换一杯。”洛青漪面色如常,端起茶杯便欲夺门而去。
“洛大小姐留步,”见状,黎平章心中一急,径直拦在面前,“我……”
洛青漪打量着面前之人,面上和善依旧,“黎少将军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听着这轻声细语,黎平章心中不是滋味,随即便躬下了身,“对不起。中秋夜宴那晚,是黎某误会了姑娘,特来向姑娘赔罪。我不该听信一酒徒之言,还……伤了姑娘的心。”
闻得这番话语,洛青漪眼中一顿。
她还从未见过,面前之人低声下气给人赔罪的样子,心中感叹之余,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哦,原是为此。那日之事事发突然,黎少将军的举动,青漪能理解的。对于那日之事,我问心无愧,这几日都要忘了,黎少将军也莫要自责。”
世人都说,朝云郡主贤良淑德。今日,他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那……那个荷包,黎某还能要回来吗?”
一语言罢,黎平章看着面前之人。察觉到自己急促的心跳,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害怕听到拒绝之语。
洛青漪心中一顿,被他这般凝视着,她竟有些不敢直视面前之人的眼睛,不由埋头理了理头发,“那个荷包破了,我……近日并未做新的。”
没有拒绝!
黎平章松了一口气,面上一笑,“哦,是黎某唐突了。那个,姑娘这个月可去了积善堂?不知我可否同行?”
第一次与面前之人这么说话,洛青漪心中怦怦直跳。
察觉到自己面上的红晕,她忙背过身,“前几日已经去过了,是阿辞的护卫青锋驾的车。”
“哦,那好吧。”闻言,黎平章有些失落,又一时想不出什么话,便想着离开,“叨扰多时,黎某该走了。”
洛青漪只点了点头。
察觉到脚步声渐远,她这才转身,望着那远去之影……
洛青辞并不知道,就在她回府的途中,府中发生了什么。而就在马车快要到达洛府之时,突然停了下来。
飞鹭探出头来,一眼便发现马车前站着一道黑色身影,“小姐,是他。”
洛青辞看了墨方一眼,眼中一顿,还是示意车夫停好了马车。
墨方行了一礼,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洛姑娘。”
洛青辞面色淡然,既然自己已与那人没有瓜葛,那么对于他的护卫,也没必要纠缠过多,“墨方,你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墨方眼中一顿,忙上前了几步,“洛姑娘,墨方此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洛青辞停步,看着墨方,并未多言。
墨方继续道:“主子这次伤得很重,墨方……想请姑娘去看看。”
闻言,洛青辞眼中一顿,随即大笑,“墨方,你是不是弄错了?你该去的地方是医馆,这易安馆的路,我也没拦着啊。”
“没有!”墨方忙摇了摇头,随即又后退了几步,“冉竹姑娘并不愿到王府医治主子。”
“冉竹医病治人向来有原则,她不愿医治,我也没有办法。”
察觉到话中疏离,墨方面上一急,“不是的,我并不是想让……我只是想姑娘到府看看,主子醒后又昏迷多日,一直不肯喝药。姑娘于主子不同,是以……”
被墨方这般拦下,洛青辞眼中晦暗不明,“墨方啊墨方,你要找个人床边侍药是不是也找错了?听闻晋华郡主一早就带了御医前去探望,再不济,他待景乐那般好,景乐也一定愿意的。”
“姑娘误会了,主子对晋华郡主并无情意,对景乐公主也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利用之心。”
闻言,洛青辞苦笑一声,“利用也好,真心也罢,人心最是难测。所幸,我与他再无瓜葛了。”
“主子之所以对景乐公主照顾有加,是因为主子第一次出现在这宫城之日,是景乐公主第一个叫了主子一声‘四哥’。”
见面前之人欲要离去,墨方急言一语,心中感慨万千,“至于晋华郡主,只因郡主于主子有恩,才会走得近了些。”
“当年平秋山一事,主子身处两难之地,并非有意那般对姑娘的。姑娘跳下断月崖后,主子派人在崖底寻找了几月,每夜借酒浇愁。我知道姑娘有怨,现主子性命垂危,御医也束手无策。墨方……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洛青辞站在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墨方,心中一痛,“你说了那么多,我怎知你哪句真假?又有多少是瞒着我的?”
墨方神色激动,“墨方所言,绝无半句虚假。回令夏后,主子确实曾有意挑起洛府与国公府的矛盾,但知晓姑娘的身份后,主子便叫人停了手。之后谋划,主子也从未做过有损姑娘的事,除了姑娘当街被恶犬追赶的那一次,不过那次主子并不知情,只是想要让我和墨言试探一番姑娘的武功……”
“够了!宣王已被禁足,我是进不去的。”
听着墨方细数着过往之事,洛青辞高声一语,心痛不已。
闻言,墨方眼中一亮,“只要洛姑娘点头,墨方有办法让姑娘进去。”
一旁的飞鹭见状,忙跑上前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小姐的意思是不想去,不去就是不去,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哪儿有这么逼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