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
荣子澜有些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荣子澜犹疑片刻:“你说。”
楚清漪拿出一颗黑棋扔给他:“帮我杀个人……以白衣的身份。”
荣子澜接到棋子后打量一番,眯眸:“谁?”
“工部,白志延。”
“可以。”
楚清漪勾勾唇,又将一张字条和一把匕首扔给他。
不管他的反应,也不管他要问什么,楚清漪转身就走。
荣子澜忙对着她的背影喊:“楚清漪,你要帮夜殇是不是因为你不只把他当棋子?”
楚清漪没有回头,只是她的声音格外清冷:“直呼皇后之名算是大不敬。”
一语中的,荣子澜看了看拿在手上的东西,倏地笑了。
是啊,她已是皇后,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又能怎样?
……
此时的生死街,所有人因为外人的到来纷纷驻足。
因为进生死街的人大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已经很少人来这里了。
生死街可没有什么好东西,一堆被京城抛弃的犯人,一堆被视如草芥的蝼蚁。
明明外边阳光明媚,可这里的整个街道都暗沉沉的似在提前迎接黄昏。
街角处藏着一堆乞丐打扮的人,甚至于可以看到远处断手断脚的残人。
有人和流浪的猎狗抢食,小孩子脏兮兮的坐在泥水里。
也有人不一样,他们坐在客栈里,一手端着酒狂饮,俯视着夜殇的目光满是不屑。
也有人嗅到热闹的味道,拿着肉边吃边走向窗边,满嘴油腻。
魁梧的大汉当街杀人,掠夺钱财,惹得啼哭满街。
无人管,弱肉强食的世界。
夜殇和这里格格不入。
一身黑衣矜贵清冷,额前两缕龙须随风轻摆着。
暗处,一红衣女子妩媚勾唇,她直勾勾地俯视着底下的人,饶有兴趣地开口:“长睫轻敛,鼻梁高挺,红唇紧抿。
啧,好干净的小公子。”
她身侧的紫衣男人不屑一笑:“你感兴趣?”
听此,红衣女子勾起他的下巴,轻轻摇摇头,又靠近他:“我只对活人感兴趣。”
紫衣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腰,慢慢缩紧,猛地用力,女人撞到他的胸口。
男人凑到女人耳边,浅浅地吹了一口气:“姐姐看我怎么样?”
女人轻啧一声,用一只手指在他的心口处,风情万种得笑着。
她轻轻一堆:“姐姐啊对弟弟也不感兴趣。”
男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女人的目光纯净得引人犯罪,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没关系,把姐姐感兴趣的都杀了就好了。”
女子依旧笑着,不再理他。
她的视线又落到夜殇身上,调笑着开口:“公子来这里做什么呢?”
夜殇头都不抬,清冷得要将人冻死:“寻死。”
云淡风轻地吐出这两个字,可生死街不少人都警惕地看向了他。
“寻死”二字就意味着要夺生死街的权。
夜殇不看任何人,若无其事地走进一家客栈。
楼上的女人和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兴趣。
女人幸灾乐祸:“要夺弟弟的权呢!”
男子道:“那得有命!”
夜殇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只刹那,临近他的一桌就有人拿一根筷子向他扔来。
夜殇未抬眸,直接接过又用力还回。
本就是小菜一碟,扔的人也不奇怪他会扔回。
只是当他要接时,筷子擦着他的手指过去,皮开肉绽,手抖个不停。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夜殇,这人的内力……
其他人见此,放下了手中的酒,纷纷拿起旁侧的刀。
他们慢慢地站起来,举起刀,谨慎地向夜殇走过去。
一刀劈下,夜殇侧身,桌子直接碎裂。
另一人见状猛地拿刀向他砍去。
可是,于夜殇来说,这就微不足道了,他不想浪费时间。
所以,一招比一招狠,且招招致死。
不一会儿,客栈里满是尸体。
然而,这些伎俩在生死街连第一关都不算。
夜殇淡薄地开口:“可以出来了吗?”
倾顾看了看紫衣男子,挑眉:“去吧!”
紫衣男子又靠近她,故作失落:“姐姐不陪我吗?”
“万一被他勾走了呢!”
“那姐姐还是不要去了。”
紫衣男子懒懒地走出阁楼,趴在栏杆上,俯视着夜殇,并不友好:“小白脸,我好想看你怎么死啊!”
夜殇:“希望你有命。”
紫衣男子勾唇,手指一抬,出现两个人。
两人手上都端着东西。
左边是一把匕首,右边是一颗药丸。
紫衣男人示意两人下楼,而他自己则看热闹一般:“二选一。
如果你要拿左边的匕首,就自己断掉自己一根手指。
不过本公子觉得小白脸你最好选右边的药丸。”
夜殇眸中无波无澜:“什么药?”
紫衣男人明显一愣,他看着夜殇的眸色有了几分认真,这小白脸是第一个什么废话都不说的人。
紫衣男人忽然觉得有意思,便开口回他:“断情。”
端着东西的人已经来到了夜殇身边。
紫衣男人话音刚落,尾音都还没有收完。
夜殇却直接拿起匕首,轻轻一抬,左手小指落地。
明明只是匕首出鞘的声音,却震得人发疼。
匕首上的鲜血划着刀刃直到刀尖,而后滴在地上,和断指相撞。
夜殇垂在身侧的手源源不断的冒着血,牵连着血丝,拉扯着人心。
而他依旧神色淡然,若不是那一节断指,还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速度快得紫衣都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他不信有人会真的选择断指,那得是多傻啊!
所以真的看到时,他已经完全震惊。
眯眸看着楼下一脸淡然的人,已经不只觉得有趣那么简单了。
他的内心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十指连心啊。
这个人竟然毫不犹豫!
倾顾也看呆了,她凝视着夜殇。
他的嘴唇已经发白,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怎么可能呢?
断指有多疼,倾顾没有尝过,但她知道,绝对不该如他这样神色无异于平常。
她的视线又落在那颗药丸上,久久不能回神。
宁断指不绝情,倾顾想,他心中一定有一个爱惨了的姑娘。
生死街可不只是罪犯,区区门外的几个人怎么会守得住生死街里真正能出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