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池,你一定不能忘了我的名字。”】
恍然间,濯池从床上苏醒,不由看了看四处。
日光照身,风拂华院,他已许久未这般安睡过。
“主子,您醒了!”
墨方走进房门,发现主子已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头发呆。
这是回到令夏后每日都会出现的景象,只是今日来得比往日稍晚了些。
濯池细理着自己的思绪,终于开了口,“墨方,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反常,总是询问一些关于她的事?”
“啊?”闻言,墨方眼中一惊,“主子这是记起来了吗?”
濯池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墨方面上一喜,“药老说主子这是精神高度紧张导致了短暂性失忆,主子能记起来真是太好了。”
闻言,濯池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神色,继而是紧张,“我怎么能忘了她呢?从祁延山到令夏城,我和她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互相定了情,交了心,就算她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又怎该忘了她?这是此生都不可能的事!”
看着面前之人激动的神色,墨方忙言道:“主子,您不要激动,您身上的箭伤还未好全。药老说了,只要心气平和,过些日子这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濯池定了定神,“墨方,我记得大军回城的第一日我去了洛府,我是去寻她的。我在她的院子里站了好久,可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呢?她是不是还在怨我那日在府中对她说的那番话?”
闻言,刚欣喜不久的墨方再次沉下了心,“主子,洛姑娘在城中的那场叛乱中就已失踪。”
“对,对,瞧我,怎么连这都忘了。为了找她,令夏城都被我翻了个遍。”
濯池忙点了点头,突然又眼中一顿,“不!那不是她住的院子,那不是。”
“主子,洛府遭遇了一场大火,才搬到了那里的。”
“对,我说怎么不像,我记得那场火,火光烧了半边天,可那晚我不在她的身边。”
濯池点了点头,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墨方,以后每日你都要提醒我,我不可能会忘了她,不会的!”
看着面前之人挣扎的神色,墨方长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帮面前人守住那份珍贵记忆……
几日后,易安馆中,一位老者把了许久的脉后,终于收回了手,走到一旁招呼着药炉。
“神医,我家主子怎么样?”
墨方见自家主子的目光注视着一旁,忙走到老者身边低声询问道。
老者微微摇了摇头,“你家王爷此次征战确定没伤到脑袋?”
闻言,墨方摇了摇头,“没有啊,身上的伤倒不少,我一直跟在主子身边,可以保证没伤到过头部。”
老者看了眼一旁,“按照你的描述,他应该是意外失忆了,而且是选择性失忆,不过程度不深,还记得些事。”
“神医,您这不是废话吗?”墨方眼中一顿,“如果查不到原因,神医不妨说说如何才能让主子好起来。”
闻言,老者捋了捋胡须,“这失忆啊,是最不好医治的一类病,并不是什么药物能解决的,老夫这儿也没什么好的法子。不过你可以趁他还没完全忘掉,多跟他说说旧时的事,带他见见旧时的人、旧时的物,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闻言,墨方暗自点头。见旁人起了身,他随即走上前去。
“神医说了什么?我身上的伤很严重吗?”
“没有的事,神医说主子身上的箭伤已好了大半,只要静心休养就会痊愈的。主子,我们回去吧?”
濯池点了点头,正欲走又驻足一顾,只觉那处竹舍有几分熟悉,“墨方,我是不是以前来过这儿?”
墨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他怎么跟着忘了主子与那位姑娘就曾在此遇到过,“主子忘了吗?以前洛姑娘时常到这儿来。主子为了见到洛姑娘,当时花了好些心思也到这儿治伤呢。”
闻言,濯池眼中一亮,“对,那时她一入门便害得我撒了药,当时墨言也在……”
“我们走吧。”又一道低沉声音传来。
街市上,行人不断。
墨方一直想着老者的话,他看了看不远处,不由眼中一顿,“主子,我们去茶楼坐坐吧?”
濯池正有些口渴,随即点了点头。
茶楼人声鼎沸,正热议着战事。二人都无心细听,各自喝茶四顾。
“主子,您不觉得这茶楼很熟悉吗?”
坐了半刻之后,墨方忍不住问出了口。
闻言,濯池打量了一番四处,“茶楼不都是一样吗?”
“这可是洛姑娘最常来的……”
“客官,您要的酒来了。”
墨方还未说完,便被小二的高声一语盖了下去。
看着桌上的酒,他不由眼中一亮,“主子可还记得,杜康馆中有一种酒价值千金,那是洛姑娘当年在祁延山为主子酿制的,名唤……”
“月华酿!”
濯池一口回道,心中百感交集。自己这是怎么了?
……
大军得胜后不久,南楚各地的灾情迎来了转机。
许是人力所为,或是上苍动容,久旱之地降下甘露,洪涝之所水位消退,各地灾情被稳稳控制住,再无暴乱的消息传来。
这个国家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正在慢慢复苏。
令夏城的难民少了很多,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热闹与繁华。人们欣喜地走在街头,热议闲逛,采购年货,期盼着新年的到来。
飞雪满城,热闹一片。
“诶,听说了吗?宣王昨日在珠宝店买了一大箱东西,什么夜明珠、宝石、玉簪,凡是微微有点光亮的东西,就连萤火石都买了一大堆呢。”
“其他的还能理解,这石头有啥用啊?听闻宣王前几日还逛高了城中的酒楼,硬是将城里的各样烤鱼都吃了一遍,还一连几日将城东的桂花糕全买了去,害得我家夫人骂了我几回。这次宣王回城后的行为怎么这么反常呢?”
“可不是?听闻皇上想让宣王入朝学习处理政务,宣王殿下推脱到现在都还没应呢。这王爷的心思真难猜啊。”
“我倒是还听说了个小道消息,宣王回城没几日乔装去过流芳苑呢。那可是青楼啊,难不成是压抑多年,本性暴露了?”
“胡说!宣王殿下身份尊贵,怎会去烟花之地寻花问柳?八成是路过好奇而已,前日还有人看见王爷在游湖呢。”
“我看呐,王爷一连在城中闲逛了半个月,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什么人?难不成是心上人?除了晋华郡主,没听说王爷对谁家小姐有意啊?”
“你们没发现吗?晋华郡主嫁入王府后,低调了不少,我也从未见过王爷和郡主同行。我早就说那日大婚之时王爷面上不好看,你们非说那是王爷本来如此。”
嘈杂切切,令夏城的茶楼永远不会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