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
荣子澜脚步顿住,没好气地回头,“倾小姐这是意识到自己发疯了?”
倾顾气笑了,“干嘛!
本小姐第一次亲人,荣子澜你好歹是个男人,不要像失了清白一样的良家妇女一样好吗?
不然,你亲回来?”
荣子澜张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他显然没有那般气急败坏了。
其实,他不是气倾顾把报复施在自己身上,而是对倾顾报复的方式无奈。
总归,有那么多东西比情爱重要,何必呢!
他走回去,走到倾顾身边,然后把她从桌子上拉下来。
而后,背过身去开始整理那些打湿的兵书。
或许他该告诉倾顾容沉的故事,告诉她容沉为什么对楚清漪那么执着。
倾顾安静的站在一旁,从荣子澜嘴里听谢容沉的故事。
苦难的谢容沉,狼狈的谢容沉。
直到荣子澜把一个暖手炉放到她手上,倾顾才回神。
她抬头望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荣子澜已经转身。
他走回座椅,无奈,“其实,容沉成为一个坏人才不奇怪。
奈何,我拉了他一把,陶掌院拉了他一把,于是他没变坏,还尽职尽责的当了一个阁主。
但是他在思徒一刀一刀的杀人时,我退缩了,没站在他身边;隐藏思隐阁,陶掌院瞒了他,死了那么多人,只是想将思隐阁交到白衣手上。”
荣子澜说着说着,觉得心口难受,“他一直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世人怕他,熟识他的人也没有对他义无反顾。
但楚清漪不一样。
她本来就是抱着目的接近容沉的,我们都清楚。
可她却也能在世人都惧怕他的时候,毅然站在他身边。
能在他受罚时给他撑起一把伞。”
“出征时,哪怕楚清漪想让容沉得胜后来帮她救楚家。
可她何尝没有想尽办法救容沉的命,楚家暗卫令,那块许愿牌,都曾将容沉从鬼门关拉回。”
荣子澜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楚清漪入宫为后,他护了一路。执念有,难熬也是真的。”
“后来他是摄政王,有权利报复伤害自己的所有人,可他没有,因为他把自己弄丢了。”
“那时的谢容沉,无心无情,就像儿时初入思徒壁的时候,狠到杀人不眨眼,却也没什么夺权之心,哪怕死,都不怕。”
“楚清漪所站在的位置,不能错一步,但她全力将对容沉的亏欠补全,为他闯机关楼,哪怕弄得一身是伤,哪怕有可能死在机关楼里。”
他眉心轻蹙,“步步为营却还是走上一条路,明明可以形同陌路,奈何皇朝将赴。”
“明知深爱,明知只要她一句话,容沉就可以把所有荆棘除完,可楚清漪没有,她自己背负,也不愿容沉入局。”
荣子澜很认真地看倾顾,“倾小姐,我之前不懂,现在明白了。
情爱总要相互,执念也不是乍然而起,所以,我没拦他。
你,又何必闯他这只为一人开的盛世呢!”
偌大的营帐忽然安静,帐外寒风呼啸,将士呐喊。
铿锵的战鼓声,不知定了谁的心。
倾顾低低头,忽然笑了,“荣子澜,你小看我了。”
荣子澜抿唇未言,只见倾顾抬头,眸间明媚,“我倾顾,爱恨都淡,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
不必替我担心,因为我倾顾,独一无人。”
她摊摊手,语气缱绻,“醉一场,除了仇恨,什么都能忘。”
荣子澜盯着她坦然的眼睛,笑了一下。
总之是她的路,他言尽于此,也算不负相识一场。
……
楚清漪这几日简直要将魅离泪宠上天了。
她亲自去后厨跟着客栈的师傅学做菜,亲自带魅离泪上街置办服饰。
会带他去老板的面摊吃面,也会带他去寺庙拜佛许愿。
只要魅离泪一皱眉,楚清漪就为难好久。
那样子,简直是把魅离泪当儿子宠了。
本就无法无天的人,现在唯一能让他妥协的人都惯着他,荆南宫直叹苍天无眼。
魅离泪自然也察觉到了楚清漪的异常,起初不明白,后来发觉,她是在弥补。
他不是善人,乐意享受这份迟来的宠爱,因此只会得寸进尺。
鉴于荆南宫丢给他的白眼,魅离泪扯着楚清漪的衣袖,撒娇道,“阿姐,荆南宫又欺负我。”
楚清漪无奈,还是问出了口,“你们什么仇什么怨啊?”
魅离泪叹了一口气,将脑袋靠在楚清漪的肩上,愤愤又带着点可怜,但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
“阿姐,你帮我教训他吧,好吗?”
楚清漪:“……”
不得不说,有时候,精致的皮囊也可以变成杀人的利器。
好比,魅离泪一撒娇,总有那么一些可怜兮兮的味道,配着他无辜的眼神,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小孩子被打了总要找大人帮忙,但绝对不谈是不是自己先动的手。
而魅离泪显然深谙此理。
……
楚清漪第108次感叹自己真是不厚道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荆南宫门口。
然后,又第109次感慨自己不厚道。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谁?”
房门里传出荆南宫不耐烦的声音。
“是我。”
静了一瞬,本以为他懒得理她,谁知道房门开了。
荆南宫懒懒地靠着门,眼皮毫无精神地掀起,阴阳怪气地道,“呦,皇后娘娘有何贵干?”
楚清漪摸摸鼻尖,轻咳了一声,“我想通了,你也只是做分内之事,我不该那么说你。
所以,特此登门,聊表歉意。”
荆南宫忽然站直,上下打量她一遍,指指自己,“你看我。”
楚清漪抬眸看他。
荆南宫嗤笑,“我很像傻子吗?”
楚清漪抿唇,好像有些为难,好像有求于他,又难以开口。
荆南宫眼眸微动,“进来。”
楚清漪进门,在门口的时候不觉得,一深入,浓烈的药草味袭面而来。
差一点忘了,荆南宫也玩毒。
荆南宫坐下,看她站定不动的样子,舔了舔唇。
一个响指打出,十几蛇从角落里爬出来,“嘶嘶”地声音,粘腻的皮肤,让人浑身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