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山中竟有如此之事?陈少富,此事你如何说?”
这一次,比起听到洛青辞接近海棠溪,严夫子更为愤怒。
“我没有!是他有意陷害,不然他为何现在才说?”
陈少富厉声一语,面色紧张,只让人觉得是在心虚。
就在此时,一仆从突然出现,在严夫子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只见严夫子对着陈少富眼冒怒火,又走到孙若璎面前,严肃道:“我再问你一次,若是真话我可既往不咎,若是假话则按同罪处置,你当真看到落辞欲推陈少富下水?”
此时的孙若璎俯身在侧,心知陈少富大势已去,心中怨恨,却是无能为力。
“回禀夫子,我闻声赶到时,见到陈少富摔在地上,石栏已毁,落辞正站在石栏边,所以有所推测。”
闻言,陈少富怒眼而视,“夫子,她胡说,她刚才都说亲眼所见的!”
严夫子目光凛然,高声道:“钟离先生亲眼所见,你还在狡辩什么!”
众人一听,纷纷震惊,原来陈少富一直在说谎。
洛青辞心中亦是震惊,她竟不知那位钟离先生在暗处。
“木子渺方才所言之事我会如实向上反映,则令陈少富禁足住所,待查明真相后一并处置。”
严夫子说罢,又转向一旁,“落辞来此未专心听讲,则令将以往讲学内容罚抄十遍;此次动武虽情有可原,但终是伤人,领戒尺三十;另毁坏石栏,负责打扫山中公共场合三日。这三件事需在海棠夜谈结束前完成,我如此罚你,你可认?”
“弟子领罚。”
洛青辞恭敬一语,送走了严夫子,也让弟子纷纷散去。
这可能是海棠夜谈迄今为止第一次出现中断讲学的情况。
走出芷兰居后,子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落姑娘本不必为我领罚。”
洛青辞微微一笑,“子渺兄无须介怀,陈少富身上的伤难道没有我的一份吗?那石栏难道不是被我碰了一下而塌陷的吗?”
“可那都是因为……”
“子渺兄应该知道,究其源头,终究是因为我。既然如此,何必要多一个人牵扯进来呢?”
未等子渺说完,洛青辞便急言道。
闻言,子渺眼中复杂了几分,“落姑娘大可不必对我如此之好,我并没什么可回报的,甚至还可能让姑娘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朋友之间,无需言此,”洛青辞笑了笑,“若是子渺兄觉得过意不去,就请子渺兄到时为我配一瓶疗伤药吧。”……
回到凌风阁,洛青辞蹑手蹑脚地在书房外徘徊。
她该如何向这位师父解释今日之事?又如何让他给自己一些时间受罚?
“落师妹,你今日怎么比往日回来得晚了一些?”墨方从暗中走来。
洛青辞看着书房,不像有人的样子,“墨方师兄,师父呢?”
“师父今晚外出,明日就回来了,师妹有事吗?”
“哦,明日起我要向师父告三天假,还请师兄告诉师父一声。”
墨方心中疑惑,“落师妹这是要下山?”
洛青辞心知瞒不过,索性交代,“不是,海棠夜谈中发生了一些事,我被罚打扫祈延山三日。”
“发生了何事?师妹因何受罚?”
“师兄明日便知道了,我先告辞了。”
今晚之事想必很快就会在山中传开,只是不知他们知晓后会是一番什么反应呢?
濯池的不在让洛青辞省了些口舌。回到房间,她已然疲倦不堪,却久久无法安眠。
她仔细回想着今晚海棠夜谈中所发生的一切,无故毁坏的石栏,还有之前来历不明的迷魂散,让她开始觉得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她,想要了她的命。
这祈延山上,不知藏了多少秘密……
此刻,与洛青辞一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幽兰居的子渺。
【“陈少富,迷魂香是你做的吧。你三番两次对她出手,究竟要怎样?就不怕受到山中责罚?”
“是我又如何?我手中的这包东西便是迷魂香,想要就来拿啊。哎呀,不小心手滑了。”
“你!”
“怎么?这就生气了?木子渺,后山之事后我就怀疑你与她关系不一般,之后就关注着你的动静,今日之事果然印证了我的想法。一直以来你隐藏得很好,未与落辞有过多的接触,让我都有些相信你们不过就一面之缘。”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今日帮她不过是还了她当日相助,我与她不过认识而已。”
“单就后山之事你全身而退你就无法解释,既然你现在还在有意撇清与她的关系。那好,在没有发现她的秘密之前,我也不会拆穿你。”
“陈少富,你休想再利用我对她做什么!”
“瞧瞧,多么仗义的一句话!若我是落辞,想必也不会轻易对你起疑吧?不过你这次给了她迷魂香的解药,她就没有多问?一个人一旦犯了错,言行举止都会暴露出蛛丝马迹。你觉得落辞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没有注意?”
“我和她之间不容你这阴险小人挑拨。”
“呵呵,阴险?你敢说你当初接近落辞没有别的目的?不是为了摆脱我对你的欺压?你敢说后山之事就没有你的一份?木子渺,我平生最见不得你这种伪善之人!”
“你!”
“怎么?被我说中了想打人?来啊,握紧拳头,朝这儿打。木子渺,你如此懦弱,我劝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将落辞身上的秘密告诉我。”
“落辞身上没有秘密。”
“那我就提醒提醒你,比如,落辞近日流连海棠溪意欲何为,比如,她的那个丫鬟藏身何处,比如,她的来历背景。你这副表情是想告诉我都不知道是吧?没关系,听说你还有个患病的妹妹,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等我的人回来我看你还说不说!”
“砰!”
“你敢打我!今晚我非教训你不可!”……】
陈少富的话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他,海棠溪边看见洛青辞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惊恐万分,生怕她早已听到自己与陈少富的对话,所以才会那般激动。
所幸她只是刚刚赶到。
他当时有多么的害怕,现在就有多么的纠结。
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洛青辞真相。如果她知道真相,她还会不会认他这个朋友?
他不知道,下一次见到陈少富的时候,该如何选择。
他只恨自己有口难言。
……
翌日一早,洛青辞早早便出了凌风阁,拿着扫帚出现在山中各处。
严夫子一早便派人送了份地图来,将她需要打扫的地点和路线一一标注好,还说若是傍晚检查不合格便要多罚一天。
于是,从山下的石路开始,洛青辞躬着身子便是一上午,却只打扫了地图上的一小部分。
此刻的她腰酸背痛,只觉平日训练都没这么累过。
原本她也想借此机会好好探查一番祈延山,可地图上的路线俱是弟子日常行走之地,她一边扫着满地的落叶,一边还不时被来往的弟子围观议论,只觉处境尴尬,空闲不多,想要早些结束。
尽管如此,她仍旧路过了一些让她关注的地方。
其中一处乃是慧远大师的住所,看着紧闭的大门,她心中也在思索着慧远大师何时归来。
还有一处,便是自己初来祈延山时被人跟踪所到的那片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