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不该来,只是自己碰巧顺路,她这么对自己说。可行至半路,她便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那是阿姐为她做的荷包。
洛青辞寻遍了周身,都没有找到。
她看了眼天边的片片青云,想着许是自己方才离座时落下了。
是的,她按着原路回去了。
她只是不想遗失阿姐辛苦做的荷包,说不准谁又会拿那个荷包做文章,就像上次一样。
她这么对自己说。
可她丝毫没有想到,那个荷包许是落在了别处,可她又不想承认,自己是在担心那人的安危。
是以,她故意走得很慢。等到天一黑,不管走到哪儿,她就转身回去。她这么对自己说。
此刻,阿姐一定准备好了晚饭,盼望着她回去,她答应连珠自己只会逛一会儿,说不定连珠正想着她又跑去了哪里。
她心中想了又想席间众人的神情,还有清茶、美酒、管弦、宫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就是这样,她才隐隐不安。
只因宫人的几句无端对话,她竟真的有些担心。
她在担心什么?明明那人曾那般伤害过她,明明她知道那人可能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她又在担心什么?当她第二次询问自己的内心时,恍然抬头,发现自己已走到了梅园入口。
天色以黑,宴会已散。
那人许是离去了,洛青辞这么想着。
她看了眼席间,一切已被宫人收拾干净,可她看着那地上残留了一点酒渍时,还是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只因那是那人坐过的地方。
许是宫人不慎?
可她不能这么安慰自己。
当即,洛青辞走进了梅园之中。
宫人说今晚任何人不得靠近梅园,她只能以此为讯息,四处寻找着。
盏盏灯火下,她奔走于一路晦暗不明的各个房间。
“谁?”
突然,她只觉身后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她当即推开了那人,转身一看,不由眼中一惊。
此刻,那人倒在地上,面色微红,头冒虚汗,似是经历过巨大的挣扎,墨发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房间中,一片狼藉。
在就在那一刻,濯池揉了揉双眼,恢复了些清明,“为何是你?”
洛青辞走至跟前,打量着面前之人,欲要伸手帮忙,“你中毒了?”
“怎么?洛三小姐之前恨我入骨,这是在关心我?我可是记着洛三小姐几次三番对我的冷言相对呢。”
濯池握紧了手心,看了眼设在暗处的迷香。此刻,他只想面前之人离去,“洛三小姐若是看完了笑话,就可以走了。”
“你是这么想我的?”听得话中凛然,洛青辞的手僵持在半空。
濯池冷眼打量了一眼面前之人,面上笑了笑,“难道不是吗?中秋那剑,我的伤虽好,可把一个人的心伤了,就再也弥合不了了。或许这场权谋争斗之中,从不该有多余的情感。”
闻言,洛青辞心中瞬时生出一丝怒气。她为何要回来呢?
她不由冷笑了一声,“对啊,我就是来看笑话的。我以为昔日大名鼎鼎的濯池公子有多厉害,想不到也有遭人暗算的时候。怎么?你的护卫都被人调走了?真是可怜啊。”
“我不用你的可怜!”濯池高声一语,面上一片怒气,“洛青辞,本王如何?与你有什么关系?到底,你我如今两清了!”
最后的那句,低沉而嘶哑,他只觉心痛万分。
闻言,洛青辞当即摔门而出,“好,谁爱管你的死活?”
看着那道毅然而去的身影,濯池嘴角一笑,终是支撑不住,随即点了自己的穴道,压抑着自己所中之毒,当即吐出一抹鲜血。
夜色黯淡,一弯残月悬挂天边,星子闪烁,落下皎皎光影。
走出房门,洛青辞觉得头有些晕,许是被气到了。
她不以为然,只想早些回去。可还未走出梅园,她便发现两名宫人走来。
“这宣王还真是意志坚定,方才送去的那郑家小姐生生被他一掌打晕了,对那样一个美人也下得去手。”
“也没什么,今晚还很长,王爷吩咐了,只要明日一早让众人发现宣王酒后失德,毁了那高门小姐清白就行。”
“姐姐说得对,那催情香药性猛烈,闻得越久便越是意乱情迷,除非与女子欢好可解。如今这会儿,也该完全发作了。”……
洛青辞看着二人走去的方向,不由皱了皱眉。
一时,她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濯池,你究竟是在气我,还是真的那么狠心呢?
行至房前,其中一人敲了敲门,“王爷,奴婢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未得反应,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推开了房间。
房间之中,杂乱一片。
二人刚走进了几步,突觉身后有什么动静,转身之际,只见得一蒙面女子,便觉身上一痛,顷刻晕倒过去。
方才的那一击,洛青辞用上了最大的力气,此刻只觉手臂发麻,全身无力。
内室中,她发现了正蜷缩在地的那人。
她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滚烫无比,瞬时便收回了双手。
慌乱之间,她一眼便发现了桌下的熏香。催情香!
她眼中一惊,正欲伸手将其掐断之时,身旁之人突然有了反应,一把便抱住了她。
温热的气息传来,她只觉被紧紧抱住,还未挣脱,那人便睁开了双眼,吻到了她的嘴唇,“别走,青辞。”
软语入耳,少女半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看着那道身影,不由眼中迷离。
屋外,星月同天,万里同尘,长灯摇摇,庭雪深深……
翌日,依稀晨光透窗,天尚未明。
落秋山内,宫人还未起身,梅园中便匆匆走出一蒙面女子。
那女子不知道的是,她刚走不久,晋华郡主便面色慌张,匆匆赶来。
“池哥哥,都怪我昨日不知……”
晋华郡主满副担忧地闯进房中,看着房中的景象,不由眼中一顿。
她这才想起自己见到的雪地上的一串脚印。
沉默片刻,她这才稳住了心神,“将这几人带下去。今日之事,谁若敢提起半字,本郡主就要谁的命!”
“是,郡主。”宫人噤声,未敢大声回答。
“闻笛,去查查那脚印的来处。”
“是。”
一路,已积了厚厚一层雪,满山被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洛青辞来不及思索,更顾不得满路积雪,心中复杂一片。
此刻,她只想按着原路回去,回到阿姐身边。
可她没想到的是,行至半途,只觉体力不支,一个不慎,她便滚落半山,晕倒过去。
……
令夏城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早,惊讶之余,众人欣然接受这满城的雪景。满街的孩子在雪地中四处奔跑,玩得尽兴。
落秋山上,银装素裹。道路间,宫人行色匆匆。
据说,平南侯府的洛三小姐已失踪了两日,侍从只在山中寻到一个与之相关的荷包。
“池哥哥,你好些了吗?”
“晋华,昨晚我们……”
“池哥哥想要问晋华什么?”
“昨晚我中了催情香,晋华,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池哥哥,你都知道了?没关系的,这都是晋华自愿,只要池哥哥没事就好。”
“晋华,我……”
“我都知道,池哥哥此时无心情爱之事,晋华可以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