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着脑袋,他看不清她神情。
而后,他从她身上翻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楚清漪不明所以地坐起来,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可能魅力不足?
她抬手整理衣服,整着整着,忽然瞥到自己的守宫砂。
一瞬间,恍然大悟。
她笑了,笑着笑着红了眼。谢容沉,为何不自私一点呢!
楚清漪从床上起来,去凉泉找他。
走进时,一股寒气袭来。
可楚清漪却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
边走边扔,看到谢容沉时,只剩下肚兜和亵裤。
然后踏入泉中,靠近他。
感受到她的气息,谢容沉睁开眼睛。
只是看到她的打扮时,他眼眸沉得要藏不住思绪。
楚清漪得逞一笑,撩起水泼到他身上,“谢容沉……”
话还没说完,谢容沉已经将她拉入怀中。
她调侃一笑,“不躲了?”
他咬牙警告,“闭嘴。”
楚清漪笑笑:“谢容沉,我等你来娶我。”
谢容沉再次吻上她,珍爱的,失而复得的,怜惜的。
楚清漪能感受到他的珍爱,于是紧紧抱住他。
冰冷的泉水中,两人深情地拥吻着,那是岁月对他们的妥协。
就像,他们妥协于这看不到结尾的棋局。
那晚,谢容沉看着熟睡的楚清漪,写下了聘书。
他摩挲着聘书边角,悔意闪上心头。
她让华行在北国的阴谋化为灰烬,冀国对她,自是咬牙切齿。
而今冀国未平,楚清漪到离州的事情便不能暴露。
若有一日,他战死……
谢容沉敛眸,他捏紧聘书,指尖泛白。
……
“轰隆——”
“咔嚓——”
外面雷雨交加之下,楚清漪睡得并不安稳。
当最后一声响起,她彻底被惊醒。
后背冷汗粘腻,心口郁闷难捱。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等安下心来发现,她已经在幽兰院了。
昨日之事,如今再想,只忆起谢容沉那满身的伤疤。
心口的位置,剪矢的痕迹,他有多少次命悬一线呢,而今想来,劫后余生之感浓烈。
她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雨季最是清爽。
天还有些暗沉,看不清远处,天空偶尔的打闪照亮楚清漪眉眼。
莫名地,她开始心慌,九月二十六了。
门被推开,楚清漪回头,是酿儿。
“小姐……”
在看向楚清漪时,酿儿惊得瞪大了眼睛。
楚清漪愣了一下,抬手摸向人中位置,湿润传来,她便明白了。
手放下,指尖是血液鲜红。
酿儿跑过来,拿着手帕帮她擦,手指颤抖地不成样子,她不敢看楚清漪,一点都不敢。
上天为什么总是这样刁难她啊!
酿儿声音哽咽:“为什么会这样?”
“酿儿。”
酿儿不理。
“酿儿。”
酿儿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她看向楚清漪,安静极了。
天空雷声轰隆,一字一句都惊心。
楚清漪皱着眉叫她,安慰也是疼惜,“别声张。”
“小姐。”
都现在了,都这样了,还是不愿意声张,酿儿想哭,想闹脾气。
可看到楚清漪疲惫的样子,她便不闹了。
她放轻声音,语气诱哄,“我们去看大夫好不好?”
楚清漪身上又出了一身冷汗,无奈摇头,“没用的。”
没用的。
荆南宫离开前,一定知道她的情况了,他什么都不说,就是没有解决办法。
那可是荆南宫啊,他若束手无策,八成是很难。
酿儿扶着她,感受到她手指冰凉,“我们写信给宗白公子。”
楚清漪笑着调侃,“他大概带着白姐姐藏起来了。
酿儿,荆南宫会想办法的,别担心了。”
“小姐……”
“别说出去,若谢容沉知道,他就半点不会和我妥协了。”
楚清漪叹了口气,拍拍酿儿的手背,眼神坦荡赤诚,“还剩五天,乱局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我想,这五天,所有人都是平静的。
酿儿,不要打破这份平静,这是我三年来唯一能弥补的遗憾。”
酿儿眼角泛红,忍着心口郁结点头。
楚清漪失笑:“只是身体没那么好而已,又不是快死了,傻丫头,难过什么呢!”
玩笑没有让酿儿放松,反而更觉悲凉。
……
天亮时,雨还在下,不过雷声停了。
听到密道的动静,楚清漪有些疑惑,听脚步声,不是谢容沉。
她若有所思,等着密道里的人出来。
等两人出现,一个不用多说,是南婀月。
另一个……
念安院的杏眼女子!
杏眼女子看向她,眼神直白,并不扭捏,她对楚清漪点点头,“楚小姐。”
楚清漪:“姑娘是……”
“我是无细。”
楚清漪顿了一下,恍然,谢容沉之所以会刻蝴蝶,是一位叫无细的姑娘教的。
于是,她向无细抬抬胳膊,露出那只蓝色蝴蝶,弯唇一笑,“很漂亮,多谢。”
无细笑笑:“分内之事,楚小姐不必挂怀。”
楚清漪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身后,“酿儿,看茶。”
酿儿点点头,离开。
楚清漪邀着她们坐下,问话间才知无细目的。
谢容沉忙于公务,怕她无聊,所以让无细来陪她。
无细是个妙人,丹青、梳妆、刺青、礼乐都很精通。
问她何时所学,她只笑着说,乱世存活,技多不压身,只为赚一口饭的钱。
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无细安于现下,不问未来,是楚清漪曾经想活成的模样。
酿儿将茶盏放好,倒好茶之后就站在了一旁。
当楚清漪问南婀月为何而来时,南婀月很平静地开口,“我告诉王爷,我喜欢待在你身边。”
无细笑了,楚清漪挑眉,“为何?”
南婀月看着她,认真地道,“我待在你身边,感觉很安静。”
楚清漪失笑。
九月二十六日,无细和南婀月陪了楚清漪一天。
也意味着,楚清漪没有见到谢容沉。
夜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下床,继续写关于谢容沉的故事。
后来,她混混沌沌地睡下,夜里,听见动静又敏感地醒来,她隐约看到有人坐在床边。
不需要猜测,那个人就是谢容沉。
“躺上来。”
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