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辞犹豫了片刻,“我们到平秋已有三日,若是算上出发的时间,也有了八九日。这八九日里,除了迷路耽搁了些时间,似乎未遇到其他险阻,反倒事事顺利,可越是正常就越觉得哪里不对。”
陆行舟眸光一闪,他亦是如此想的,继续道:“哦,哪里不对?”
“陆兄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在地图的指引下还是会被困在山中三日?为何那逃命的一老一小吃了我们给的食物后意外身亡?而他们的亲族恰巧将我们带到了平秋。为何一小小平秋县令会认识远在令夏的孙太尉?他为了讨好孙若璎,竟有办法运来消暑的冰,他真的是一个偏远之地的小小县令吗?”
洛青辞的话不大不小,有陆行舟在,她丝毫不担心周围有人偷听,一一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陆行舟点了点头,“不错,落姑娘所言正是我近日心中所想,所以今日我去了趟城中药铺。”
洛青辞惊叹道:“哦,陆兄所为何事?可有发现?”
“城中药铺不过两家,除了所售药材略少,与别处药铺无甚差别。而我们在县令府中的日常饮食,并无下毒的痕迹。”
陆行舟一边说着,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这是在怀疑县令府?
洛青辞眼中一惊,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官府与匪徒勾结……那这一切就都好解释了,可这是否太过大胆?
“陆兄可查过两家药铺少的是哪几样药材?”
闻言,陆行舟心中亦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匪徒常年刀口舔血,止血疗伤一类的药材自是不可少,若是……想到此,他忙言道:“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再去一次?”
“好。”
洛青辞点了点头,事情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月黑风高,长夜漫漫。两道黑影越墙而行,一闪而过,未留任何声响。
“不会被发现吧?”
墙外,洛青辞想到不时便有仆人在他们的住所附近走动,担忧地回看了一眼。
“放心吧,我已交代好金瑞。”陆行舟低言一语。
“还是陆兄思虑周全。”
想到金瑞的应付能力,洛青辞点了点头,随后便跟上前去,消失于黑夜之中。
他们不知道,黑暗一角,一道暗芒注视着,转身隐入府中。
夜已深,街上并无行人,隐隐有几处微弱灯光摇曳。二人在一处停下,对视了一眼,洛青辞便前去敲了敲房门。
“谁啊?这么晚了?”
伴随着敲门声,隐约可听里面走动的声音。片刻后,一睡眼惺忪的药童提灯打开了房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愣了一下,“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
药童仍不死心,擦了擦眼睛,走出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四处并无他人后这才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回去将门关好。
就在灯光走远的一刻,药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人影。借着微弱的灯光,洛青辞对陆行舟点了点头,二人便一人一边搜寻起来。
大大小小的格子里放着不知名的药材,二人搜寻了半刻,未有收获,终于将目光投向一个“凝血草”的格子。
凝血草是止伤凝血的常见药草,习武之人人尽皆知。
可就在他们准备打开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
听着里面的药童的推门声,二人只得作罢,忙藏身于房梁。
“来了,来了!”药童匆忙地开了门,便见一个满头大汗的男子,“怎么是你?”
“家母突然发病,还请照着老方子快些配药。”男子看了药房一眼,将一个钱袋递给药童,急切道。
“行行行,等着。”
药童转向药房,不一会儿便抓取了几副药包好,并递给了那名男子。
再次关好了门,药童已没了睡意,索性在药房中掌灯,看起书来。
见状,洛青辞二人只得作罢,设法出了药铺。
“落姑娘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回途中,陆行舟先开了口。
洛青辞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那些药材我熟,不过是治胸闷气短的寻常药材。那男子似是药铺熟人,也并无异样,只是不巧他在那时出现。”
“看来明晚我们有必要再来一次。”
这一次,陆行舟也觉得太巧了些。
洛青辞点了点头,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第二日,二人从孙若璎处接到了另一个消息。
陆行舟看着手中的地图,不知在想什么,“平秋山,你确定?”
“这是自然,吴县令告知我时,我也不确定,还特地让他们查探了一番,发现那附近果然有猫腻。”孙若璎肯定道,一旁弟子纷纷点头。
“不错,既已确定那群匪徒藏身之地,我们这就去察看一番吧?”一名弟子询问道。
这个消息着实意外,平秋山地处平秋县西北,地势低平,丝毫不像山匪聚集之地,可若说那群匪徒藏身偏僻的平秋,似乎也可以理解。
陆行舟思索着,可又不想贸然行动,“不急,今日众人准备一番。你们几人与我再去打探一番,明日动身。”
“还用准备什么?我们为剿匪而来,现已耽搁多日,不如稍作休息后就出发。”又一名弟子急切说道。
殊不知此言一出,陆行舟便冷漠地瞪了他一眼,让余下众人纷纷噤声,转身离去。
洛青辞瞧着此刻陆行舟冷漠的眼神,不由想起自己远在祁延山的师父,不知他此刻在做何?可是一切照旧?
念头闪过,洛青辞笑了笑。有年姐姐在,她自不必担心这些……
群山之间,一道红衣女子头戴斗笠,默然而立,对着山下景色嘴角一笑。
落辞么?我等你很久了。
……
翌日,平秋山下,一行人乔装打扮,对着眼前的山谷发愣。
“孙小姐,前面就是平秋山了,下官就只能带路到这里了。”吴县令指了指前方的山谷,面上一副惧怕之色。
孙若璎眼露不屑,还是点了点头。
可正当吴县令准备开溜之时,洛青辞眸光一闪,突然拦住了他,“我们几人对此地不熟,吴县令既是地方官,就该好人帮到底。日后剿匪论功,自然也有吴县令的一份儿。”
吴县令瞬时脸色一白,他不用想也知前面布置了多少陷阱,立即躲到了孙若璎身后,“不不不,剿匪之事全都仰仗诸位祁延高徒,下官实在不敢贪功。那群匪徒穷凶极恶,下官武力不济,恐怕反成累赘。”
孙若璎面上不悦,“落辞,他说的不错,带他还不如带一条狗有用。”
“对对对。”吴县令如释重负,可刚准备向后走,便停住了脚步。
洛青辞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嘴角一笑,“吴县令莫不是忘了,那群匪徒本就是你的责任,今日你要么自己主动点,要么我用剑赶着你去,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