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错喉咙发疼,面具下,眼睛已红。
他听到自己说:“好。”
“等你们凯旋。”
“嗯。”
听到他的回答,楚清漪笑了笑:“走了。”
这一次,她先转身。而温错望她背影好久。
……
在温错冒雨和魏巡会和时,南钊也兵临芸竭城下。
芸竭城门紧闭,城墙上一个人也没有。
南钊抬手让军队停了下来。
他带着帏帽挡雨,骑着马在原地转了一圈后,颇为随意地勾唇,而后对着城中呐喊,“谢容沉,不是说不会退吗,怎么藏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城内,谢容沉等人已经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在机关阵中站好。
荣子澜:“他敢攻城吗?”
南钊这个人,胆大妄为,还总觉得胜券在握,经不得激。
不然守七方城时也不会心大到去支援付冀。
好的一点是,南钊虽野心勃勃,却也得失兼顾。
这样的人是矛盾的,他既有野心,也可以任由失去。
谢容沉眯眸:“敢。”
挡兵者的机关阵里,谢容沉、钟沭、荣子澜、荣子卿站成方形,手中拿着长戟,蓄势待发。
他们带着帏帽,处在大雨之中,压抑的景色笼罩他们,似陷在迷雾里,像是孤注一掷的勇士。
酿儿来时,就看到了这副情境。
她下马,找到谢容沉。
看到她时,谢容沉皱眉,“你来做什么?”
酿儿忽然单膝下跪:“请求王爷让我替您的位置。”
荣子澜三人还有倾顾都有些疑惑。
直到酿儿说:“一旦他们进入芸竭城,我们就用机关城拖延他们
彼时,芸竭城甚至是它北边的城池都是松懈的,也是最好攻克之时。
请王爷南征,救我家小姐。”
酿儿眉目冷清,声音铿锵,虽是祈求,却也不卑不亢。
她仰头看谢容沉,等他答案。
但只要他拒绝,酿儿一定会自己往南。
荣子澜攥着长戟的手松了松,看向谢容沉:“你去吧!”
倾顾:“谢容沉,去救她。”
钟沭和荣子卿未言,但他们的表情明显是同意的。
谢容沉滚了滚喉:“好。”
他将长戟递给酿儿,嘱咐一句小心就离开,如果细看,就能看出他的紧急。
是啊,没人比谢容沉更想去救楚清漪,所以酿儿才会如此。
钟沭问酿儿:“知道怎么走吗?”
酿儿只看过他们练习怎样用机关城,却没上手过。
但荣子澜想到酿儿甚至一眼就记住《灼月剑谱》的事情,忽然笑了,说:“她知道。”
酿儿明白荣子澜想到了什么,没反驳,对着钟沭点头。
钟沭见此,也点头表示知道。
……
谢容沉登上城墙,南钊此时还在城外放话。
看到谢容沉立于城墙之上,肃穆得像厉鬼,南钊的眸中也越见狠厉。
大雨滂沱,火药无用。
可谢容沉不主动攻击,就那样冰冷地俯视着他们,一动不动,手中无忧剑已经拔出,垂在身侧,雨珠顺着帏帽滚落,滴落在无忧剑上,被砍成两瓣。
南钊危险地眯眸,动了动脖子后阴冷地勾唇,抬手:“七方军后退,焰军攻城。”
焰军应声而动,错过南钊,一往直前。
南钊再次抬眸看谢容沉,大喊一句,“谢容沉,如果本将没猜错,你身后依旧是座空城。”
谢容沉冷视他,双唇紧抿。
南钊笑:“不是说不会退城吗,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呢!
今日本将教你一个道理,别太心善,你不愿离州军迎战焰军,怕他们白白战死,可是不战而退,更他娘的孬种。”
谢容沉转了一下手中剑,看焰军已将城门打开,城中正如南钊所言,是座空城。
南钊见此情景,不屑地冷哼。
怕南钊发现端倪,谢容沉将无忧剑砍向身侧离州军棋,军棋被砍断,他抬腿一踢,左手接住。
现在,谢容沉左手拿着军棋,右手拿着无忧剑。
他依旧俯视南钊,勾唇邪笑:“那本王今日便教你……”
随着铿锵有力的“擒贼先擒王”五个字穿破大雨而出,只见谢容沉忽然俯身,踏着城墙的墙壁走壁而下,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芸竭城里,在焰军全部进入之后,倾顾运转机关,对着荣子澜喊了一句,“关城门。”
荣子澜抓着身前木桩,侧身而起,以自己为轴在空中划过半圆,脚尖勾起不远处的木棍。
木棍借外力踢入沟壑之中,填补了机关漏洞,内里机关运转到城门,城门自动关上。
接下来是钟沭,他用长戟将半空悬木打入地上沟壑,空洞再次被填满,机关再一次运转,城门处,悬空石头从天而降,将城门严严实实地挡住,封死了城门。
南钊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但已经晚了。
谢容沉轻笑一声,左手一用力,军棋被扔出去,刺着雨珠穿成一条线,势不可挡之力让七方军下意识闪开。
可就是因为他们都躲避,离州军棋稳稳地插在了七方军的战车之上。
虽然大雨之下的军旗未能随风摇曳,可那抹在压抑的黑暗里依旧刺目的红就那样嚣张地提醒着南钊乃至七方军上下,此战,离州军必胜。
南钊回头看到那军旗插在那里,脸色很不好,再看谢容沉时声音都沉了下来:“离州军没有退。”
虽是疑问,出口却是笃定。
谢容沉未回答。
南钊突然笑了,“谢容沉,我收回此前的话,你不是孬种。倒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狠心让离州军和焰军同归于尽。”
他以为离州军还藏在城里。
忽然,他停了笑:“不过你呢,怎么没有和他们共同抗敌,哦,对,你是来杀我的。”
他骑着马后退两部,双手摊开,无情嘲笑:“真大胆啊!
可你是不是忘了,本将的身后还有七方军呢,怎么,擒贼先擒王,好大的口气啊!”
谢容沉抬眸,眼睫眨开间,他的眸中似放出万刃。
手中无忧被攥紧,谢容沉神情紧绷,大雨挡不住生人勿近的气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他勾唇:“现在呢!”
“驾。”
“驾。”
“驾。”
忽然间,从东西两侧奔涌而出二十万将士,他们手中长戟肃然,本就乌云压境的城外,又因离州军势如破竹地骑马而来更加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