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央宫内,
纯贵妃了解完皇后欲塞人给言胤城的事后,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言胤城和苏浅,她心里倒有些同样的想法,她是有些信不过这个苏浅,如果能有几个人在她身边看着,自己也能放心点。
言胤城仿佛知道自己母妃的想法在她正想开口的时候便说道:“母妃最好不要再说什么侧妃侍妾之事。”纯贵妃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了解自己,只是尴尬的拿起茶盏默默的喝了起来。
苏浅见这两母子如此了解对方,一时没忍住笑了。还遭来言胤城一记白眼,这才默默的收住了笑。
纯贵妃道:“上次你托我说的话,我同你父皇说了,只说了听说苏策的小女儿嫁给了年近五旬的胡之楷。”
言胤城问道:“父皇作何反应?”
纯贵妃想起了那日皇帝的反应:“陛下当时正批阅奏章,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很正常。在陛下眼里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苏浅想了想问道:“母妃可曾提过苏云廷弃武从文之事?”
纯贵妃点了点头道:“嗯,提了,只说这苏云廷一直热衷带兵不知何故突然就弃武从文了,陛下也没说什么。”
苏浅一笑:“母妃提过就够了,届时父皇自心里有数的。”
纯贵妃看着苏浅不解的问道:“你怎知陛下会将这两件事关联起来?苏云廷弃武从文跟兵部尚书有何关系?”
苏浅道:“父皇相信胡之楷是因为他一直都是举贤任能之人,他做事不偏不倚才能深得父皇信任;兵部尚书负责全国日常军事管理,处理武官的评估和任免,负责统筹军事设施建设和武器的储存和供应,但是兵部尚书并不指挥军队作战,所以,兵部尚书一职往往都是文官但任,这也是为什么苏云廷要弃武从文的原因。”
纯贵妃被苏浅这么一分析才恍然大悟:“难怪,这比苏云廷但任一个区区平阳军统帅确实有利的多了,若是苏云廷有权任免军队将领,那么将来只怕军队都是太子的人了。”
苏浅点了点头道:“所以,母妃这一步很重要,让父皇心里有个准备。”
纯贵妃看着眼前这个才十九岁的小姑娘却有如此心计和见识倒是有些佩服:“早听城儿说你聪慧,洞察世事,今日再见果然如此啊。”
苏浅不好意思道:“母妃过奖了。”
就在这时,小太监来报,皇帝身边的袁兴才来宣苏浅,纯贵妃和苏浅言胤城三人面面相觑,都在心里纳闷,皇帝这个时候来宣苏浅何事。
袁兴才进来才道:“战王妃,陛下请您去御花园一趟。”
言胤城欲起身道:“有劳公公了,本王陪王妃去一同过去。”
袁兴才为难道:“战王殿下,陛下只宣了王妃一人。”
苏浅起身道:“好,劳烦公公带路。”
言胤城担忧的看着苏浅离去的方向疑惑道:“父皇找苏浅能说什么?”
纯贵妃好似看出自己儿子对苏浅感情不像他所说的只是合作关系,但见苏浅像是真心在帮他,倒也没再说什么。
苏浅跟着袁公公一路到了御花园,只见皇帝负手站在一棵已经掉光叶子的桃树下静静的看着。
苏浅恭敬的行礼:“儿媳见过父皇。”
皇帝叹了口气转过身道:“你来了,知道朕为什么只传了你吗?”
苏浅想了想道:“许是今日儿媳顶撞了母后。”
皇帝见她面无惧色只是一笑:“你也知道你顶撞了皇后,听说皇后欲给战王府送几个侍妾,遭到了你和战王的拒绝。”
苏浅只得低头道:“是儿媳忤逆了,还请父皇降罪。”
皇帝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和战王感情好,听说你前几日病着,战王上朝都心不在焉,又是去打猎给你做披风,又是跟朕讨要了红罗炭,给少了还不高兴,非是厚着脸皮搬了好几车的红罗炭,朕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跟朕讨要过什么,没想到现在为了你脸皮也厚了。”说道此处皇帝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苏浅只是静静的低着头听着。
皇帝轻轻的抚摸着光秃秃的桃树道:“他这点倒是像极了朕年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想把所有好的都给她。”
苏浅这才开口问道:“父皇说的可是宫里的哪位娘娘?”
皇帝不由得心生感伤:“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成为这后宫的娘娘,你看这棵桃树,花叶落尽之时,就像一棵枯木,当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便倾其一切努力盛放,决定不爱一人的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棵桃木一样,冷淡的你以为它死了一般。”
皇帝边走边说道:“看到你和战王,倒是让朕想起了当初朕与她最初的样子。”
苏浅跟在后面心想难不成是皇帝初恋?还没有得到?想到此处苏浅才好奇道:“不知父皇说的是哪位女子能让父皇至今念念不忘。”
皇帝回过头好像突然找到可以倾诉之人般问道:“你想见见吗?”
苏浅诧异道:“这位女子如今在宫里?”
皇帝摇摇头道:“算是吧,她一直都在。”皇帝说着便大步向前走去,苏浅和袁公公只得快步跟上。
来到御书房,皇帝走到一扇门边轻轻的推开门便走了进去,苏浅怀着好奇的心步入房中,只见房间内四周都挂满了女子的画像,却都是同一人的画像,画中的女子有倾国之色,站着的,坐着的,跳舞时的,还有穿着北辰铠甲的单手握剑的,每一幕都美的动人心魄,苏浅一见画中人,心突然沉了一下,好像难以呼吸一般。
皇帝看着墙上的画像好像道:“她美吧?世间女子无人及她万分之一。”
苏浅看了一眼皇帝问道:“她是北辰的菩提公主?”
皇帝倒是有些吃惊:“你倒是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就是北辰的菩提公主-陈乐川,当年朕还是皇子时曾出使过北辰,见到她的第一眼朕就爱上了她,宴会上,她一支飞天舞仿若仙女飞升,那一刻仿佛世间一切的美好都不及她一个笑容。”皇帝如痴如醉的看着眼前的画像,仿佛已经看见了陈乐川出现一般。
皇帝轻轻的抚摸着一副陈乐川跳舞的画像道:“北辰地处北方,冬季高寒,她说没见过桃花盛开时的美景,朕便命人为她种了十里桃林,只希望他日,若她嫁来大炎便可看到朕为她种的十里桃林,可她就像一个脱离凡尘的仙子,她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爱情,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给得了这般承诺,尤其是身在皇家,婚姻大事哪能由得自己的心,所以,当朕听说你拒绝了皇后送的侍妾时,那一刻,朕的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她。”
苏浅看着眼前菩提公主的画像道:“儿媳也曾听说过,菩提公主,人美心善,可惜红颜薄命,她去世时也不过儿媳这个年纪,难怪父皇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是啊···”
苏浅看着皇帝脸上不言而喻的感伤,只想着,应是得不到永远在骚动···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言胤城见苏浅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起皇帝跟她说了什么。
苏浅回过神来问道:“殿下可曾听说过北辰的菩提公主?”
言胤城疑惑的看着她:“王妃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苏浅道:“父皇今日让我见了菩提公主的画像。”
言胤城震惊,转而不可置信一笑:“父皇那个隔间这么多年来,从不让任何人进入过,就算是当年父皇最宠的同安姑姑无意间进去后都被严厉训斥了,父皇今日竟会主动带你进去。”
苏浅道:“许是今日皇后之事让他想起故人吧。”
言胤城点了点头道:“本王却有听闻,当年父皇还是皇子时曾十分迷恋这位菩提公主,虽未见过这个菩提公主,但听闻这位公主容貌超凡脱俗,且聪敏善良,父皇娶唐皇后或是为了一争储君之位,这位公主倒也是个真性情之人,便直接与他划清了界限,后来两国发生战争,菩提公主亲自临城督战,北辰终是不敌大炎,菩提公主被逼至悬崖,竟直接跳崖。也可谓是巾帼英雄了,但是北辰的皇室倒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为何说北辰的皇室是一样的存在?”
言胤城继续道:“这也不过是北辰的民间传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只说这北辰国皇室是受了诅咒的,近百年来,皇室接连出生的皇子公主多有残疾,或不幸夭折,而皇室幸存的皇子公主的容貌皆是举世无双,就像菩提公主一般,且传言皇室兄妹姐弟多有不伦之恋,相传这位菩提公主就是已故的老辰皇和他的龙凤胎姐姐元和公主所生,元和公主生下龙凤胎后去世,老辰皇悲痛欲绝,几度欲随元和而去,被宫人发现救下,之后老辰皇把对元和公主的宠爱全部加倍给了这对龙凤胎姐弟。现在的北辰国皇帝便是菩提公主的弟弟-陈肖,也曾有人听闻陈肖自小和菩提公主感情非同一般,好到几乎超出姐弟之情,不过这些也都是传闻罢了。”
苏浅没有说话,言胤城见状只问道:“怎么了吗?”
苏浅勉强一笑道:“没什么,感觉有点不可置信罢了。”
言胤城见她脸色不太好,便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苏浅倒是有些被他的行为吓到,有些不知所措,言胤城突然反应过来忙收回手道:“哦,见你脸色不好,还以为···”
苏浅只一笑道:“谢殿下关心,我没事。”
言胤城见她如此客气,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殿下,能否···陪我去看看苏瑶?”苏浅突然开口,言胤城只是一笑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了尚书府门口,苏浅在言胤城的陪伴下见到了两个月未见的苏瑶,眼前的苏瑶没了往日的活跃,整个人就像霜打了的白菜一般蔫了,还瘦了一大圈,脸上还有一些新旧相叠的淤青,苏浅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苏瑶却有意避开,她知道她的计划要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