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近日怎么神色困困的?是不是又被太师罚了?”
闻言,洛青辞正欲吐槽,听得最后一句,不由白了飞鹭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赏心亭中,众人端坐,神色认真,独留窗外一人身影站立。
不时有几名宫女路过,窃窃私语。
几日下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罚站了。
恍然所有人都学得极好,就连景乐也小有收获,独她自己听得头困眼花,屡次有些小动作。
一来二去,太师心中恼火,为了告诫他人,索性让她站着听课。
至于宫中女官的教导,在一次练琴时她当众弹了几个有失和谐的音调后,也被厌弃般被罚至一旁,头顶一只花瓶,说是练习仪态。
阳光灼灼,洛青辞独自站着,未敢擅动一下。
若是以前,就是叫她站一整天也不成问题,奈何如今身体弱了些,发间已渗出丝丝汗珠。
“呦!这不是洛三小姐吗?怎么在此站着?”
随着高声一语,亭中众人侧目看去,只见四五名身着华服的皇子路过,让人不由打起了精神,斜眼观望着。
洛青辞看了一脸得意的庆王一眼,笑道:“如王爷所见,我学不来,便被罚了。”
庆王面色严肃,不由看了看四周,眼中满是戏谑,“听闻洛三小姐棋艺一绝,不过这礼仪教养,也是要学一学的。这女子啊,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字。”
“不过,”闻得几处嬉笑之声,庆王随即笑了笑,“见洛三小姐一副身娇体弱之貌,这教导的女官未免太严苛了些。你说对不对,四弟?四弟何不向女官说说,也好让洛三小姐多些好感?”
闻言,众人窃窃私语般看向一旁。
洛青辞面无表情,觉察着话中的敌意,她只看了眼沉默的端王,不由心中揣测,近日朝堂又发生了何事。
濯池见面前之人连看都未看一眼,面上多了份冷意,“贤良淑德,女子当如是。这洛三小姐既然不知规矩礼法,自然要受罚,与我何干?”
话中冷漠一如初见,洛青辞心头一震,随即面上一笑。
好一句“女子当如是”。
庆王面上顿生惊讶,“哎呀,四弟这般冷漠,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本王也不过是和四弟开了玩笑而已。既然四弟不愿说情,那本王就开这个口。”
话语间,庆王果然将那女官召来,“方才你也听到了,这洛三小姐根基差了些,不该太过严厉才是。”
“是,王爷教导得是。”女官行了一礼,“今日对洛三小姐的惩罚已经结束了。”
闻言,庆王满意地点了点头,领着众人离去。
回到座位,看着众人别样的眼神,洛青辞心中一横。
这庆王哪是为她求情,分明是为她招惹祸事。
“洛三小姐棋艺一绝,连庆王殿下都青眼相加,不知可愿与我对弈一手,让我等再长长见识?”
“对弈?”洛青辞疑惑地看了孙月溪一眼,自己似乎每天都要被她针对呢,“是什么意思?”
孙月溪眼中不悦,“怎么?洛三小姐连此语都不知何意,是不愿?还是说自己不过徒有其名,当日是在弄虚作假?”
听着一阵议论,洛青辞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一侧之人的一副看戏神情,不由笑了笑,“孙小姐慎言,当日众人在场,有皇后娘娘监察,又经内廷审核,由皇上亲自定夺,孙小姐说我弄虚作假难不成是在质疑圣意?”
“好一张伶俐的嘴,”晋华郡主高声一语,“孙小姐不过好意相约,洛三小姐此番拒绝是何意?”
终是忍不了了吗?
洛青辞轻叹了一口气,“郡主误会,其实我也不想拒绝的,只是……”
“怎么?难不成你那日是在碰运气?”
未等说完,身旁传来高声一语,让思索的洛青辞瞬时眼前一亮,“孙小姐料事如神啊!说来也惭愧,那日我手执棋子,恍然间手中一滑,棋子便已落在棋盘。未等反应,宫人便已报了出来,想来也是运气好。”
一语言罢,众人纷纷感叹。这才合理嘛,不过她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洛青辞看着面前之人阴沉的表情,不由有些好笑。
“哎呦!”
议论声中,景乐吃痛一语,瞬时引起众人注意。
女官忙上前扶起瘫坐之人,“公主,您怎么了?”
景乐拍了拍裙下的灰尘,笑道:“没事儿,不过脚崴了下,休息会儿便好了。那个,我想回宫上药。”
“那好,今日教学就到此为止,奴婢送公主回宫。”
闻言,景乐忙摇了摇头,“不用,切莫因我而耽误了进度,不如就让洛三小姐送我回去便好。”
女官看了眼洛青辞,有些犹疑,“这,那好吧,还请洛三小姐送公主回宫,我们继续。”
洛青辞点了点头,忙扶着景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景乐,你没事吧?”
刚出赏心亭,方才还一副难受之貌的景乐瞬时喜笑颜开,“辞姐姐,我没事,我是骗她们的。”
洛青辞有些疑惑,“那你这是?”
景乐嘟着嘴,“她们议论辞姐姐,我看不惯。走!跟我去个地方。”
闻言,洛青辞心中一暖,任由景乐拉着。
半刻之后,她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房屋,“景乐,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吃东西啊。”
景乐从袖中掏出了把钥匙,面上一笑,径直便上去欲要开门。
洛青辞有些紧张,不由左右看了看,“这……”
不久,二人进入房中,丝丝香味袭来,勾起二人食欲。
“辞姐姐,你站了这么久,就不觉得饿吗?”
“咕”地一声,洛青辞摸了摸肚子,不得不承认自己饿了,也将目光转向一道道佳肴上。
景乐左右看了看,“辞姐姐,尝尝这个,宫中的红烧鱼味道也不错。若是可以,我真想再吃一次辞姐姐的烤鱼。”
洛青辞尝了小口,入口鲜嫩,宫中的东西果然不一样,不由点了点头。
“我们随便吃,放心吧,这时没人来的,日后我们也可以来,只是莫要跑远了,宫中似乎丢了东西,到处都在找。”
想到姜语之言,洛青辞来了兴趣,“丢了东西,什么东西?”
景乐摇了摇头,“不知道,隐隐听说的。辞姐姐,我们先吃。”
见状,洛青辞不再追问。
半刻后,二人吃饱喝足坐在一处。洛青辞看着景乐嘴角的油渍,不由笑道:“想不到你也爱吃鱼。”
“也?”景乐有些疑惑,“还有谁吃过辞姐姐的烤鱼?哦,我记起来了,四哥是不吃鱼的,那是那个花孔雀。”
“花孔雀?”洛青辞思索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景乐,人家有名字,叫花越,你怎么这么称呼?”
景乐一面津津有味吃着,一面说道:“他穿得花枝招展的,就像一只花孔雀,况且他还敢打我。辞姐姐,你可是我这边的。”
洛青辞不由觉得好笑,“好好好,不过这种称呼终归不雅,你私下说说便好了。”
“谁知道还见不见得到?”
景乐嘀咕一声,洛青辞并未听到,思绪却在另一处,“对了,你方才说你四哥不爱吃鱼,是为何?”
景乐摇了摇脑袋,“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习惯吧。对了,辞姐姐,方才四哥的一番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四哥除了性子冷些,其实为人很好的,我在他府中几日,他从未逼我读书之类。”
洛青辞眼中一顿,“你似乎很喜欢你四哥?”
景乐笑着点了点头,“我最初爱缠着四哥,或许是因为四哥从小便同我一样,没了娘亲,不过相处下来,四哥确实对我很好,不是送什么珍宝礼物那样的好,是唯有在四哥这里,我能感受到一丝我所期望的兄妹之情。唉,四哥若是长在令夏便好了。”
真的是这样吗?洛青辞心中疑惑,“怎么了?皇后娘娘待你不好吗?”
景乐摇了摇头,“也不是不好,吃穿用度从未少我什么,可我总觉得少些什么,或许是我要求得太多吧。对了,辞姐姐,下个月,就是中秋了……”
到底不是亲生。
洛青辞心中一顿,随即又想到另一些事。
当今庆王——南楚三皇子,其实并非皇后亲生,不过是抚养在侧而已。
而那个南楚皇室的嫡长子——皇后娘娘唯一的子嗣,出生不久便夭折襁褓。这已成为南楚闭口不提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