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灵阵赛淘汰赛结束。”
“哪位是天吴?”
“这副面孔我见过,应该是这个少年模样的男子。”
白枫习惯了这些议论的话语,自顾自地交上改进后的地陷阵,转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姚沣?
他从拥挤的人群中向外走去,正好看到疑似姚沣的男人在侍卫的护送中上了马车,只见其露出正面的五官,却又不是姚沣的模样。
不对,那个侍卫。
他原地消失,闪到一处高楼之上,以隐匿术掩行,遥遥望着姚家的马车从街角移动,两名护卫模样的男人分别走在马匹两侧,并不掩饰他们的境界。
灵圣二阶,倒不是段震的灵尊二阶,但是其中一位的身形与段震实在太像了。
当年他在墨城三番五次与段震打交道,对他的体貌特征还有印象,再加上杨晋提到段震和姚家同为黎神教的棋子,他不得不把二者联想在一起。
白枫沉思时,另一位护卫抬起头朝他的位置看了一眼。
灵师大圆满,很陌生的面容,正当他在心里如此判断道,对方却是咧嘴一笑,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天吴。”
姚沣!
他居然以护卫的身份隐藏在姚洛身边?
当初他逃离临鹤山,为何没有被姚家公布生死?又为何被姚洛取代参加四灵盛会?
马车渐渐远去,他不得不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奇阵堂。
“风客卿,今天有一位姓詹的客人给您留了一样东西。”
小厮递来一本文函,他打开一看,竟是彭家酒宴的邀请函。
詹北林送来彭家的邀请函,请的是天吴,落款的是彭家老夫人,有些意思。
翌日,白枫如约而至。
彭家的大门紧闭,只有偏门虚掩,留了两个仆人守在门后。
“天吴大师,请。”
他被一路领到正厅,发现座上的人更是冷清,说是宴会,更像是彭家嫡系几人与詹北林等亲信的会面。
“客人已至,宴会即开。”彭老夫人示意婢女将倒酒,趁机敲点彭小虎,“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儿,不曾见过世面,还请两位上宾介绍一番。”
众人的目光看向詹北林,谁曾想,他却是朝天吴虚扶一下,谦恭地说,“尊卑有序,请大师先言。”
他的举动也出乎白枫的意料,他和詹家说白了就是为了利益互相利用,所以他并不指望詹北林能对自己有什么好态度。不过,既然在外人面前,他要做表面功夫,他也乐意配合。
“大师不足当。”他执酒杯起身,向座上几人示意,“在下无姓无氏,俗名天吴。”
“阁下锋芒毕露,老身颇为敬佩。”座上的彭老夫人隐约听出他年轻的声音,却不敢相信是否是他的伪装。
“老夫人言重,在下面貌丑陋,习惯假面示人,其实依然是您的晚辈,为客尽礼,自当先敬一杯。”
白枫的客套话说完,詹北林和詹家亲信接连开口,将此次宴会的话题说得明明白白。
如今四灵盛会再度开启,世家势力各显神通,争在盛会上展露实力,其根本目的不过是为了家族产业罢了。
白凤神黎惯以四大灵宝闻名,可以说,六大神黎半数修炼者的灵器等宝物皆是在白凤神黎打造,再交易流出,暗中影响着整个黎族的实力,甚至是每万年的黎神之争。
这座神黎上的宗门势力与七虹神黎的大为不同,他们不奉功法典籍为宗,而是以灵宝锻造秘法为根,几乎算是极端地依赖这些“身外物”而修身立命。
这也难怪黎神教摩拳擦掌地经营上万年,也要在白凤神黎上扎根传教。
真正的强者不会依赖他物,但却不会拒绝变得更强。
白凤神黎的势力也明白自己的优势,所以四灵盛会才会长久不衰地举办下去,就是为了给六大神黎的众多强者一个挑选合作对象的机会。
只是,今年的彭家和詹家都面临一个问题——按照规矩,已经参加终灵盛会的修士无论结果如何,均不能再次参加,违者废除修为。
灵宝锻造既要看天赋,也要看积累和见识,所以这个规矩就是为了防止那些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垄断终灵盛会,也是促使各大势力积极培养年轻人的直接原因。
今年詹家和彭家无缘四灵盛会,但彭家毕竟有彭小虎拿到过一个好名次,倒也稳住了家族地位,而詹家若不是有白枫提供的阵纹图赚回一大笔灵石,他们只能缩在老宅里刻阵台。
“天吴乃是詹家的朋友,这次四灵盛会,我们将全力帮助他夺得终灵盛会的名额。”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只要白枫在终灵盛会上拿到一个好名次,他用于比赛的灵阵必然会接到大额买卖,詹家的产业自然跟着水涨船高,所以他们找上彭家的原因自然是因为——
“我们想要墨石矿场的最低供应价。”
“最低的意思是?”
“市价的三分之一。”
“免谈。”
彭老夫人干脆利落地拒绝这笔交易。
在她看来,墨石已经随着上次终灵盛会打出名声,秦家和彭家都收到不少大单子,即使今年彭家没有争气的后辈能够参加,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老夫人何必过早断言?”詹北林并未慌张,而是慢悠悠地为自己斟酒,“虽然今年的墨城拿到了灵佑之城的牌匾,但高级盛会上却见不到几个墨城人。秦家大小姐尚且招了个上门女婿替秦家出战,可彭家却毫无动作,是否有些……天真了?”
“你说老身天真?”
彭老夫人的境界一压,他倒酒的手都抖了几下,几滴酒水撒在杯外。
“老夫人,我敬您一杯。”他恍若未觉,自顾自地饮下一杯酒,与她直视,“在下此番墨城之行,只带了几位灵圣护卫,当不起您的威压,毕竟彭家的墨石场谈不下这笔交易,还有秦家、莫家、胡家,再不济,还有云城的云石采石场可以继续谈。”
“您可要想好了,墨石虽然打出名声,但我白凤神黎上的城池千千万万,用于刻阵的奇石比比皆是。若秦家那位上门女婿拿不到一个好名次,这次终灵盛会一过,又是三年之久,谁还会想起白铃之南有个墨城盛产墨石?谁还会想起您这墨石生意?墨石没有销路,您又如何积攒灵石,供养门客、嫡亲修炼悟道、钻研灵阵?”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句句事实,字字珠玑。
詹北林略尝口干地低头斟酒,全然不管对座彭家人复杂难堪的神色。
白枫也浅饮了一些清酒,心中有着自己的算盘。
彭家和詹家的交易自然是百利无一害的,虽然借的是自己的名头,但他也是得利者之一,自然不会拒绝。
墨城与鹤城是近邻,但两者内部的世家势力并不是一个等阶的存在。
即使鹤城在三年前遭受变故,依然会有大量人才输送往四灵盛会,而墨城安然发展了三年,却面临青黄不接的困境。
等灵佑之城的牌匾被鹤城拿回,墨城还有哪位灵阵师被人记住?墨石之名又有几人知晓?
秦家好歹找了个上门女婿拼一把,而彭家一脉单传,旁支平庸,足以为以后的没落埋下伏笔。
这些话詹北林说得毫不客气,但彭老夫人不会不明白。
詹家的底蕴固然令人仰望,但最重要的筹码还是他身边的这位灵阵师——天吴。
若他只是背景清白的天才灵阵师,她可能会欣然答应这笔买卖,但是,她现在必须斟酌天吴这个名头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请恕老身失礼,今日之事,三日之后,彭家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