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因为身体的原因,洛青辞一直待在院中,直至西院传话让她过去。
昨日自己晚归,祖母生气也情有可原。可看着来通报的丫鬟面上的严肃,她也不由疑惑。
西院,洛青辞每一次到来,似乎都要挨一两次训。
定了定神,她这才踏入了房门,“祖母,我来了。”
老夫人面上一派严肃,“我且问你,昨日,你都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
听着话中的语气,洛青辞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昨日阿姐去积善堂后,我就在城中随意转了转,未见什么人。”
“胡说!”老夫人顿时高声一语,面上愤怒之色分明,“你未见什么人,那城中怎会传你与那宣王爷纠缠不清?你还不如实交代?”
闻言,洛青辞心中一惊,纠缠不清?荒谬!却只得压下疑惑,“孙女确实在街上碰见过两人,一个是庆王爷,我只与庆王寒暄了几句,却不知另一人是宣王。我与宣王素不相识,何谈纠缠不清?”
老夫人定了定神色,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沈氏突然开了口:“老夫人,若不是府中下人一早外出买菜听闻,只怕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如今三丫头虽不承认,可半日不到,城中已经传开,有损侯府清誉啊,还是要快快澄清得好。”
听得此言,老夫人稍缓的神色又沉了下去,“城中传言,就交给侯爷处理吧。至于你,就先去训诫堂跪着。”
洛青辞眼中一惊,忙回道:“孙女无错,为何要受罚?”
沈氏亦是惊讶,忙出言打个圆场,“老夫人,使不得,三丫头身上的病还未好全。若是再出现咯血的状况,侯爷那儿可是会心疼的。”
老夫人面色不善,目光盯着洛青辞,“就凭你出一次府,就闹得一出传闻。你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才会引人议论。我不单要罚你跪,还要罚你抄写《女诫》一百遍,抄不完,不许离开训诫堂,之后更要赵嬷嬷加强教导,就算是个病秧子,也不能不知礼义廉耻。”
听得这番言语,洛青辞心中第一次有些失望之感,比起沈氏的煽风点火,她更心痛于祖母的态度。
传言面前,祖母心中已然断定是她有错在先,甚至未听她的辩解。在祖母心中,侯府的颜面比一个孙女的清誉还要重要。
带着这份失落的心情,她点了点头,恭敬一礼,“孙女领命,但非受罚。其实孙女这次回来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祖母,若是我真的久病不治,客死他乡,祖母可会为我伤心一回?”
“你!”
闻言,老夫人气血翻涌。
洛青辞已径直出了房门,直奔训诫堂而去。
城中的谣言洛青辞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当青锋现身的一刻她便叫他去查了。但她确定的是,昨日的街头定然有人旁观。
只是那人,又为何要如此呢?
当晚,洛青辞并未见到阿姐,却收到了阿姐为她准备的被褥等用品,让她安稳地度过了一晚。
……
接连几日,她待在训诫堂中,整日抄写着《女诫》。书上的字她个个认得,可连成一句她却不解何意:
“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小姐,我给您送饭来了。”
房门骤开,飞鹭一脸笑意走来。
洛青辞也笑了笑,一手接过饭盒,“飞鹭,还好有你在。”
飞鹭一面整理着手稿,一面说着,“小姐今日又抄了多少?”
洛青辞吃着,想了想,“三遍还是两遍?还早着呢。”
闻言,飞鹭面上一惊,“小姐还是早些抄完吧,不然可赶不上春日宴了。”
洛青辞笑了笑,“那样多好,我本就不想去。”
“小姐。”
飞鹭恳请一语,让洛青辞收起了玩笑,“好啦,飞鹭,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写了。你回去告诉阿姐,让她别为我担心。”
飞鹭这才点了点头,随即离去。
半刻之后,洛青辞收好了食盒,翻弄着自己的手稿,突然发现多了几页。
那几页上的字和她一样写得歪歪扭扭,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她不由心中一暖。
思索间,她突然听到房中传来一道声响。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桌脚,让她瞬时眼中一亮。
“小清运,你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话语间,桌脚露出一张七八岁孩童的面庞,小孩儿容貌清秀,扎了个小髻,一对虎牙尤为可爱。
他名叫洛清运,是洛家孙辈里唯一的男丁,全府上下没有不宠着他的,因为身体底子太弱,从小便未学武,而是读的四书五经。
小清运随即跑过来,高兴一语,“三姐,我想死你了。”
洛青辞顺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语中装作不满,“回府多久了,也不来看我?”
闻言,小清运嘟着嘴,“不是的,我一回来三姐就又在受罚。”
洛青辞面露尴尬,又调整了情绪,“那你说说,回府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小清运想了想,扳着手指数着,“请安,看书,练字,学画,做功课……”
“好了,好了。”
洛青辞扶了扶脑袋,忙罢了罢手。这个弟弟,日后不会成为书呆子吧?
她随即又摇了摇头,“你好不容易回次府,就没出去玩?”
小清运点了点头,“出去过,是去听一位先生讲课。祖母说我还小,要多学,不能贪玩。”
洛青辞笑了笑,想逗逗他,“哦,那你今日怎么有空?”
小清运低着头,“今日背完书,觉得有些无聊,便跑出来了。三姐,你什么时候出训诫堂啊?”
闻言,洛青辞便知他是想出去玩了,“你呀,慢慢等着吧。不过这训诫堂委实不好,每日都吃得清淡,要不你去厨房给我偷只烧鸡来?”
小清运面上一惊,“三姐,这不好吧?”
洛青辞嘴角一笑,“怎么?不愿意,还是不敢啊?”
“我……”
看着眼前之人口呆模样,洛青辞强忍笑意,“三姐问你,小时候你想出府玩,是谁偷带你出去的,每次还给你买好吃的?”
“是三姐。”小清运低着头,沉声一语。
“小时候你想要风筝,是谁辛苦了一整天给你做了大风筝?”
“是三姐。”
洛青辞点了点,继续问道:“有一次你贪玩忘了功课,又被爹爹问书,答不上来,险些挨打。是谁帮你求情的?”
小清运抬起头,嘟囔道:“那是大姐姐。”
闻言,洛青辞尴尬咳嗽了一声,“那也是我求的阿姐,所以你到底帮不帮?”
小清运有些无语,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三姐,我试试。”
洛青辞笑了笑,“行了,快回去吧,免得被人撞见,偷不到就算了。”
不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洛青辞心情好了不少。
然而她还没有等到小清运的再次到来,便等到了青锋。
听得青锋的描述,她皱起了眉头,“你确定那传言有府中人参与?”
青锋点了点头,“侯爷在查探时,是属下偶然发现的,府中仆人确实与传言之人有所勾结。”
洛青辞又问了一句,“爹爹发现了吗?”
“侯爷最近忙于政事,并未发现。”
“爹爹向来不喜宅院内斗,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洛青辞轻叹了一口气,至亲之人,何以谋害至此?
“爹爹最近在忙什么?”
青锋眼中一顿,这是不追究?犹豫片刻,他这才回答,“似是军营中出了点事故,但应该事情不大,主子不必担心。”
洛青辞点了点头,又吩咐了几句,便示意青锋退去。
心中思绪翻涌,她不得不加快了手中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