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子一手松开,平复了一番情绪,“你不说,我自然会派人找到。我问你,当初你接近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登基称帝?”
女子眼中一笑,“濯池,你永远无法体谅到他人的爱,我后悔当初遇到你了。是!我什么都知道,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当年平秋山上是我,如今也是我,你最好一刀了结了我!我活着,她便别想活!”
“杀你?太过容易,你不是想要那个位子吗?朕给你!”
濯池怒目而视,心中的激愤难以化解,“她若死了,朕要你一起承受这日后的无边孤苦!来人,看好她!她若寻死,你们也别想活!”
男子愤然离去,女子虚脱地倒在地上,苦笑着。
……
“启禀皇上,出口找到了!”
见识了一番帝王怒火,侍卫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终于在一里之外发现了些许踪迹。
男子赶到之时,已是半夜。四处已被封锁,篝火一片。
“禀皇上,这是条隐秘的小道,据查直通祁延山,缩短了近两日时间。四处已经查探过,并无什么痕迹。”
等候在侧的侍卫恭敬说着,男子的目光则注视在那扇暗门之上。
他慢步走近,发现里面碎石杂乱,灰烬满地,已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回禀皇上,属下在这里发现了一具被焚毁的白骨。只是破门之时,巨石坍塌,导致骨灰尽散,融入了四处的灰烬中。从一些残骸中查验得知,尸骨中含有剧毒,是一年轻女子的尸体。”
那一刻,男子定在原地,看着一地的灰烬,似乎想到了一女子临死前的挣扎和绝望。
她死了,就在这里,尸骨无存!
当时的她就离出口不远,该有多绝望啊。
侍卫还想禀告什么,被一侧站立的墨方一手拦下了。
此情此景,他不由回想起那道故人之影,心中悲痛。
作为这个故事里自始自终的见证人,他只惋叹上苍何其无情,不肯多眷顾这两人哪怕一分。
此刻,暗门之内,留下一道孤立的身影。
洛青辞,你是不是怨我忘了你?怨我让你在祁延山苦等了三年?
你真的那么恨我吗?连一具尸身都不肯留给我。
为何我好不容易记起你,你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何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凭空消失了?
三年前,你救了我一命,往后上千个日夜,你要我怎么过呢?
洛青辞!
夜色深沉,天边一轮孤月照空。
……
至此,所有的故事,已告一段落。
所有已知和未知的,都不再重要。
一些人永远地消失了,带着他们各自的故事;一些人永远地成为了道影子,住在心的最深处。
我们可以想象,这位经历磨难登上那至高之位的君王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打击之后,是怎样在暗室中搜集那满地的灰烬,是怎样在祁延山上缅怀着一切,是怎样终日默不言语地睹物思人……故事中两人的结局,会就此结束吗?
三个月后,在朝中隐隐有所纷乱的时候,南楚的国君归来。
……
金秋时节,令夏城一片金黄,半城秋景半城喧哗,热闹如故。
茶楼酒肆中,仍旧可以听到不断的议论。
他们说,皇上无故失踪了三个月,回来后愈发冷漠,性情无常;他们说,皇后不知犯了何错,被禁足宫门,受人看管。
他们还说,皇上归来那日,带回了一个骨灰盒,不知是谁的,丞相与皇上又不知因何大吵了一架……
此刻,茶楼一角。
一白衣男子独自饮酒,朦胧醉意,眼中思绪纷纷。
【“她人呢?”
“你说什么?”
“你去祁延山去了三个月,又调派了那么多影卫,难道不是找到她的踪迹了吗?箫择池!她人呢?”
“她死了,尸骨无存……”】
“小二,结账!”
男子回过神来,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便放下了几枚铜钱,起身出了茶楼。
……
此刻,洛府。
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默默站在窗前,望着庭中的一棵枯树久久未动。
他佝偻着身影,仿佛要就此老去。
院落一角,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目光痴痴地坐着。
她的身前,一个孩童兴致勃勃地把玩着一只破旧的木鸟。
见妇人面无反应,孩童失去了兴趣,立马跑了过来,拉着妇人的衣襟疑惑问道:“娘亲,三姐呢?”
稚声传来,妇人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少顷,她颤抖着拉着那孩子的手,“运儿,是你刚才开口说话了?你说什么?”
孩童被妇人惊讶的神色吓住,瞬时哭了出来,“三姐已经很久没来找我玩儿了,我要三姐!”
那一刻,妇人悲喜交加。
她没想到她的运儿还有开口说话一天,可他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满怀歉意地忙抱着他,“运儿快快好起来,你三姐去很远的地方了,要很久才会回来。”
……
此刻,黎府。
一个面色柔和的女子正手拿针线,绣着一朵荷花。
突然,女子手中一滑,指尖已出现了道红印。
“瞧你,三月前在院子里无故摔了一跤后,做什么都无精打采的。如今绣个荷包,又扎得一手的针眼。”
这时,一男子心疼地抓住了那双手,责备的语气中满是温柔。
闻言,女子眼中泪水直流,立即投入了身旁男子温暖的怀抱,“阿辞,阿辞说过要在那喜服上绣朵花的。”
……
此刻,皇宫。
一道威然的身影眺望着座座宫殿,眼中一片冰寒,没有任何起伏。
伫立良久,男子屏退了宫人,孤身步入了一座宫殿之中。
在那梅树之下,他默默吹着箫。
箫声不绝,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凄美的故事,没有尽头。
……
此刻,所有相识之人驻足遥望。
……
不知岁月,在一处不知何地的木屋中,有一位姑娘慢慢睁开了眼。
“姑娘,你可算醒来了,还真是命大啊。”
察觉到动静,一慈祥妇人面上一喜,“姑娘现在觉得怎么样?渴不渴?”
老妇人和善地询问着,却发现面前之人没有半分反应,不由有些疑惑,“难道是伤到了嗓子?姑娘可会写字?老头子,把家里的纸笔拿过来。”
“好嘞。”
话说着,一位面色和善的老人带来了纸笔,还细心地带来了一个小凳。
“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写下来。”
见状,女子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试着拿起了笔,可看着洁白的纸张良久,眼中仍是茫然,瞬时掉落了手中的笔。
夜空之上,星子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