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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宿命从不怜悯

浮沉扰 张迎曳 2721 2024-11-12 18:24

  或许是那梦的缘故,楚清漪的心一直吊着,在得知谢容沉攻下七方城并且安然无恙时,楚清漪的心才安稳下来。

  她祈盼着谢容沉快些回来,盼望着见他,她甚至摆好了清欢酒来为他们接风洗尘。

  靠着凉亭的柱子,她不小心打盹,寒风吹进凉亭,大风裹袭,酒坛被吹到地上,“咔擦”一声,碎了满地坛瓦。

  清欢酒肆流,楚清漪惊醒。

  她还在床上躺着,胳膊依旧挡着眼睛,泪水已经流完。

  似梦非梦,似真似假。

  十二月,七方城真的攻陷了,那是楚清漪来离州后第一次上街,没有戴幂篱,她是她自己,是楚阿黛。

  她的心突突地跳,而身边是百姓欢呼,他们自发地欢迎离州军入城,每个人都兴高采烈。

  离州军将士骑马入城,却不是离州王,也不是荣副将;不是荣子卿,也不是倾顾……

  都不是,只是一个报备的小将。

  他骑着马呐喊,似一种仪式。

  “七方城陷,离州王战死。”

  “七方城陷,离州王战死。”

  “七方城陷,离州王战死。”

  那一刻,楚清漪什么都看不清了,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所有妥协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吗?

  为什么每一次都能把她逼到绝路,为什么每一次都那样突然。

  她谁都没有救下。

  师父、母亲、楼忆、爹爹……

  自渡,自渡,终究是没有渡回自己,还丢了所爱。

  不,那都是梦。

  楚清漪晕倒,被带回离王府,大夫来回奔波,她迟迟不醒。

  荣子澜提着大夫的衣服威胁,发了狠地咬牙,“救不醒她,本将要你的命。”

  大夫颤抖着身子,害怕又无可奈何:“这位夫人有孕在身,我们不敢用药啊!”

  荣子澜僵住,手慢慢松开。

  他迟缓地望向床上的楚清漪,懊恼和悔意充斥着胸膛,无尽自责。

  ……

  关于那场战争,关于回忆,也关于梦,楚清漪只记到了这里。

  而她彻底的清醒是在离州胜军进城第二日。

  她睁开眼睛,麻木地起身,浑身无力又倒下,还是固执地支撑起身子。

  动作虽迟缓,却还能行动,她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晕倒而已,只是晕倒。

  她得去看谢容沉,谢容沉答应她要回来的,答应要娶她,他怎么会食言呢!

  楚清漪推开门,门外站着荣子澜,她僵硬一瞬,开口沙哑,“他在哪?”

  荣子澜滚了滚喉,嗓音干涩:“……浮沉殿。”

  楚清漪若有似无地点点头,向着幽兰院的大门而去。

  守门将士要拦她,见她身后的荣子澜,于是有眼色地退下了。

  想来,这是她第二次走正门,第二次暴露在人前。

  楚清漪嘴角讽刺,满目忧伤,心脏的位置似被挖了一个洞。

  这种感觉,她经历过数次了,可楚清漪啊楚清漪,你怎么就没有习惯呢!

  你这么这么没用。

  她头脑昏沉,眼前物模糊,脚步虚浮之下,摔在地上。

  荣子澜知道她有孕,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

  楚清漪顺着他的手往上看,眼神空洞,良久,才有半分清明。

  荣子澜看着这样的楚清漪,虚弱、狼狈、了无生机。

  他就那样说不出话来,眼角泛起红,荣子澜哽了哽,低声唤她:“楚清漪。”

  在叫她,叫她出悲痛。

  可那怎么会容易,谢容沉拿命在爱的人,她何尝不是拿命在爱谢容沉。

  但凡上天垂怜,就不会让他们生死两岸。

  荣子澜恨极,恨得要将上天碎尸万段。

  究竟,要怎么样才可肯放过。

  楚清漪还在安慰他,她轻轻摇头,强颜欢笑:“我没事。”

  她自己站起来,继续走。

  她一步步往前,去过无数次的浮沉殿越来越近,那种恐惧和窒息感也越来越重。

  藏来藏去,有什么用呢!

  其实,藏不住的,楚清漪很清楚,谢容沉也很清楚,但他们还是默契地维持着假象。

  自欺欺人的互相妥协,也努力地营造一个正常的幽兰院。

  他不愿她涉险,她就满足他,什么都不参与。

  他想护他周全,她就好好的藏起来。

  可是谢容沉……

  你怎么答应我的,你究竟是怎么答应我的!

  为什么你们都要食言,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我那么好骗吗?

  那么好骗吗!

  她在心里嘶吼着质问,但是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

  不会有人这样爱着她了。

  她唯一信任的,唯一敢依靠的,唯一敢在他面前松懈下来的人,没有了。

  他们没有见最后一面,没有拜堂成亲,什么都没有。

  究竟在做什么呢。她这一生,究竟在做什么呢!

  站在浮沉殿的门口,楚清漪的心脏狠狠抽搐,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掐着掌心,指缝里掐出血来,都没缓解心口疼痛。

  她抬眸望进殿内,盈满泪珠的双眸,充满祈求。

  谢容沉,这条路,我走得太累了,我求你,求你骗我一次。

  我求你了,骗我一次。

  泪水如断线珍珠,从眼眶掉落,落在灰尘的地面上,然后破碎。

  每一次憧憬未来,都是和命运在抗衡。

  但是,宿命好像从不怜悯。

  两年里,是不是她对其他事情太过游刃有余,所以才在性命这件事上无能为力。

  她看着床上的人,他安静地躺在那里,比醒着少了很多矜冷。

  那样高傲的谢容沉,眉目淡薄,除了唇上无血色,好像和平常无异。

  他好像只是睡着了。

  荣子澜看着眸光黯淡的楚清漪,心下不忍:“他……”

  楚清漪将手指放到嘴边,轻“嘘”一声,笑着:“让我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荣子澜沉默片刻,暗暗离开。

  殿门被关上,光亮也被隔绝,房间黑暗,他隐匿在暗中,她看不清他。

  楚清漪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路那么长又那么短。

  长到她脑海里是和他的所有遇见,短到她两步就能迈完。

  谢容沉,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又走散了。

  楚清漪无奈地笑了,明明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寻找生路了。

  她坐在他身边,拉起他的手,这一次,他的手比她更冰凉。

  怎么暖都暖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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