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刃阵?”
“嗯。”
鉴宝师狐疑地看了看眼前的中年男人,“演示一下。”
白枫把阵台拿回手中,灵力注入后,阵纹随即亮起,他心念一动,从空间袋中拿出一把短剑向空中一掷,鉴宝师尚未反应过来,只见阵台微光一闪,短剑凭空断成四截,散落在地。
“这,这是什么力量?”
“阵法启动后,其包含的空间灵力会笼罩周围的空间,可随心分割指定的位置,譬如刚才那把短剑所在的空间就是被三股灵力短暂拆分成四个。空间分割可瞬间愈合,但空间内的物体却会被裂缝切割、破坏。”
鉴宝师的面色变了又变,“可否需要空间石维持?”
白枫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只当他是没见过空间灵阵,“不需要。”
“好东西,好阵法,道友,不如我们拍卖会出五万灵石,直接买下你的阵纹如何?”
五万?
白枫的眼睛亮了,但转念一想,休语说过一座改进的禁锢阵阵纹都能在奇阵堂拿到每年七八万的分红,他这鉴宝师一开口就是五万买断阵纹图,是不是欺负他不懂行?
“道友可是嫌少?不如再提一成,八万如何?”
“二十万。”
鉴宝师倒吸一口凉气,“道友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白枫看他反应也思量着是不是太过了,没成想对方还应了下来。
“二十万就二十万,道友肯出手,自然是看得起我们灵道拍卖会,只是我们这有规定超过十五万的宝物必须上报总会,我相信总会定然愿意点头,就是不知道阁下愿不愿意等上两天?”
“那算了。”他拧着嗓子装作沙哑的声音,“还是拿去拍卖罢。”
“这……您要不再考虑一下?”
“不了。”
鉴宝师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说清楚细节了,谁知道这位刻阵师是一位急需用钱的主。
“那请您在此登记,留下名号即可。”
“天吴。”
离开之后的白枫找到一个黑暗角落,撕下脸上的面具。
朝阳之谷,神曰天吴,是为水伯。其为兽也,八首人面,八足八尾,皆青黄。
白枫、裴修、风柏、天吴,或许哪一天他也可以凑齐八种面孔呢?
“风柏,风柏。”跟在彭小虎身边的一位修士前来寻他了,“彭少找你好久了,快跟我进厢房。”
“来了。”
拍卖会即将开始,白枫才快步走进彭小虎交代的厢房里。
“哎哎哎,你谁啊,这间厢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两名护卫模样的修士拦在他身前,向屋内的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陈少,詹少,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位朋友,让他进来罢。”
白枫微微皱眉,看清屋内的几人,大多是陌生的面孔。
“既然是彭少的朋友,那就卖一个面子。”坐在中间的男人摇了摇纸扇,将他打量了一遍,心底不屑地把他当做一个灵师大圆满的废物,“放人进来。”
“风柏,我给你介绍一下。”彭小虎见过白枫出手,知道他的实力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弱,只当他用了什么灵阵掩盖了真实的修为,“这位是鹤城城主之子,詹北林,也是鹤城灵阵赛的榜首。”
“久仰。”他客气地作揖。
詹北林斜看了他一眼,敷衍地点头,权当回应。
“这位是……”
“不用介绍,直接坐下。”陈秉不耐烦地打断他,“拍卖准备开始了。”
彭小虎的脸色一僵,又不敢驳斥他的无礼,只得拉着白枫坐在一旁。
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在墨城有多蛮横,来到鹤城也得顾忌这里的家族势力,更何况,鹤城的繁荣本就不是墨城能比的,否则也不会成为高级盛会的举办之地。
“各位客官,各位道友,欢迎来到灵道拍卖会现场。我们为您准备了好酒好菜,还有诸多灵果任君品尝,只望您今晚能够捧场鉴宝,尽兴而归。”
客套的场面话讲完后,拍卖师终于迎出今晚的第一件拍卖品。
“这是一块空间石,经过资深鉴宝师鉴定,品阶纯正,空间之力充足,镶嵌在一座大型传送阵上绰绰有余,是一位散修多年的藏品。现起拍价五万低级灵石,每次竞拍加价不得低于五千。”
白枫惊了一下,五万灵石?
他记得在七虹神黎的金狮门去商会买了几车的空间石也不过三四万灵石,在白凤神黎上不过一块人头大小的空间石就要五万灵石!
“陈少不拍?”詹北林试探地问了一句。
“这玩意带回去还要对半砍,才能做出两座对应的传送阵,我没这闲工夫。”
“空间石可遇不可求,那我就先下手了。”
最终这块空间石以八万的价格被詹北林拍下,他提前给拍卖会交了五十万灵石,这厢做了登记,便有人把东西送到厢房了。
“第二件灵宝乃是我们分会会长特意请陈家家主出手炼制的幽莲清心丹,陈家主浸淫丹道多年,最近隐约有突破天阶的契机,会长费了一番功夫才请他卖了一个面子,炼制了这瓶圣阶上品的灵药。一瓶十粒,现起拍价为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
清心丹?
白枫想起来昨天向掌柜给他的就是普通的清心丹,对他的入魔症状颇有效果,虽然不知道具体品阶,想来这瓶幽莲清心丹也能有效。
他等了一会,丹药的价格已经被顶到十八万了,算是圣阶丹药的最高价格。
“二十万。”
他突然出声把彭小虎吓了一跳,“风柏兄,你需要这丹药?”
白枫并未多作解释,“偶尔需要。”
陈秉哼了一声,“这又不是灵武丹,吃再多也是灵师修为。”
詹北林笑了笑,“陈兄别拘于小节,毕竟这位小兄弟的钱最终也是流进你们家的账簿。”
白枫不语,等着拍卖台上的三声锤响,幽莲清心丹最终归于他的名下。
他们等了片刻,没发现有人把丹药送来。
“小兄弟没交拍卖金?”
“别赖账就行。”陈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父亲的丹药要是被拿出来拍卖两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品质不良的原因。”
这话算得上无理取闹了,但白枫心想彭小虎既然和这两位少爷坐在一起,即使拍到宝藏图,也会几人作队一起出发,不如把自己伪装成毫无威胁的模样,降低他们的防备。
于是他放低姿态,显得十分好脾气,“风某初来乍到,确实不知还可以提前交纳拍卖金。”
陈秉见他这副老实样,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既徒增厌烦,又兴趣缺缺。
拍卖会还在继续,彭小虎一直陪聊着,并未举手出价,而陈秉则是顶着詹北林的怒视拍下了一块古阵残台,两人之间顿时剑拔弩张,每一次竞拍都会给对方找不痛快。
白枫其实也对古阵残台产生兴趣,但他的无刃阵到底能卖多少,他自己也没个底,所以不敢放手竞价。
“接下来这一件宝物是拍卖会开始前临时增加的,请诸位过目。”
拍卖师打开一个精美的檀木盒,一座小巧淳朴的阵台置于其中,周围的厢房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什么玩意长得也不稀奇。”
“把阵台拿出来给我们看看阵纹。”
“不像是古阵,难道是什么新奇的阵法?”
“各位稍安勿躁,能在拍卖会之前临时增加的灵宝向来有奇特之处,请相信我们灵道拍卖会的眼光。”拍卖师将阵台托起,错综复杂的阵纹暴露于众人眼前,“这座阵法名为‘无刃阵’,由一位初出茅庐的灵阵师天吴所创。来人,上物件。”
看客的议论声更加吵闹,他们从未听说过有一位灵阵师叫做天吴。
“彭少,墨城可有这样一位灵阵师?”詹北林侧头问。
“并未听说过。”彭小虎实话实说,亦是升起浓烈的好奇。
“各位,请注意这几块上好的精铁。”
话音刚落,拍卖师手里的灵阵一闪,前方一块人头大的精铁似乎扭曲了一瞬,随后在众人眼里缓缓成四瓣裂开。
“这是什么力量?”陈秉扇子一开,露出几分兴趣。
“空间灵力!”詹北林惊讶地看向手里的空间石,“刚才那座阵法启动的瞬间,我的空间石也有轻微的颤动。”
白枫目光微变,大自然鬼斧神工,孕育了很多奇妙无穷的石头,空间石就是其中一种。
如同灵石天生就可以吸纳灵气一般,空间石的存在可以暗中与周围的空间产生联系,对空间灵力的感应自然不在话下。
“在刚才的瞬间,精铁所在的空间被这座灵阵拆分为四块,又在眨眼间愈合,但空间分裂所造成的利刃已经留下痕迹,这就是无刃阵!无需空间石作为阵眼,无需修习空间灵力,一切妙处尽在这座阵台上的阵纹中。”
白枫摸了摸下巴,听着拍卖师口若悬河地把这座灵阵夸了一遍,又极具悬念地描绘天吴这位大师有多么神秘。
“我相信天吴大师的名号将会在今晚响彻白铃大陆,而在座的各位都会是见证人,那么,又该是谁成为拿到这位大师出道首作的赢家?起拍价二十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两万,现在,开始竞拍!”
“三十万!”詹北林毫不犹豫地开价,把白枫吓了一跳。
早知道这座阵法那么值钱,他之前就多拍点宝贝了。
“四十万!”
“四十五万!”
“四十七万。”
……
彭小虎和白枫全程惊愕地盯着此起彼伏的竞价牌,前者是没想到鹤城的人这么有钱,后者是没想到自己即将变得那么有钱。
“五十五万!”詹北林咬咬牙,直接掀开水晶帘子,从厢房里露面,“詹某对这座阵法势在必得,还请各位前辈道友高抬贵手,给詹某还有詹家一个人情。”
“原来是詹家的大少爷,怪不得拍了古阵残台又拍这座无刃阵。虽然詹家底蕴不深,但最近百年出了三任城主,更是在灵阵领域独树一帜,人才不断,倒也有这个底气拍下这等宝物。”
“五十五万确实太高了,拍不起了。”
詹北林隐约听到众人的议论声,但终于没有竞价牌举起,心底安然片刻,然而这时,身后的厢房里竟然再次传来出价。
“六十万,我要了。”
“陈兄!”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
“还请各位高抬贵手。”陈秉也从帘子后露头,随意地行了一个礼,“詹弟啊,不好意思,这个阵法我也很喜欢,到时候我琢磨出一些新奇发现,一定派人转告你。”
“怎么回事?陈家不是和詹家互助共赢吗?我记得陈家是以灵丹见长啊。”
“你不懂,最近几年陈家野心扩张,培养了几位颇有天资的灵阵师,其中一位就是陈秉疼爱的亲妹妹,陈诺。前段日子的灵阵赛,陈诺被詹北林技压一头,愤然离场,估计陈秉现在是给小妹出气呢。”
“可是两家素来友好,如此岂不是伤了和气?”
“詹家就是陈家养了几百年的狗罢了,都说詹家出了三任城主无比风光,其实每一任城主背后都有陈家的支持,他詹北林哪里敢说陈少的不是?”
拍卖场愈加嘈杂,有些闲言碎语便不再顾忌,肆意地嘲笑詹家的处境。
“找死!”詹北林手腕一翻,飞出一张灵符,刹那间化为一条森绿的毒蛇,一口咬掉那个口不遮拦的人的脑袋,血溅当场。
“灵符?看来詹家最近也很勤快。”陈秉脸色颇冷。
“比不上陈兄,这座阵法就让给您了。”
水晶帘再次被掀开,詹北林面色如常地走回来,而陈秉却是一身冷气,手中的纸扇快速煽动着,似是想扇飞心里的烦躁。
外边的议论也有不少传到厢房里,但都不是白枫关心的事了,因为拍卖师已经三锤定音,六十万低级灵石进了他的名下。若不是还有外人在此,他真想叉腰大笑几声,自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如此富裕过。
“各位请肃静,接下来就是今晚拍卖会的压轴灵宝——临鹤山宝藏图。”
依旧是精美的檀木盒,拍卖师仅仅将其短暂打开几息便关紧盒子。
“这是一位散修在临鹤山的一处洞府的干尸怀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初步判定为灵尊修士,死于阳寿断绝。”
“灵尊强者阳寿断绝都没找到,那我们还找什么?”
“一个灵尊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在找宝物?说不定是阳寿将近的时候才拿到这张图,想借此搏一搏,结果没几年就咽气了。”
“经过鉴宝师初步鉴定,这张图的藏宝处位于我们鹤城附近的临鹤山,只是年代久远,许多墨迹已经淡去,并不能准确判断具体的位置,若是诸位寻宝无果,与本拍卖会无关。现起拍价为五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万。”
“六十万。”
“八十万!”
“一百万!”
……
彭小虎和白枫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即使把彭家翻过来挖个底朝天,也凑不够一张藏宝图的价格。
“彭少,你怎么不买东西?”詹北林冷不丁地提起他的名字。
“家中长辈教导我勤俭持家,我自然谨慎出手。”
彭小虎尴尬地找了个借口,心里一琢磨,陈家即使再有钱,陈秉也狮子大开口买了一座古阵残台和无刃阵,肯定不能一口吞下一张藏宝图,而詹家底蕴不够,詹北林也有几分犹豫。若是他们两人都不开口,那这张藏宝图可能就与他无缘了。
“临鹤山险境环生,想必两位少爷也不愿意孤身前往,所以不如我们三人一同出价,想必在场的没人能超过我们三人合作的价格。”
“哦?”詹北林试探地看了一眼陈秉,“我没问题。”
“哼,那就如此,我出五成,到时候宝物也必须分我五成。”
“我出三成。”
“那我就出两成。”彭小虎肉痛地说,举起手中的竞价牌,“一百五十万!”
“又是那间厢房,不过这声音倒不像陈少和詹少的,又会是谁?”
“好,一百五十万一次,一百五十万两次……”
“我出一百六十万。”另一间厢房再次举牌。
陈秉烦躁地合起扇子,“那一间是谁?明知道本少在此,居然还敢针锋相对!”
詹北林亦是不虞,今晚被陈秉针对就算了,难道他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彭小虎看这两位大爷的神色,颤巍巍地举牌,“一百七十万。”
没想到,对面的厢房不屈不挠,“一百八十万。”
陈秉扇子一扔,“两百万!”
周围再次掀起议论声。
“两百万啊,即使陈少和詹少平摊,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且陈少还拍了其他东西,加起来至少两百多万了,就算陈家底蕴深厚,也经不住他这么败家。”
“你们懂什么?若是临鹤山真有什么至宝,说不定也是一飞冲天的机会。”
外边的讨论都传不到彭小虎的耳朵里了,他此时正盘算着,他要出两成的拍卖金,那就是四十万,他奶奶知道了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可是,更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对面的厢房不仅没有气馁,反而继续举牌。
“两百一十万。”
“他娘的,对面是谁?”陈秉咬牙,看向一旁拍卖会的仆从。
“回陈少,那间厢房是姚家大少爷。”
“姚家?”詹北林沉思道,“最近几年他们的动作很大,恐怕想借着这次四灵盛会彰显自己的威风。”
“二百一十万一次……”
他还想再举牌,却被他拦下,“我们就这么放弃了?”
詹北林心底腹诽他的鲁莽,但嘴上好言劝道,“我们今晚都拍了不少东西,再继续挥霍下去,没办法跟家里人交代。”
詹家确实比不上陈家,他负责的那三成拍卖金就是六十多万灵石,若是临鹤山真的有宝藏倒还好说,若是六十万买了个骗局,那他就成了家族的罪人了。
“你也没钱了?”陈秉看向彭小虎,后者连忙摇头。
“二百一十万两次……”
“若是陈少将那瓶幽莲清心丹送我,我可以出二十万。”白枫掐准时机说。
“送就送你!”他连忙举牌,“二百三十万!”
“陈少财大气粗,不愧是鹤城第一世家之子。”那间厢房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确实是姚家长子姚沣,“但这张宝藏图,我也要定了。二百三十五万!”
“嘭——”
厢房里的茶桌被陈秉一掌拍碎,咬牙死死盯着对面厢房的水晶帘,恨不得飞过去揍一顿。
詹北林的脸色也不好看,姚家也是以灵阵闻名,但始终低他们詹家一头,什么时候敢明目张胆拂了詹家和陈家的面子?
白枫则是几经思虑,再次开口,“陈少,我再出二十万。”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侧目看他。
彭小虎瞪大了眼睛,他可是记得从墨城出来的一路上,白枫餐餐打猎,活像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怎么突然成了万贯富豪?
他想不通,第一次与白枫见面的陈秉和詹北林更加想不通,但前者是个急性子,直接举牌叫价,“二百四十万!”
对面厢房里,姚沣也遭到了跟随侍从的阻止,“少爷,我们虽然有了底气,但此时跟他们争一个不伦不类的藏宝图,得不偿失啊。”
他的双拳几乎握碎椅子扶手,恨声说,“最后一次,陈家这一次绝对大出血……二百四十五万!”
“姚沣!”陈秉怒不可遏地站出来,两眼似要喷出火焰一般,将手中竞价牌甩到拍卖师眼前,“二百五十万!我还敢加价,你敢吗?”
“二百五十万一次……”拍卖师战战兢兢地举起木锤,生怕又有一张竞价牌甩到自己头上,“二百五十万两次……二百五十万三次!恭喜陈少!”
“哼,陈秉,你最好想想回去怎么跟陈家主交代。”姚沣跨过被摔烂的花瓶上,也从厢房里露脸,“高级盛会,咱们走着瞧。”