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殇没有说话,反倒是慕容故开口:“丫头,你刚来不久,还不能参加考核。”
她当时直接跪在了地上:“副掌院,我虽然刚来不久,但也算是通过了第一轮考核,所以,求掌院给我一次机会。”
小秦夭语气坚定,慕容故有些动容,他看向夜殇,询问:“夜殇,你说?”
夜殇像是一点都不在意,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对他来说,随便谁都可以。
慕容故便也点点头,扶起了秦夭,语气有些严肃:“丫头,夜殇的能力是这批学子中最高的,你必须足够优秀,才能配得上他。”
秦夭偏头看向那个男孩,原来他叫夜殇吗!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堆学子中间,不掺杂一点点稚气,成熟得像个大人。
无可辩论,他很优秀。
于是,秦夭点头。
那时候她隐隐觉得,慕容故看待夜殇是不同的。
事实也证明,真的不同。
夜殇本就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思隐阁阁主,其他人怎么可能比得了。
而她的出现,是个意外,如慕容故所说,她必须足够优秀才能站在夜殇身边。
因为夜殇身边,清平居主人位置上的人,要么优秀,要么就是没有。
也因此,她进内院的一条捷径就是站在夜殇身边。
他一直没想问她的名字,直到需要叫她的时候,他才问:“名字?”
秦夭那时是有一瞬间受宠若惊的,反应好一会儿才连忙回答:“……小五。”
说出口的那一瞬,秦夭愣了,因为只有她的家人才叫她小五!
她看着夜殇,想,大概是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下意识对帮她的人产生的依赖吧!
后来,他一直唤她小五。
直到考核结束,他成了思徒大公子,她成了思徒五小姐,他不再唤她小五,可他却承担着她犯下的所有错误。
她说:“公子,你想要的,秦夭会竭尽全力守护。”
她见过他狠厉的和野狼厮杀,也见过他毫无波澜地杀人,见过他满身伤痕却一声不吭,见过他……
好多好多。
时间也变得好久好久,久到快要忘记仇恨,久到不知道在何时爱上一个人。
她拼尽全力,可他们始终不同路。
她无奈一笑,公子,对不起,小五要毁约了。
……
“大掌院。”
阿黛刚刚和温错到千梦苑,就看到了陶祁。
看架势,似专门在等她一样。
她拍拍温错,示意他先离开。
然后又很礼貌地行礼:“大掌院。”
陶祁点头,转身走到凉亭下坐下,侧身看向阿黛,示意她也坐下。
阿黛没推辞,上前。
“如今思徒局势,丫头你如何看?”
阿黛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毕竟她只是个外人,还是个将思徒搅得天翻地覆的外人。
于是她想着胡诌几句。
陶祁看破了她,直接道:“但说无妨。”
阿黛摸摸鼻尖:“……好。”
她思考了一下,给了十六个字。
“敌明我暗,畏首畏尾,腹背受敌,还有……黑白不分。”
陶祁眉头微皱:“怎么说?”
阿黛笑:“首先看《灼月剑谱》一事,剑谱明明是魅无衡的,思徒却弄得像私藏了什么宝物,还要开争夺大赛,不免有些好笑。明明思徒可以占据剑谱培养自家人才,说白了就是怕江湖上的针对。想要剑谱却又怕江湖议论,既想得到名声,又顾着魅无衡的少之又少的情谊。”
“其次,我将剑谱收回给温错,明明可以减去一场风波,二掌院却弄得整个内院都知道了,人多口杂,我只能将剑谱全部卖出,毕竟物以稀为贵,而且那剑谱真假难辨,现在看似乎没什么人练。当然,这两点看得出,思徒做事畏首畏尾。”
“第三,思徒屡屡受创,根本没办法预知危险,连对方目的都摸不清楚,敌明我暗,思徒不可能走得顺。”
“第四,魅阁,紫荆殿,路家山庄,至于小势力我就不一一列了,思徒处处不讨好,可谓腹背受敌。”
“至于黑白不分嘛,大掌院,楼忆看破局势,没阻止我卖剑谱,却被说成胡闹,夜殇以一己之力平一场乱,却是受罚的那个。
大掌院,主动出击是胡闹,不守规矩,难道要等思徒……”
阿黛耸肩,没再继续说,她后边的话更不好听。
陶祁还算开明,虽然她私心里想为夜殇鸣不平,但还是要尊重一下陶祁。
“你说得对,所以思徒,一定会有一场劫。”
阿黛所说,陶祁自然明白,可思徒明白的人又有多少。
阿黛没有说话,思徒这场劫,可能也是北国的劫。
这场劫,轻则是血肉堆砌的城墙,重则……
大厦将倾,国将不国。
她忽然明白师父为何不让她查了。
思徒令上根本没有关于要杀师父的任何记载。
可师父确实被思徒令追杀。
北朝杀师父的罪名并不成立。用思徒令只是掩人耳目。
但师父明显知道他被思徒令追杀的真正原因,所以不让她掺和。
现在想想往日种种,思徒好像被一张巨大的网罩着。
这张网正在慢慢锁紧,直到清除所有障碍。
师父,魅无衡夫妇,思徒的各个公子小姐。
师父为什么妥协?
他修建的思徒,机关无数,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毁了思徒。
或许他明白,北国倒一个千机子可以,倒一个思徒却不行。
他原谅思徒了。
思徒刚刚建立时,思徒壁的权力几乎可以和皇城相等。
也意味着师父的权力之大。
朝廷自然不放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有师父自己的妥协,所以没人觉得朝廷错了。
师父不让他们报仇,是怕自己的弟子毁了思徒吧!
阿黛浅浅一笑,师父啊师父,你如此护着思徒,护着北国,值得吗?
陶祁看她的样子,揉了揉眉心,道:“丫头,你看得通透,也是难得的人才,不知你是否愿意留在思徒。”
阿黛笑着摇摇头:“感谢大掌院如此抬爱,不过小女近日便要启程归家了,怕是不能答应掌院了。”
在刚刚之前,她执着地想要弄清楚师父被杀的原委。
想来好笑,不过是功高震主罢了,查的清楚,她还能弑主不成?
况且她要弑主,倒是平了自己的怨了,可她又不能拿父母,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如此,之前种种又似是她自己不自量力。
思徒令不能查,师父的清白还不了,待在这里的意义便没有了。
陶祁听说她要走,刚想说什么,陶湛便慌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