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辞,这条烤鱼我们孙小姐要了!”
不久,洛青辞正欲取下烤好的鱼,一道声音传来。
闻声看去,只见一弟子正不厌烦地面向她,眼中却盯向一旁。其余弟子闻声,亦是默不作声地看向此处,似是默许。
而他身后,孙若璎斜视着,面上一副得意之貌。
“凭什么?这鱼是我捕来的,是落辞一手烤出来的,凭什么你说要就要给你?”
未等洛青辞回应,金瑞就已走到那名弟子面前,不满地问道。
“孙小姐带领我们一路幸苦,理应吃些好的,落辞一路上也并未劳累,吃些野果也可饱腹。”那名弟子面色镇静,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随后径直走到洛青辞面前,“若你不愿,大不了我出高价买你一条烤鱼总可以吧?”
闻言,洛青辞笑了笑,随后直直盯着眼前之人,斩钉截铁道:“不好意思,这鱼不卖。”
“你!”他似是未料到这个结果,一时颜面大失,面露不喜,“落辞,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孙小姐想吃你的鱼是看得起你。”
见眼前之人一副不给就要硬强的模样,洛青辞面色从容,心中却是恼火,合着柿子就拣软的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劫匪呢。
“哦,我怎么记得不久前孙小姐仗义施救,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干粮给了出去,想必是已经做好了挨饿的准备。如今却又要来要我的烤鱼,不知是为哪般?”
言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孙若璎一眼。
孙若璎听得话中讽刺,心中恼怒,却又未敢表露出来。
那时自己不过是想着快到平秋加上不想被行乞之人耽搁,才不得已做出此举。如今洛青辞话中意有所指,倒让她有些心虚,只得强装镇定。
然而那名弟子似乎并未注意这些,继续有理地说道:“落辞,你既知道孙小姐之举是出于好意,就更应该让出这条烤鱼。难道在那种情况下,在你眼中孙小姐就应该不顾那一老一小的死活吗?孙小姐出于善意,如今才只能以野果充饥。反观你,既未出手相救,此刻又不肯让出一条烤鱼,才真是让人心寒。”
言罢,身旁弟子纷纷点头,议论纷纷,似有指责之意。
“你!”
听得此语,金瑞心道这还是落辞的不是了,早也没见他们主动啊,又见众人大有仗势欺人之态,心中气急,却一时想不出办法,只得求助般看了一旁的陆行舟一眼。
陆行舟摇了摇头,转向一旁,似乎并未打算插手此事,让金瑞又将目光转向了洛青辞。
而一旁弟子似是早已摸准了陆行舟不会管这些小事,面上愈发得意。
真是让人不好回答呢,洛青辞心中思索着,甚至有些佩服眼前之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就在她刚要开口之时,林中突然闯进了一群人。
“快,就是他们,把他们给我围住!”
迎面而来的是一身着粗衣的中年男子,面上一副悲愤,带领着十几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众弟子惊讶之余,忙做出防守之态。
“你们这是做什么?”好戏未见成,孙若璎面露不喜,高声一语。
“干什么?前不久是不是有一老一小向你们乞讨,他们吃了你们给的食物,暴毙身亡,可怜我那母亲与幼儿刚从山匪手中逃过一劫,还未与我多言几句便死在你们手上,今日非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一男子走向前来,一脸怒视,又示意旁人抬出一大一小用白布包裹的两副尸体,让一众弟子纷纷震惊。
“哼,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且不说我好意施舍的食物并无毒。区区贱民,死了便死了。”孙若璎眉头一挑,提了提手中的剑,“我劝你们少在这儿找事,否则耽搁了我的事,别怪刀剑无眼。”
见对面人数亦有十几人,且似习武之人,男子犹豫了片刻,却神色未变,“你们害死了两条人命,此刻还拒不认账,简直是无耻。今日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要讨个公道。”
言罢,四周之人上前一步,大有动手之势。
“简直找死!”孙若璎不厌烦地说道,正欲拔出佩剑,便被一弟子拦住,“孙小姐不可,我们奉命而来,最好低调行事,免得打草惊蛇。”
孙若璎这才压下了些怒火。
“你说这祖孙二人因我们而死,可有证据?你们想要交代,又是什么交代?”
那弟子直言一语,倒让一旁的洛青辞庆幸还有个理智的。
男子见状,亦是不想动武,“你们如今不认帐,不妨随我到官府一趟。真相如何由官府老爷评断,如何?”
“去官府?本小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气?”
孙若璎眉头紧蹙,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口道:“不过你们既然要到官府论理,我们就跟你们走一遭。我倒要看看这偏远之地的地方官是干什么的。”
“孙小姐这是?”一旁弟子闻言,瞬时低声问道。
孙若璎面上一笑,官府么?她可不怕,“我们找了那么久的平秋县都没找到,何不让他们带路?”
话语不高,刚好落入众弟子耳中。
“原来如此,孙小姐英明。”众弟子眼中一亮,纷纷不再抵抗。
“还算识相,我们走。”
男子点了点头,让两人前方带路,余下则跟在四周,俨然一副押送犯人的场面,让一众心高气傲的弟子面露不屑。
“唉,途有饿殍啊。”
金瑞叹了口气,跟在队伍中,高声一语,旁人不知何意,却引得众弟子沉默无言。
洛青辞见他如此还能说笑,亦是一笑,又看了眼一旁沉默的陆行舟,若有所思。
有了人带路,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林子,感叹着自己竟走了这么多弯路。
黄昏时分,众人终于见到些村落的影子,面上大喜。
然而面上欢喜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发现这村子中俱是老弱病残,遍地狼藉,十分荒凉。
若不是路边有些衣衫褴褛的行人,他们都要觉得这是一个荒村。
半刻后,一行人在一还算整洁入眼的衙门前停下,“等着。”
男子示意了前面人一眼,那人便上前击鼓,可三巡过后,都未见府中出现任何人影。
大约等了半柱香,就在孙若璎快要发火时,终于有一个衙卫模样的人走出,示意他们进去。
高堂之上,一县官老爷模样的人高坐于前,斜眼看了台下一眼,不厌烦道:“下面何人?击鼓何事?”
只听得“扑通”一声,男子便跪地于前,声泪俱下,“回禀老爷,草民乃山中村民,日前山匪袭村,掠夺村民,家母与我小儿侥幸逃脱,不料在途中因为吃了这群人所给食物,祖孙两人暴毙身亡,还望县官老爷为我做主啊。”
县老爷吁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孙若璎等人,“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见到本官还不下跪?岂有此理。”
“呵!一个小小地方官倒是好大的官威啊,你还不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孙若璎眉目一挑,连看都未看那县官一眼,“你只需知道,我们来自祁延山,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要他们带路罢了。”
“孙小姐,你同他们解释什么,如今我们已到平秋,也该去打听那群山匪的消息了。”一弟子忙言道,欲要离开。
“等等,”就在一瞬间,县老爷突然眼中一亮,急忙走向前,“你说你们来自祁延山?”
“不错。”
“原来是祁延山弟子,失敬失敬,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还请诸位留步。方才听这位小弟唤姑娘‘孙小姐’,不知姑娘来自何处?”
县老爷一脸小心,语中生出几分恭维。
孙若璎瞬时明白何意,满是不屑,“怎么?你这穷乡僻壤的小小县官还认识我远在令夏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