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延福宫里,皇帝自昨日狠狠摔了一跤后,许久才被进来的袁公公发现。此刻正直板板的躺在龙床上,身边围满了御医。纯贵妃和众嫔妃等候在殿外,没有了中宫皇后,纯贵妃便是这后宫之首,她神情清冷,仿佛里面的男人与她无关般,她不断的回想着唐婉清一次次救她于险境,回想着唐家覆灭第二天,婉清听闻唐家唯一的两个孩子也没了的时候,她眼里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她囔囔自语:唐家···没了···而后便毅然决然的挥剑自刎,唐婉清自刎的那一幕,这些年始终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袁公公焦急的询问:“各位大人,陛下龙体如何?”
御医只得唉声叹气的摇摇头:“陛下这是中风了,陛下年岁已大,长期生活作息不规律,加上近日多有饮酒冲凉之举,只怕陛下日后只会更严重,要长期卧床静养了。”御医都不好意思说皇帝纵欲无度。
躺在龙床上的皇帝瞪大眼睛道:“朕的身体为何动不了?”
御医道:“陛下中风,半身不遂,只怕今后都只能瘫痪在床了。”
皇帝骤闻噩耗,险些昏过去。
延福宫外,言胤城面无表情匆匆而入,纯贵妃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犹如死神般闯进延福宫,一群的禁军竟然都不敢上前拦他。
“战王殿下,您不能进去!”延福宫的小太监被言胤城一脚踹翻。
看着气势汹汹的言胤城,皇帝和一群御医都被吓到了,皇帝大怒:“朕不是说了,今日谁也不许放入宫内?!你竟敢擅闯皇宫!”
一群御医和宫女太监都已经悄悄退下出去了。只有袁公公还留在屋内。
言胤城拿出圣旨扔在皇帝身上冷冷道:“儿不需要用星儿性命换的太子,也可以当上这大炎之主!”
皇帝吼道:“你想造反吗?”
言胤城眼神凌厉:“儿只求父皇还唐家一个公道,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皇帝痛心疾首道:“你这个逆子,你···”皇帝气的一阵猛咳,袁公公忙给皇帝顺顺气。
“父皇如今病的厉害,还希望父皇尽早处理,欠的债总是要还的。”言胤城面无表情。
皇帝气的指着他怒骂:“你这个逆子,你现在得了兵权,翅膀硬了,就想谋反,朕不欠任何人,还什么债!”无奈他现在半身不遂不能下床,只能艰难的倚着床。
言胤城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冷冷道:“父皇也知儿手握兵权,父皇没有的选择,星儿不能死,父皇的罪己诏也必须写,父皇欠唐家的还是还了的好。只有父皇做了该做的,将来还是父慈子孝。”
皇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只能无力的怒吼:“朕不写!朕还没死呢,朕不止你一个儿子,朕的皇位,不会传给你的!”
言胤城只是冷笑了一下,又无奈的摇摇头:“父皇觉得您还有的选择吗?”
“你···”皇帝气结,重掌兵权的战王无人能敌,他的确没得选择。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纯贵妃缓缓走了进来,她端着案几放在皇帝的龙床上,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案几上的纸和笔,纯贵妃坐在皇帝的床边,握着皇帝的手道:“陛下,如今您已经没有选择了,即使你不写这罪己诏,天下人也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这些年陛下不是也日日自责吗?何不给了唐家交代,陛下不管如何逃避,能逃得过自己的心吗?能逃得过天下人的唾弃吗?陛下始终欠唐家一个道歉。”
皇帝气的将案几上的纸笔推翻在地垂胸哭诉道:“你们··你们都来逼朕,你为何不等朕死了你再替朕出了这罪己诏?!”
纯贵妃蹲下身拣起地上的纸笔又放在了桌上:“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不管陛下扔多少次,臣妾都会为陛下再拾回来!”
言胤城看着绝望的皇帝道:“父皇可还记得,儿时您曾教过儿,这世上之事,道谢可以藏在心里,或由他人转达,只有‘对不起’三字必须自己说出口。”
皇帝心痛的锤着自己的胸口,回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是那般明理之人,不知何时他开始迷恋权利,也不知何时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他心如死灰,只颤颤巍巍道:“好···朕写···”
皇帝被迫写完罪己诏,看着言胤城拿着罪己诏离去的方向,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纯贵妃也不想再虚伪的安慰他,只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陛下!”南姝突然出现在门口。皇帝这会心情低落并不想跟她说话,只是朝袁公公挥挥手,示意袁公公让她出去。
南姝只是冷冷一笑:“陛下这么急着赶臣妾,可是臣妾有好多话想跟陛下说,而且陛下一定会感兴趣的。”
“朕今日没心情。”皇帝心烦气躁的说。
南姝却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只道:“劳烦袁公公先出去吧。”袁公公为难的看着皇帝,皇帝见她坚持只是点点头示意袁公公出去。
待袁公公出去后,南姝冷冷一笑:“十年前陛下杀了那么多人,想必陛下也不记得自己都杀过哪些人了吧?”皇帝听南姝此言,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美艳的颜妃。
南姝却突然笑了,笑的诡异,皇帝心里瞬间有些慌了:“你这是做什么?你···”
“陛下!”南姝一副柔媚又诡异的笑着靠近皇帝,皇帝却觉得怵的很。
“不知陛下可记得唐将军的副将蓝旭一家?”
皇帝狐疑的看着她:“难道你是···”
“陛下贵人多忘事,蓝姝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陛下怎会记得?”
“你竟是蓝旭的女儿,蓝姝?”皇帝有些不可置信。
南姝突然一把掐住皇帝的脖子恶狠狠道:“陛下可想起来了?蓝旭三个女儿,两个儿子,陛下杀了人,竟连名字都没听过。我蓝家一家惨死,陛下却高枕无忧逍遥快活,陛下可知道我大姐死的时候腹中之子已有八个月大,我二姐第二天就要嫁人,陛下好狠心啊,竟一个也没放过。”
皇帝惊恐的看着眼前如鬼魅般的南姝,被掐的险些窒息。
南姝继续道:“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你做的孽可不是你写个罪己诏就想蒙混过去的,我可不是唐星冉,她不愿做的事,我替她做。”说着便往他嘴里塞了个药丸,看他吞下后,南姝才满意的放开了手。
皇帝使劲扣着喉咙想把药丸抠出来,奈何无济于事,皇帝怒道:“贱人,你给朕吃的什么?”
南姝只是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柔媚的说到:“自然是好东西了,它啊,御医是检查不出来的,它可以让陛下病的越重,直至完全瘫在床上,不能自理也不能说话,不过陛下不用担心,陛下死不了的,陛下还会长命百岁,而且日日都有人照顾陛下。”
皇帝想喊人,突然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似被人掐住一般竟无法发出声音,手也开始麻木。
南姝这才演起戏来,假意紧张道:“陛下!陛下,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啊~”
随后袁公公赶紧进来,见皇帝直挺挺躺在床上,等着大眼还说不了话,急忙喊御医,南姝看着房里一群人乱糟糟的,她冷冷一笑便走了···
三日后,皇帝病情恶化,退居太上皇,迁至行宫养病,太子言胤城即位新皇。
当苏浅辗转醒来时,言胤城守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来,他又惊又喜的,直掉眼泪。
而苏浅只是睁着眼睛,默默的流泪,想到苏蔓的话,竟是自己害死一家人,她心痛如绞,只能任泪水划过脸颊···
看着苏浅无言的留着泪,言胤城心痛极了,言胤城忙拿出言云尧写的罪己诏给她看:“你看,父皇亲自写的罪己诏,已经发诏了,在他还在位的时候发的。”
苏浅只是苦涩一笑,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言胤城急忙叫来君墨,君墨号完脉,松了口气道:“陛下不用担心,已经好转了,安心静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