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进京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门口的梨树也染上了秋霜,繁花灼灼,迎着风,有种别样的美丽。夏去秋来,天地欣然,人亦欣然。
这几个月间,陆锦州与郭怀一直小心谨慎,在人前只当做无事发生,也好在上次的刺杀之后,便并没有出现过其他的意外。
考生们收拾完行李,纷纷向家里请辞。这一去,许是平步青云,许是庸俗范进,又或许是麻木迂腐的孔乙己。
孤月虽以武立国,但向来重视文举,每年入京的考生都是由统一的车马来接送。
清甜的空气中夹着几分桂花香味,学子坐围在车边,高声读起了《周易》。
陆锦州作为一名理科生不是太听得懂,但却颇喜欢这种氛围。
“可怜啊。”郭怀感叹了句。
“可怜什么?”
“这群孩子今年又要无望而归了。”
“此话怎讲?”
“大人,您是陛下钦派的,刘郜龙以及之前兴平又有的知县都是由朝廷所定,这其中的道理,您还不明白吗?”
“……陛下想要掌控兴平,何故去毁了们的人生,朝廷不是每年都在吸纳新人吗?万一他们当中真有能人呢?”
“大人!兴平是什么地方,就算再有能人,你若是陛下你敢用吗?墨王手中棋子众多,一步错,步步错,我们吃过太多这样的亏了,大局的博弈,总要有人牺牲的。”
陆锦州低头不语,此时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许宥被带走时的嘶吼,内心中只感到一阵苦涩。
考生被送出城门,远处来了一批人马,气势汹汹地走进城。头领身穿铁甲,手握长矛,眼神带着一股狠厉的杀气。经过身边时,轻轻瞥了陆锦州一眼,但未有停下。
跟在后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从中走出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的身材高大,威风堂堂,鼻下的一条小胡子,不但不觉老,反而将他显得更加精神。
“回来吧,不必去了。”他之中方才出城的马车。
考生倍感疑惑,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陆锦州行了一礼,“请问?”
郭怀一看情况,忙拉过陆锦州,小声说:“这位是安州总督,杨迟杨大人,另外他还是杨诚的叔父。”
“王爷说既然陛下这么赏识陆大人,那以后兴平都不必再参加科举了。”
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了吗,陆锦州上前一步,被郭怀拦下,拼命摇着头,“不可。”
又抬眼对马上的人道:“顾将军,不知您大驾光临,可是王爷又有什么事要吩咐啊?”
那头领笑了笑,“郭老还是那么爱说胡话,本将身为右将军,自是听命于陛下,与王爷何干。”他突然大喝一声:“陛下口谕,召陆锦州即日进宫,有事商谈。”
陆锦州微惊,这时候进宫,恐怕是凶多吉少,她想了想,道:“杨大人,我想再带上两个人,您看行吗?”
半刻钟后,杨诚和徐焘匆忙赶来。杨迟见到这个大侄子,神色也缓了许多,“陛下只说来带人,并未说带多少人。”
上了马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锦州挽帘一看,肖若若。
杨诚望向徐焘,:“去见见吧,这一去,可能要好些日子了。”
徐焘叹了口气,起身下车,若若见他走来,又强撑着恢复了笑意,“其实没想来的。”
“你还是来了。”
“这个给你。”她掏出一条红绳,戴在徐焘手上,“你整天打打杀杀的,带着这个,保平安。”
徐焘本不喜欢这些小玩意,但还是说了句:“你手真巧……快回去吧,入秋了,天凉。”
肖若若从身后抱住徐焘,“此行可千万小心,遇事别逞能,我等你回来娶我。”
一抹夕阳染红了天际的白云,发出点点金光,肖若若在余晖下,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
陆锦州拍拍徐焘的肩,笑道:“别难过了,没几天就回来了。我方才为我们的团队想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名字——兴平三剑客!怎么样?”
“你们两个不会用剑。”
真不愧是老徐,一句话就能噎死人。但陆锦州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现在的功夫,最少都是三甲上,用剑,就跟玩一样。
称门打开,铁骑队缓缓行来,被一守卫拦下,“令牌呢?”
“呵,令牌?”头领挥起他的长矛,守卫的头瞬间落地,其余人也被吓得不轻,他轻笑一声:“狗东西,不看看自己拦的是谁。”
陆锦州靠着窗沿,从帘缝隙中瞧见那守卫的头正朝上紧紧地盯着自己。
手心里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杨诚打开扇子扇出一股凉风,说:“大人,别看了。”
铁骑才走后不久,另一队人马就随后赶来,这次守卫放聪明了些,仔细观察了一番驾车之人,不过是个穿着粗布衣的少年,马车形制也极其简陋。他走近大喊:“令牌!”
驾车的粗衣少年怒吼:“不长眼的东西!陛下的车都敢拦,脑袋是不想要了!”
守卫颤颤巍巍地跪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卑职没想到这是陛下的车,还以为……”
“以为什么?陛下微服私访,行事低调不行吗?趋炎附势的东西。”
“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卑职……”
马车内的人淡淡地说:“行了,四泽,走吧。”
“是,陛下。”
守卫缓缓吐出口气,今天都怎么了,前脚右将军刚走,后脚就遇上陛下,往日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马车颠簸的来到驿站,杨迟扔给陆锦州一块令牌,“最近都带着,别乱跑,过几日自会有人来接你。”
“多谢大人,还不知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姓卢,单名一个姚字。”
……
京城不比兴平,它的繁华是嘈杂的,川流不息的车马,一路绽放的霓虹彩灯,十里街道上男女老少的欢笑,酒楼中文人墨客觥筹交错间的碰撞,还有露天地下杂耍艺人的吆喝,不得不说这座都城充满了活力与魅力。
往东三里,便来到了那家蜜饯铺子,虽锁了门,但屋里似还隐约亮着烛火,陆锦州上前敲敲门,问:“有人吗?”
老板探了个头,“何事?”
“今年的杏子酸,怕是早些摘了才好。”
“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